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周航大喊，邊從斜坡上滑下來。

    江宇直起身子，站起來，一腳踩在霍七的肩上。

    “霍七落網(wǎng)?！彼麤_周航喊道，聲音嘶啞，半個身子都是血，不過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不愧是你啊江隊?！敝芎揭残Γ闪丝跉?，抬眼一看卻看到地上的霍七掙扎著舉起了手臂。

    “小心?。。　?/br>
    忽然一聲槍響，尖銳到讓周航腦子嗡鳴，躺在地上的霍七居然從 掏出了把微型手槍，低低笑了一聲。

    江宇踉蹌了一小步，向后摔去。

    江宇倒地的時候沒有聲音，因為地上都是雪，托住了他的身體。

    等周航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自己手上也舉著槍，霍七躺在地上，血慢慢從他胸口暈開，滲透到了雪里。

    “江宇......”

    一切發(fā)生地太突然，周航站在原地，木訥地喊了一聲江宇的名字，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周航扔開了手里的槍，沖上前去，跪倒在江宇身邊，把衣服纏在手上使勁摁住江宇腹部的傷，傷口一直在流血，瞬間就染紅了布料。

    “江宇，堅持一下，馬上就有人來接我們了。”說著，他看到自己腳下的雪地也被染成了殷紅色，感覺自己整個心口都被狠狠堵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周航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想什么了，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起來，眨了眨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你干嘛哭啊，難看的?！苯钶p笑著說，忽然咳了一聲，嗆出了幾口血，呼吸愈加急促起來。

    “你好好的，誰會哭啊。”周航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流淚，他只覺得眼里刺疼，滿心慌亂。

    “那你這次哭了，就別哭了。”江宇說著，聲音越來越輕：“無論怎么樣都別哭......”

    周航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江宇的眼神逐漸不再聚焦在自己的臉上。

    “混賬江宇，他媽的別給我死啊。”周航喊道，江宇沒有回應(yīng)，只有輕淺急促的喘息聲。

    風(fēng)忽然變得很大，仿佛這輩子的風(fēng)雪都集在了現(xiàn)在，就像和江宇只身身處另一個世界。

    江宇的身體很涼，周航感覺自己像抱著一塊冰，他衣服已經(jīng)被江宇的血給全弄濕了，粘在腹部，怪難受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怕死?！苯钶p聲說著：“好奇怪，感覺真的挺……害怕的……”

    最后的那幾個字音輕得只剩下鼻音，周航彎下腰，覆在江宇的唇邊。

    “干嘛害怕啊?！敝芎秸f道，他不自覺地帶了哭腔：“不會有事情的，你相信我，你聽我說話，你要回應(yīng)我知道嗎，你聽到了就點頭。”

    江宇點了點頭，幅度很小。

    “我現(xiàn)在陪你在可可西里，我們說好的，你答應(yīng)我的，你答應(yīng)好接下來的時間都是陪我的?！?/br>
    江宇似乎想繼續(xù)說什么，可只發(fā)出粗粗地一聲喘，他把眼睛閉上了：“對不起，我好累?！?/br>
    “你累個屁啊，你不要給我道歉，你聽到了嗎？你又在開玩笑嗎？告訴我你在開玩笑，我原諒你，絕對不說你，你別給我道歉……”周航說著說著，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把江宇臉上干了的血跡又暈開了，不過江宇只是又閉上了眼睛。

    “江宇，混賬，你不要睡，你醒醒……”

    “你別睡，我一個人很怕的好吧……江宇……”

    周航感覺自己耳畔的轟鳴聲很大，也不知是風(fēng)在嗚咽，還是狼在嚎，甚至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周航忽然覺得這個天地?zé)o限寬大，風(fēng)沒有盡頭，生死也沒有間隔，抓在手的似乎隨時飄散，人比雪還脆弱。

    “江宇......留下來陪我......”

    第79章 正義

    江宇總覺得自己是個世界的外人，他是個用情不深的人，這個世界上值得留戀的東西的確多，不過似乎又都沒有那么重要。

    柏光聘是少數(shù)他真心相待的朋友，他還記得得知柏光聘死的時候，感到一種不切實際的荒謬。

    活著本身就帶著些許荒唐吧，一個人活著和一只螻蟻活著，似乎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三次?！?/br>
    江宇看不清面前的東西，只覺得眼前有光，是那種從玻璃透下，暖白色的光，然后光被遮住了，周航的手指遮在了自己的眼前。

    周航豎起三個手指：“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br>
    江宇剛剛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出來，雖然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他說不出話來，隔著氧氣罩，身上似乎纏著什么東西，動也動不了，目光先聚焦到右手邊的輸液架子上，上面掛著一袋鹽水，透明的液體沿著輸液管流向自己體內(nèi)，邊上還掛了一包血漿，血漿上貼著B血型的標(biāo)記，然后微微轉(zhuǎn)頭，向前看，看到盯著自己的周航。

    周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微微下垂的眼角讓他的一臉嚴肅硬是帶著幾分委屈的感覺。

    江宇回復(fù)不了周航，周航也就直接往下說下去了：“第一次，我以為你掛在老k那兒了?！?/br>
    “第二次，我以為你真的想和我分手。”

    “第三次，我以為你要掛在我懷里了。”

    “事不過三，別再讓我嚇?biāo)懒?，可以嗎？?/br>
    江宇說不了話也動不了，就只能盯著周航看，看得很認真，周航也看著江宇的眼睛，嘴角終于露出了笑意。

    “歡迎回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