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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到了花廳,看見大紅的聘禮擺滿了整個庭院,淮南王負手站在院子中央,臉上有得意的笑意的樣子,她的心,這才如同被一雙無名大手死死攥住,完全無法呼吸。 淮南王看見她來,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滿她此刻青絲垂順,不事釵環(huán)的模樣,卻聽她顫抖著聲音問:“父王,為什么?” “……宋家是一門好姻親,我需要宋家的兵權(quán)?!彼氐?。 “可是宋紹他……” “愚蠢!宋紹有問題,咱們不知道,是劣勢。可如今知道了,就是拿捏宋家的大好把柄。鎮(zhèn)國公很寵愛這個兒子,為了他,才肯一再讓步,你嫁過去,宋家只會想辦法供著你,讓你與宋紹扮演正常的夫妻,好保全宋家的名聲,你半點苦楚也不會受。” 衛(wèi)閔兒呆愣愣地看著他。 是嗎? 婚姻大事,是應該這樣面面俱到地算計的嗎?即便外人真信了,那她這個真切過日子的人,難道也要騙自己,她的丈夫沒有龍陽之好嗎? 憑什么? 她前所未有地憤怒,冷笑著看著她崇拜了十幾年的父親,道:“憑什么?若今日是衛(wèi)湘兒,你還會讓她嫁給這樣的人嗎?那沈容安,不過一介寒門,父王,你不要告訴我,你指望讓沈容安幾年內(nèi)入閣拜相,成為你的臂助?” 沈容安能成為淮南王府的乘龍快婿,不就是因為衛(wèi)湘兒喜歡他嗎?憑什么,她一個庶女可以肆意選擇自己想嫁的人,而她,堂堂王府嫡女,父祖母族都顯赫無兩,卻要嫁給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她的人? 聞言,一直神情平淡的淮南王勃然大怒,伸手打了她一巴掌:“不孝的逆子!你身為郡主,享受王府恩蔭,本王讓你嫁誰,你就得嫁誰!” 呵。 王府恩蔭…… 是陛下的恩蔭吧??珊退渭业穆?lián)姻,難道是為了更好地報效陛下不成?可這話她不敢說,說出來,就是大不敬。 她只是捂著臉,強忍著眼淚,目光仍舊倔強地看著他,仿佛在不斷地問,憑什么? 我是郡主,難道衛(wèi)湘兒不是嗎? 淮南王避開了這個素來乖順的女兒冰冷又倔強的目光,理所當然地頷首:“你和湘兒,自然不同?!?/br> 得了這一句答復,衛(wèi)閔兒看著轉(zhuǎn)身就走的父親,面色蒼白地軟倒,倩玉緊跟在后面,聽完了父女近乎誅心的一番爭吵,眼里也有淚光閃爍,及時上前扶住了衛(wèi)閔兒的胳膊。 她怎么也沒想到,王爺竟然偏心至此。郡主做錯了什么,要被親生父親這樣坑害和誅心? 衛(wèi)閔兒卻笑了,喃喃自語道:“我還以為,我這些年不爭,他會覺得我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會有幾分憐惜的。原來,是我自視過高了……是我根本沒資格爭啊……” 原來,父王心里,根本不是十指有長短的問題。是她與衛(wèi)湘兒,本就不同。 她酸楚極了,是她不值得得到父母的寵愛嗎? 她明明,已經(jīng)這么努力了。 她突然很想去見見母親了,想問一問她,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差…… “備馬車,我要出府?!?/br> * 皇宮。 御書房中,皇帝看著自家長子,狐疑地打量了他一圈:“你要舉告錦衣衛(wèi)指揮使裴宣?” 這不對啊,裴宣也沒和老四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啊,老二閑得沒事干? 皇帝膝下的皇子,順利長大成人的只有端王和晉王兩位。端王行二,前頭還有一個德嬪生的早夭的皇子,至于老三,則是蘇貴妃陪嫁宮婢出身的鄭嬪所出,一出生就死了,皇帝一度認為很不吉利,不想給這個死胎排號,無奈蘇貴妃堅持,這才打消了主意。 而晉王之后原也有一位五皇子,只可惜長到十歲,還是因為娘胎里的體弱沒能熬過去?;实勰菚r很寵愛這個幼子,因為他的逝世,還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余下的這兩位金貴的苗子,自然是被眾星拱月,嬌生慣養(yǎng)養(yǎng)大的,一個是長子,一個是愛子,饒是闖了禍,皇帝也不怎么懲戒的。 是以,端王和晉王在朝堂上奪權(quán),鬧得不可開交,皇帝也心知肚明,只是一時下不了決心舍棄哪個孩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糊弄著過日子。 端王跪在下面,坦誠地道:“是,到底關(guān)乎朝堂風氣,兒臣不敢大意,便大著膽子來稟告父皇?!?/br> 嗯,其實還不夠大膽,真大膽的話,他就直接派御史彈劾裴宣了。不過,他多少顧及著皇帝,怕饒過他直接彈劾會讓他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動他的人,所以還是先行進宮來,試探試探皇帝的意思。 “哦。說吧,什么事?”皇帝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腦子里卻在想別的事。 想打仗啊,想當青史留名的明君啊,可惜國庫沒銀子了。能不能從兩個兒子手里撬點來呢?可是這樣的話,他這個當老子的也太沒面子了吧! 而且,也不好找借口…… 至于裴宣,他能有什么事?他不信。 “據(jù)兒臣所知,裴指揮使近來在外面養(yǎng)了一位外宅……” 皇帝思路被打斷了,敷衍地嗯了一聲:外宅啊,原來是風流債,沒想到啊,裴宣那小子還有愛好風月的這一面。朝廷好像是有這一項規(guī)定,不過較真的話,朝廷還不許官員狎.妓呢,今辰上朝的那些大臣得有十數(shù)位被擼.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