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對對對,原本就是懷疑,所以說的有點不自信,結(jié)果老爺子話一出口,她當即就找到權(quán)威人士了,就是中毒了。 老爺子隨手一個大寫的嫌棄懟在她臉上,好像在說她竟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之前云昭的內(nèi)傷太重,可謂生死攸關(guān),自然吸引了易靈謠全部的注意力,但現(xiàn)在她內(nèi)傷有了很大的好轉(zhuǎn),其他病癥也就沒了庇護,逐漸袒露出來。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易靈謠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問題。 老爺子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了,不過也是因為內(nèi)傷更為要緊,所以暫時沒提,后來又出了那些不愉快,索性懶得說了。 你師父我還沒退化到和你一樣蠢。 易靈謠 行吧,師父說的都對。 那這個毒,礙事兒么?于是易靈謠繼續(xù)心安理得的賣蠢。 慢性毒,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老爺子不情愿道,想解的話卻很麻煩。 有您在還麻煩?巴結(jié)人的時候,您字就出來了。 老爺子白她一眼,我不在。 易靈謠欺負她瞎還是怎么的? 老爺子有時候固執(zhí)起來說一不二,他不喜歡云昭就是不喜歡,說不救就鐵了心不會救。 易靈謠這會兒有點懊惱自己平時不用功了,想在美人面前裝個逼都沒條件。 不過這事兒老爺子可以撒手不管,她卻做不到,畢竟人救都救了,半途而廢算個什么事兒? 估計云昭自己還不知道這事呢。 易靈謠心事重重的,床上的云昭已經(jīng)吃完了晚飯把碗遞過來,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時間接過來。 舉著碗的云昭 你想讓我舉多久? 易靈謠哦。 思維現(xiàn)在云昭中毒了,隨時可能會死的錯覺里,易靈謠大度的原諒了她不太客氣的態(tài)度。 我跟你說個事。易靈謠說。 云昭看著她,等著后話。 易靈謠抿了一下嘴,最后猶豫了一下,你現(xiàn)在覺得身體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內(nèi)傷外傷都沒好,肯定舒服不起來。 易靈謠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又追問一句,除了內(nèi)外傷外,有沒有什么其他的不太舒服的感覺? 雖說醫(yī)毒不分家,但她醫(yī)術(shù)還沒學明白,毒壓根就一竅不通,所以還以為只要中了毒,就會很難受。 沒有。云昭說。 看來毒性還沒顯現(xiàn),易靈謠想,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輕心。 其實直接說會不會刺激太大?畢竟是要命的事情。 你到底想說什么?云昭在易靈謠的百般墨跡中漸漸失去耐心。 易靈謠心一橫,你中毒了。 意料之中的各種反應都沒有出現(xiàn)在云昭的臉上,她面色冷靜,只是慢慢收回了落在易靈謠身上的視線,我知道。 然后丟出三個字,悶雷似的,動靜不大,后勁卻足。 易靈謠腦子有點缺氧,你知道??知道還這么淡定。 而對方似乎是覺得易靈謠震驚的力度還不夠,于是又淡淡的補了一句,習慣了。 習慣了又是什么鬼?? 一個中毒人跟你說她中這個毒已經(jīng)中習慣了,很容易讓人懷疑是她瘋了,還是你瘋了。 易靈謠的震驚臉余溫尚存,然后想到老爺子口中所謂的一時半會死不了的慢性毒,她追問了一個問題,你中毒很久了? 云昭沒說話。 易靈謠心里有了數(shù),多久了? 云昭似乎稍微想了一下,十七年。 易靈謠??? 易靈謠還想繼續(xù)這個話題,諸如為什么這么多年她都沒有想辦法解毒,或者這究竟是個什么毒,十七年都沒能要她的命但今天的云昭顯然已經(jīng)說了夠屈指可數(shù)多的話,也說了夠僅此一件多和易靈謠挨不上邊的事,所以不打算再做有問必答的知心大jiejie。 之后的幾天云昭對此只字不提,老爺子也始終事不關(guān)己,光剩易靈謠這個老媽子cao碎了心。 手給我?易靈謠一邊翻著醫(yī)書,一邊對身邊的云昭說道。 云昭沒有動作,問了句干什么? 易靈謠的視線在字里行間艱難的穿梭,一段話下來壓根沒看明白,但又好像稍微領(lǐng)悟到了一點點靈感,把脈啊。 云昭依然沒動,嘴唇輕啟,你已經(jīng)把了五次了。屁都沒把出來。 后半句她給面子的沒說出來,希望易靈謠可以自行體會。 但對于求知若渴的易靈謠說,把一百次都不算多。她這兩天把書房的書成摞成摞的往外搬,一本接著一本看,比她學醫(yī)三年看的書都要多。 易靈謠沒理會云昭的不耐煩,她嘖了一下嘴,催促道,快點。 話是這么說,她卻沒等到云昭作反應就自顧自的夠著身子伸手抓起了對方的手腕,云昭對此起了反應,瞬間掙脫了。 云昭 易靈謠??? 五秒鐘后易靈謠意識到對面的女人條件反射了。 她其實還反扣了一下易靈謠的手,甚至力道不小,換做普通人被她扣到脫臼都算正常。 但是易靈謠的速度更快,同樣是條件反射,泥鰍似的滑了。 第6章 易靈謠和她的這位客人有一種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除了傷口換藥,幾乎都在盡可能的避免肢體接觸。而就算是換藥,也會有衣料隔著,或是有專用涂藥的輔助工具,不會有像眼前這么直接的肌膚之親。 易靈謠一臉便秘的表情,碰了一下手腕而已,白瞎了這么好的一個詞。 突如其來的交鋒之后,兩個人再次涇渭分明的讓開一段距離,四目相對,都有點懵她們打了一場非本意的手架。 過了一會兒易靈謠先撤開目光,低頭重新看向手里的醫(yī)術(shù),嘴里嘟囔了句,不配合就算了。 反正就這么兩眼的功夫,剛剛冒出來的靈感已經(jīng)被后一頁的內(nèi)容給否定了。 屋里沉默下來,因為剛才的小插曲,有點影響到易靈謠日常碎碎念的心情。 但這種情況只維持了不到十分鐘,易靈謠的手掀著書頁,出于對文字的厭惡,眉頭微鎖著,然后忽然在某一頁豁然開朗。 她的眼睛瞬間睜圓,極其興奮,快快快,手給我手給我。 于是又回到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云昭 她顯然沒打算配合易靈謠的人來瘋,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垂下一只手,就那么意味不明的掛在床側(cè)??雌饋砗孟駴]有搭理對方,卻又正好落在了易靈謠伸手可及的地方。 易靈謠沉迷學習無法自拔,根本沒注意到對方這豐富的小心思,想也沒想的在那潔白的手腕上落下兩指。 一分鐘后笑容盡失,書也被隨手丟在了地上。 云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慘遭連坐的書,心情有些古怪。 這種古怪已經(jīng)持續(xù)很久了,讓她很不適應。 易靈謠看起來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她低頭把丟的亂七八糟的醫(yī)術(shù)撿在一起,看起來是打算把它們還放回原處去。 身后傳來云昭遲疑許久的一個問題,為什么救我? 謝天謝地,這人還知道自己是被救回來的,不是被請回來的。 易靈謠在她問出口的那個瞬間,就已經(jīng)在心里給出了答案起先是因為要跟那幫男人斗氣,再后來是因為你長得太漂亮。 她易靈謠就是喜歡漂亮的小jiejie,送上門的不可能不收。 不過這話不能這么直白的說出來,她想了一下,給出一個正常人更容易接受的答案。 但凡是個有點能力的好人,遇到那樣的事情,都很難無動無衷吧?更何況我還是個大夫。 想象之中的更容被接受的情況沒有出現(xiàn),她發(fā)現(xiàn)云昭的疑惑似乎更深了,好像是完全不能理解。 聯(lián)系到之前的那些行為,易靈謠覺得這人不是陰謀論患者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她好像不相信這世上有不求目的就會做好事的人。 云昭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是相信的,因為經(jīng)歷過被幫助,那讓她受益至今但后來,她就再也不信了。 那個幫助過她的人她再也沒見到過,取而代之的是煉獄一般的生活,鬼魅一樣冷漠無情的同伴。之所以還稱之為同伴,只是因為要一起配合著出任務,但是彼此之間毫無情感,任何人都可以為了自己隨時將同伴獻祭出去。 云昭見過的太多了,甚至她自己也做過同樣的事,為了活命傷害別人,或者被別人傷害。 其實在此之前,她也有過一次重傷的經(jīng)歷,同樣是以為自己非死不可,同樣也是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個男人,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像個讀書人,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著好人的味道。然后就在她快要對那個男人放下防備的時候,她才陡然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敵營派來探她口風的臥底,想用那種戲碼來騙取她手頭的機密消息。 想什么呢?易靈謠突然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云昭的瞳孔動了一下,應該是回魂了。她沒有回應易靈謠的問題,只自顧自的丟出幾個字來,三日內(nèi),我必須離開。 三日?易靈謠一愣,然后掰了一下指頭,三天別說是解毒了,腿傷能不能好都難說。你有急事??? 應該是云昭最急的一件事了。 但她沒有說,沉默表示默認,易靈謠從她的臉色在看出了非走不可的決心。 從易靈謠的角度出發(fā),她自然是不太愿意放人走的,所以就算沒有明確阻攔,至少她也沒有過度積極的促成這件事情。 兩天后云昭勉強能下床走路了,但是需要扶著墻壁,尚未徹底愈合的腿傷讓她艱難像個瘸子。 事實上她和瘸子也沒什么區(qū)別。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抬手擋了一下眼睛,在屋里呆久了,她感覺已經(jīng)有一年半載沒見過陽光了,恍然間有一種如獲新生的錯覺。 可惜轉(zhuǎn)瞬即逝,因為不久之后,一切都會恢復如常。這山頂?shù)男∷帍],也很快就會被她淡忘。 行不行啊,走不動就還回去躺著好了。 云昭把嘴抿著一條直線,表達了她的倔強。 易靈謠在一邊干著急看著,對方不說話也不讓她幫忙,可能打算跟自己較勁到后半夜。易靈謠還有一堆活沒干,懶得管他。 成堆的竹子已經(jīng)被她處理完畢,變成了一堆待用的竹條,她用了小半天的時間,也就編了個開頭。 云昭終于走出了屋子,她打量著周遭的環(huán)境,然后陷入到了新的絕望。 山頂其實就是一片碩大的平臺,藥廬就坐落在平臺中間。 但這平臺四面皆是斷崖,從上往下看,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片孤島,沒有船只,誰也別想離開。 早幾年南面的斷崖口有一條木質(zhì)索橋,就是那個船只。但索橋很窄卻又很長,換做一個普通人除非是趴在上面用爬的,否則光是搖晃的力道就能分分鐘將他從橋上甩下去,掉落萬丈山崖。 聽說因此死過不少人,都是來求藥的。 但去年卻來了一幫自詡正道人士的人,個個都有些功夫底子,索橋?qū)λ麄儊碚f,就成了最好的助力工具,飄著輕功就飛過來了。 他們求藥不成,就夜里來偷,結(jié)果還是沒成功,被老爺子打傷了半數(shù)之后攆走了。隔天,老爺子就領(lǐng)著易靈謠,把那年代久遠的索橋給砍斷了。 自此,山頂藥廬與外界斷了最后的一道聯(lián)系。 老爺子給易靈謠灌了一些內(nèi)力,說是足夠她一口氣飛到對面山崖,以此來讓易靈謠完成各種跑腿任務。 時隔一年多,易靈謠的內(nèi)力終于見長到能飛一個來回了。 當然,這都是騙老爺子的,她一口氣提著來回飛個百十趟的也不成問題。 但對于現(xiàn)在的云昭來說,這顯然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易靈謠卻暗自歡喜著。 云昭在斷崖前站了很久,她的背影一動不動,幾乎要和景色融為一體,又好像隨時都會一個縱身跳下去。 易靈謠目不斜視的看著她的身影,半晌后低頭發(fā)現(xiàn)手里的竹條編錯了一大截。 她郁悶的嘆了一口氣,云昭終于轉(zhuǎn)身往回走來。 這得編到猴年馬月去?她有點后悔當初為什么要顯擺自己這點滿瓶不動半瓶搖的手藝,現(xiàn)在好了被老爺子盯上了,自掘墳墓。 老爺伸著耳朵聽到了,抬著下巴示意對面的傷殘人士,這不是現(xiàn)成的幫手。 這下云昭也聽到了,她看了易靈謠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她手里的東西。 云昭 前一秒易靈謠還在腦補云昭編竹條的場面,感覺異常違和,卻沒想到云昭竟然沒有拒絕,她用極慢的速度走到這里,然后坐在了易靈謠身側(cè)空出來的那張板凳上。 藥廬的板凳普遍有點矮,對腿腳不方便的人非常不友好。 易靈謠反應遲鈍的虛扶了她一把,還好沒摔。 云昭坐下之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易靈謠的手上,滿臉探究的看著她的動作,三分鐘過去了眼睛都沒眨一下,但也沒看懂。 易靈謠 她放慢了速度,又編了一輪,兩個人都沒說話,但又好像默契的知道對方的意思一個在教,一個在學。 教的很仔細,學的很懵逼。 易靈謠的動作再次停下來,等消息似的看著云昭的反應,對方終于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低頭從地上也撿起幾根竹條來。 易靈謠一臉欣慰,心道終于教會了。 又三分鐘后啪啪打臉。 云昭把竹條繞成了死結(jié),稍一用力,啪啪斷成了好幾節(jié)。 易靈謠 云昭 行吧,每個人都有點擅長和不擅長的領(lǐng)域,可以理解。 但是云昭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至少比看醫(yī)書的易靈謠有耐心的多,她又接連撿了好幾次竹條,然后待用區(qū)的庫存直線減少,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天就得全折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