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身形一頓，心知這會(huì)兒要出去了，明兒這宅子上下就要以為兩人鬧別扭，她失寵了，深吸一口氣，緩緩回身在床頭坐下。

    “你不是不歡迎我來嗎？”他輕嘆一聲，擠出一個(gè)笑容。

    “你還笑！”元姝看著他坐得遠(yuǎn)遠(yuǎn)的，硬生生憋住的眼淚一時(shí)沒忍住，掉了下來。她生得那樣美，即便是哭得淚流滿面，也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之態(tài)，她抽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大人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您不高興，就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嗎……”

    她瞪著他，偏偏這樣眼淚掉得更快了，裴宣大為憐惜，沒忍住，還是伸手將人攬?jiān)诹藨牙铩?/br>
    這時(shí)的她不聽話極了，去捶他的胸口想將他退開，裴宣半點(diǎn)都沒有放開的意思，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后背，放低聲音地輕哄著：“是我的錯(cuò)，都是我不好……”

    待她平靜了些，不再發(fā)顫了，他才松開手，低頭去看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的美人，玩笑道：“你看你哭成這樣，都不漂亮了。”

    元姝低著頭不看他，悶悶地道：“那正好，我若是生得無鹽，大人心情不佳，應(yīng)該也想不起來拿我發(fā)泄。”

    “胡說什么呢？”裴宣愣了一下，目光柔和下來，“你就是為了這個(gè)生氣？我還以為……”

    還以為她對(duì)他的愛慕都是偽裝出來的，其實(shí)根本不想讓他碰她。

    “以為什么？”元姝掀開眼簾看他，眼里還泛著水霧，搖搖欲墜的模樣好像下一瞬就會(huì)掉下來，像只紅眼睛的小兔子，怯生生的，偏又倔強(qiáng)。

    這話若是說出來，她免不得又要生氣，裴宣心情轉(zhuǎn)好，輕咳一聲，轉(zhuǎn)了話題：“你方才看的那些書畫是哪里來的？私藏旁的男子的東西，我怎么能高興？”

    他是為了這樁事心情不好？

    元姝有些呆呆的，遲緩地道：“是丹蘭在街頭買的新科進(jìn)士們的大作，說是能讓孩……”她咬了咬舌尖，清醒了一點(diǎn)，轉(zhuǎn)口道：“讓屋里更有書卷氣些……”

    這種關(guān)頭，提什么孩子。

    裴宣心頭一塊大石放了下來。原是如此，此刻的沈容安在她眼里，不過是幾百名新科進(jìn)士中的一位而已，沒什么特別的。

    元姝有些困惑。大人為這件事不高興，是不是太嚴(yán)苛了？這屋里的陳設(shè)，恐怕一多半都是男子打造的吧，難道為了避嫌，還要讓女子去打架子床不成？

    可轉(zhuǎn)頭一想，那些書畫的主人如今都是京都有名有姓的男子了，許多還很年輕，或許，她作為內(nèi)宅女眷，是應(yīng)該避嫌。

    “大人，是我……我這樣不妥當(dāng)了嗎？”她有些無措，或許是她不明白高門大戶的規(guī)矩，做了出格的事。

    裴宣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的憐惜濃到了極點(diǎn)。

    他要把她帶在身邊，是想讓她過得更好一點(diǎn)，不是要她為他所束縛，時(shí)刻懷疑自己哪里做的不對(duì)的……

    他嘆了口氣，低頭去吻她的眼睛：“不是你的錯(cuò)，是我太心胸狹隘了。”對(duì)沈容安。

    或許也不全是——他在家中心情郁結(jié)，一心想見她，卻一進(jìn)門就聽到了不順耳的話……那一瞬，他是覺得自己滿腔心意都錯(cuò)付了，才會(huì)那般生氣，難以自控。

    他溫軟的唇拂過的地方被輕易地拭去殘留的淚水，元姝被吻得指尖微微蜷縮，虛虛拉住他的衣料。

    他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方才卻幾次三番給她低聲下氣地道了歉，她再不講理，也不能說他全然不在乎她了。

    待他身子移開些許，元姝才感覺到肩膀有些發(fā)涼。方才那樣鬧騰了一出，她上衫被解了大半，雪白的肩頭露了一大截，半遮半掩之間，更顯風(fēng)情。

    裴宣的目光微凝，也迅速收了回去——一面是為自己方才的失控心虛內(nèi)疚，另一面，他確實(shí)感覺到，一種噬咬骨髓的滋味自下而上，快將他填滿了。

    “我去找人打水來給你凈面。”他匆匆道了一句，想起身離開。

    “不必了?！痹瓍s輕聲開口，忽地膝行貼近了他，將裙子上的綠絲絳遞到他手里，卻沒敢直視他的眼睛，“太麻煩，還是到時(shí)候……一并沐浴吧。”

    在京郊聽了那一出墻角，她私底下去問過蘇思思，得到的答案是——不痛。

    她說，相愛的男女，夫妻敦倫實(shí)屬尋常，不會(huì)使人痛苦，反倒會(huì)增進(jìn)感情。

    她看得出，大人方才與她……只是顧忌著她，回過神后，才如從前一般想忍下去?？蛇@般隱忍，大人心里頭定然是不樂意的，如若不是，今日也不會(huì)因?yàn)閯谑沧拥臅嬐齽?dòng)這場氣……

    裴宣看著掌心的絲絳，愣了一下，旋即眸光變得幽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元姝抬頭看他，聲音軟軟糯糯，卻很堅(jiān)定：“大人總是疑心我……我要證明給，大人看，我、我是真心愛慕大人的……蘇思思說，相愛的人就會(huì)……唔……”

    話未說完，裴宣的眸色就徹底暗沉了下來，摟著她的腰肢親了下去。

    驀地被以唇封緘，元姝瞪大了眼睛，只是這滋味卻不同于方才的壓抑難受，她能感覺到裴宣呼吸紊亂灼沉，呼吸分離的瞬間低笑道：“傻丫頭，這些話，本該我先說，怎么每每都讓你搶先了?！?/br>
    她眨了眨眼，濃長的睫毛掃過他的面頰，有些癢癢的。

    是這樣么？原來大人也和她有著同樣的心意么？那下次，讓他先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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