對方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安靜了幾秒鐘，再問道：“你確定？”

    “我用我爸留的那些錢，這樣我們集的那些錢可以給扎西接下來生活用。”

    “央金的病不好治，這可是一個無底洞啊?！苯钫f道：“你好好想想，誰的錢都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br>
    “我爹的錢是的?！敝芎秸f道：“他所賺到的每一分一厘，都是虧欠這里的?！?/br>
    江宇似乎沉默了，周航就等著，后來他發(fā)現(xiàn)不是江宇沉默，是江宇那兒信號不好，傳來的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的，還帶著電流音。

    “聽不大清?！敝芎嚼_了些聲音說道：“信號不好?！?/br>
    “算了，我本來想說你不要沖動?！苯钜怖_了嗓門喊道：“算了，謝謝你。”

    他短短地笑了下，江宇那兒信號似乎徹底不行了，已經(jīng)聽不清江宇在說什么了，周航只好掛了電話，他覺得心情很好。

    回到車上，周航想著如何在路上說服扎西，扎西雖然為了央金的病可以付出自己的很多，不過他知道扎西是塊硬骨頭，是那種很難以接受別人幫助的人，尤其像周航計劃的這般傾盡全力的幫助。

    他一面慢吞吞地系好安全帶，一面在腦子里面盤算著說辭，不過話語在腦子里滾了幾遍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出口，扎西似乎察覺出了周航有事想說，轉(zhuǎn)頭看著周航。

    “呃，話說扎西叔，你早年為什么選擇參與反盜獵??？”周航連忙隨便挑了個話題問道。

    卻沒想到扎西臉沉了一下，垂下頭，最后說道：“有錢?！?/br>
    “??？”周航差點方向盤沒抓穩(wěn)，一臉震驚地看著扎西。

    “雖然這些民間組織本意基本都是好的，但也有我這種人，混進(jìn)去最開始的目標(biāo)和盜獵分子幾乎沒有差別。”扎西自嘲似的哼了一聲：“想著自己去盜獵多不劃算啊，不如順點油水賺點錢，又混的個萬人敬仰。”

    周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他嘴巴張了張，最后問扎西：“那后來呢。”

    扎西搖了搖頭：“那時候黑羚羊的 隊長，是真正偉大的人?！?/br>
    周航對黑羚羊沒有好印象，他對除夕夜那一晚黑羚羊干出的事情還心有余悸，不過黑羚羊的兄弟倆，多吉狂躁易沖動，桑吉偏冷靜一些，也不敢說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支隊伍。

    “人吶，總歸還是自私的......”扎西頭靠在座位上，輕輕嘆了口氣。

    “那是當(dāng)然，能戰(zhàn)勝這種自私就很，厲害。”周航從前視鏡里看了一眼扎西，見對方的臉色似乎很難看。

    “扎西叔?！敝芎?jīng)Q定開口了：“扎西叔，需不需要些幫助。”

    扎西猛地抬起頭，慌忙搖頭，動靜之大，把周航給嚇了一跳。

    果然，扎西從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好意，周航又提了兩下，便也不再堅持了，到時候匿名協(xié)助不就行了，反正自己堅決不承認(rèn)。

    “還有扎西叔，最后一個問題......”周航聲音小了下去，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如果真的有問題，那他絕對不該這么直率地問扎西。

    可是他相信扎西沒有問題，也許背后是什么苦衷，也許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其實你的槍......沒有問題......”

    扎西愣了一下，然后緩緩地?fù)u搖頭：“槍有問題?！?/br>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然后又一遍堅定地說道：“槍有問題?！?/br>
    周航不再說話了，這不是一個滿意的答案。

    周航開到了一個租車點，他看了看時間，心里很沒底地估算了一下路程，說道：“再往前送一段吧。”

    “別了，下一個站點離這兒還挺遠(yuǎn)的，你回去天估計快黑了，一個人摸黑回去太危險了?！痹髡f著就開門跳下了車。

    周航自然相信扎西的經(jīng)驗，也跟著一起下了車，幫扎西把行李搬了下來，扎西的眼神一直躲躲閃閃的，周航雖覺得奇怪，不過也不知如何開口問。

    “晚上估計有風(fēng)雪。”扎西忽然說道，他抬著頭遠(yuǎn)眺遠(yuǎn)處一片朦朧的烏云。

    在這兒呆久的人多多少少都能辨識點天氣，可可西里的天氣說變就變，扎西這句話一出口，周航臉上就瞬間掛上了憂慮，他本來想著早點趕回去的，要是有風(fēng)雪的話，一個人駕車回去實在太危險，可別給本來就缺人的保護(hù)站再添麻煩。

    “住一晚吧。”扎西提議道。

    周航點點頭，關(guān)上了后備箱，心里想著正巧也休整一番，聯(lián)系一下邰琴心，商量一下資助央金的事，這筆錢估摸不小，不是自己現(xiàn)在這些工資能填上的，得要動一下老爹的資產(chǎn)。

    臨走前扎西塞給了周航一包煙，連著自己的打火機(jī)也給了周航，周航推脫說自己不抽煙，可扎西態(tài)度很是強(qiáng)硬。

    周航便只好收下了，扎西似乎表情輕松了不少。

    周航也說不上自己心里絕對哪里有些不對，似乎他已經(jīng)覺得扎西很久前就不對了。

    人都要走了，沒必要細(xì)想。周航這樣寬慰自己，自己太多慮了。

    他隨便找了鎮(zhèn)上的一處驛站，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坐在床邊發(fā)了會呆，這才翻找手機(jī)里的聯(lián)系人給邰琴心打電話。

    “我想資助一個姑娘?！?/br>
    邰琴心靜了兩秒，接著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猛地傳來：“姑娘？欸，兒子你找女朋友了！”

    “不是，媽?！敝芎桨咽謾C(jī)拿得離耳朵遠(yuǎn)了些，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是我一個同事的女兒，小姑娘，生病了，醫(yī)療費出不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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