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素質(zhì)啊，有話說話不行嗎，又不是這車上的人都摸你了，人不是抓到了嗎，去派出所講道理可以嗎？

    都是成年人，你他媽和誰發(fā)脾氣呢？

    又有新的人上車，地鐵上還是一樣擁擠。

    那位女士氣惱地尖叫一聲，忽然，從她身上長出大片荊棘模樣的黑色尖刺，它們迅速竄出，把站在她身邊的幾個無辜的人當場刺穿。力道之大，把幾個人直接甩出列車的窗戶。

    地鐵還在繼續(xù)運行，車廂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

    人們尖叫著逃跑，想要逃到下一個車廂，但那個女人似乎已經(jīng)殺紅了眼，一見到逃竄的人，身后的尖刺就直接刺向那些移動的對象。

    紫色結(jié)界包圍了整個隧道，車子停止運行，地面上出現(xiàn)閃爍著金色光芒的方格棋盤，從方格的交點中，黑白兩色變幻莫測的棋靈紛紛鉆出。

    一瞬間，車廂變成了戰(zhàn)場。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是宗主，其實是班主任。

    ☆、來自風(fēng)平浪靜的昨天

    棋靈移動速度極快，它們幾乎是飛撲到那個妖魔化的女人身上，把她摁倒在地。黑棋變成無數(shù)雙大手，它們下手穩(wěn)準狠，拔掉了長在女人身上荊棘模樣的黑色尖刺。

    但剛剛拔掉，就馬上長出。重生的尖刺刺穿棋靈的身軀，但對它們而言，物理攻擊無效，只是將一團黑云打散，它們再次聚合，變成新的形狀。

    一枚白棋變成手持鐮刀，身穿白袍的白色死神，一鐮刀收割了附著在女人身上的黑色魂魄。

    常宗主。棋宗的小姑娘轉(zhuǎn)頭朝常曳揮揮手，快步走到女人跟前，撿起地上被棋靈拔下的尖刺。

    污染了的魂魄被勾走，女人身上的尖刺變成黑沙，流淌在地上。她大睜著無神的雙眼，僵死在地。

    敵人已經(jīng)盯上普通人了。小姑娘把尖刺裝進口袋，現(xiàn)在情況有點麻煩，結(jié)界等我們走了之后再撤。

    錄像了嗎？跟你們宗主把情況說明一下。常曳拉上白瑟，跟在小姑娘身后，看著她身后的幾個棋靈變成大手扒住地鐵門，強行開了門。

    明白，先出去再說。小姑娘一步越出地鐵，小心點！

    常曳和白瑟相繼跳出地鐵，白瑟背上貝斯，先彈了一首《楚明光》，點亮整個地鐵隧道。三個人走成一列向外走。

    一直步行到即將進站的路段，白瑟彈出一個紫色結(jié)界，三個人就在時間空間完全靜止時，逃離了地鐵站。

    從她身上拿下來的東西，我會按照程序，給林鐘的琴宗分部。之后的結(jié)果，就得分部的人給你上報了。小姑娘在地鐵站的出站口約車，你是來出差的？工作到這么晚嗎？

    私事。

    住哪？一起走吧。林鐘這幾天刮大風(fēng)，太冷了。

    自動駕駛的網(wǎng)約車準時準點等在地鐵站外的路口，車子把小姑娘送到家門口，又把白瑟和常曳帶到酒店門口。

    白瑟抓著常曳的大衣，躲在他身后避風(fēng)。

    常曳被風(fēng)吹得走不動路，這酒店前面又是一段冗長的臺階，他拽著白瑟艱難地往上走。

    終于走進酒店溫暖的，金光閃閃的大廳，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剛剛吸進去的冷風(fēng)似乎都在這一刻被迅速驅(qū)散，熱心的機器人服務(wù)生給他們端來熱水，送上椅子，溫柔地問：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預(yù)約了。常曳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兩間。

    一間就行了。白瑟摁住常曳的手，直勾勾地盯著他說：我想和你住一起。

    標準間。

    窗外狂風(fēng)呼嘯，鬼哭狼嚎。

    白瑟眼睜睜看著風(fēng)越來越大，空中飄起了一塊巨大的還在閃爍的廣告屏幕，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翻滾。

    常曳剛一進屋，就先撂下大衣，站在玄關(guān)一邊解領(lǐng)帶一邊打電話，把地鐵上的情況跟棋宗宗主溝通過之后，又跟分部部長打電話，讓他們主動和棋宗溝通聯(lián)系。

    白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向外張望，先脫下西服，松了松領(lǐng)帶，可能要下雪。

    被困在林鐘就麻煩了。常曳皺著眉，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掃了一眼，洗臉池這個柜子上，有一次性的浴袍，您先洗吧。

    嗯。白瑟走進浴室，關(guān)起了門。

    常曳一直對這家酒店的衛(wèi)生間有點意見，浴室雖然是磨砂玻璃，但點著燈，總能看見點人影。

    以往他出差，一般都是單人。只有一次和另一位微胖的特級宗師住一間屋，洗完澡準備睡覺，對方忽然笑盈盈地說了一句：宗主身材真好啊。

    盡管常曳兇巴巴地嗯？了一聲表示疑問，對方也有些害怕，打著哈哈說：夸您的。

    但是之后常曳還是一晚上沒睡著。

    對方大概也是無心之舉，畢竟，常曳朝浴室瞥了一眼，只能看見白瑟模模糊糊的一個纖瘦的人影，也看不清細節(jié)。

    現(xiàn)在白瑟的身體素質(zhì)肯定是不如重生之前的，重生之前再瘦，也是體脂低，滿身都是精瘦rou?，F(xiàn)在這個一定肥的瘦的都沒有，盡管每天吃甜食，頓頓少不了，但看起來還是非常病態(tài)。

    記憶中讓常曳感到難過的是，白瑟本人并沒有做出任何事業(yè)，沒有闖出名聲，空有滿心的計劃，卻一個都沒能付諸實踐。這大概也是他成為歷史替罪羊的原因，他并沒有做過值得人們銘記、或是值得人們愛戴的好事，他不是英雄，只是一個心愿和夢想都沒能實現(xiàn)的天才。

    英雄值得銘記，為全人類發(fā)展的事業(yè)做出貢獻的天才值得贊美，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天才只會被憎恨。

    衛(wèi)生間的水聲停止，常曳的思緒也跟著驟停。

    白瑟穿著浴袍，裹得嚴嚴實實，頭發(fā)還有點潮濕，亂蓬蓬的。他鉆進被子，靠在床頭玩游戲，也不和常曳多說話。

    很冷嗎？常曳很清楚，現(xiàn)在的白瑟應(yīng)該是沒有余力挑逗他的。昨天光是親吻臉頰，摸摸手心都能緊張成那樣，要還能有勇氣挑逗常曳，那真的是很讓人迷惑了。

    不冷。白瑟頭也不抬，專心玩游戲。

    您是在報復(fù)我嗎？常曳輕笑一聲，坐到白瑟床邊，向后仰靠在床頭上，盯著白瑟玩游戲。

    怎么這么說。白瑟鎖上手機屏幕，轉(zhuǎn)頭望著常曳。但他只看了一眼，就馬上別過頭，打開手機翻看通知欄的垃圾廣告。

    床頭燈下，常曳看到躲藏在衣襟里的一截銀色項鏈，他伸手，一只手指勾住那一截項鏈，把整個鏈子都拽出來，清規(guī)玉掛在上面，在燈光下發(fā)出幽藍色的月光。

    只是指尖在白瑟的脖子上劃了一筆，就感到他立刻全身緊繃，似乎連呼吸都窒住。常曳覺得這種反應(yīng)實在是和他大宗師的身份沾不上邊，也和他的實際年齡和經(jīng)歷不相符合。

    您知道現(xiàn)在這種項鏈都是什么材料做的嗎？顏色很亮，便宜，而且不容易斷，但是時間長了可能會掉色。常曳捏著那塊清規(guī)玉，在手中端詳。

    嗯？不知道。白瑟怔了怔，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

    燈下面亮亮的，一眼就看到了。常曳放下白瑟脖子上的項鏈。

    這種材料是白銅。一般是把鎳熔進紅銅，鎳含量越高，銅就越白。常曳從西裝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幣，電子貨幣出現(xiàn)之后，用紙幣和硬幣的人就很少了。以前這種硬幣是鋼芯鍍鎳，所以也是銀白色。鎳的抗腐蝕和耐磨性很好，用在流通貨幣上保證貨幣質(zhì)量相對穩(wěn)定。

    白瑟怔怔地點了點頭。

    您休息吧。明天連著今天地鐵上的事情，得去其他地方走一走。如果下雪就算了。但是林鐘有一個很有名的景點，風(fēng)不大的話，下雪去看更好一點。常曳起身，還沒從床上站起來，被白瑟拉住手腕。

    你是不是知道前世的事情了？白瑟睜大眼睛盯著常曳，他的雙眼像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閉合過，顯得有些干枯。

    常曳心驚，難道剛才那段話里自己說漏了什么？

    你突然對我轉(zhuǎn)變態(tài)度，是因為我救你。你給了我這個戒指和項鏈之后，對我的態(tài)度就越來越緩和。我一直有點奇怪，為什么地府的人說你是我的親屬。他們那三個人看到我戴的戒指，才說要再討論讓我轉(zhuǎn)世的事情，楊延也是。

    你為什么突然說起金屬的事情？你是知道我以前煉金？

    白瑟緊緊抓著常曳的手腕，越來越用力，他那雙干瘦的手，也像琴弦一樣，幾乎要陷進常曳的皮rou骨骼。

    您想多了。常曳臉上波瀾不驚，他覆上白瑟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輕輕掰開，篤定地看著白瑟，只是忽然想起來，隨口一說，沒有別的意思。

    您如果喜歡，我送您鉑金的。鉑金也叫白金，其實本身并不是很白，一般都是鍍了一層銠，才看上去更閃亮。鎳有輻射，是致癌物。有的人戴了鍍鎳的金屬鏈子還會過敏，您應(yīng)該換一種戴。

    說完，他低頭湊近白瑟，眼看著白瑟輕輕聳起肩膀閉緊了眼，只撥開他額前的頭發(fā)，親吻他的額頭。

    那你很有錢白瑟睜開眼，略帶失望地移開眼神。

    對。常曳微微偏過頭，就站在白瑟面前解開皮帶扣。看到白瑟的表情緊張起來，才轉(zhuǎn)過身走向浴室，我錢多，還沒處花。

    看到常曳走進浴室，白瑟翻身起來喝水。水杯剛送到嘴邊，浴室門忽然打開，嚇得白瑟一顫，他也沒回頭，先穩(wěn)住自己的手，喝水。

    您頭發(fā)還沒干，吹一下嗎？

    白瑟轉(zhuǎn)身看到常曳站在門口，他只是卷起了襯衫的袖子，解開風(fēng)紀扣，取下了皮帶。這樣看倒像穿了件學(xué)生制服，白襯衫黑褲子，簡簡單單，還多了點少年氣。

    他就站在門邊，手上拿著電吹風(fēng)。

    不用。

    白瑟一個轉(zhuǎn)身，幾步跳上床，掀起被子包住自己，盯著浴室外面那層磨砂玻璃，有點生氣。

    他確實是有些懷疑常曳是不是用了某種途徑尋找前世記憶，但是現(xiàn)在這個常曳身經(jīng)百戰(zhàn)，問他也不承認，表情上也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說又說不過，玩也玩不過，只能打一架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笑容逐漸變態(tài)

    ☆、他們的動物園

    不論前世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公開討論，常曳都不會把自己找回前世記憶的事情告訴白瑟。

    記憶中他對白瑟的了解是否足夠全面，是不是摸清了事情的完整走向其實都不重要。他找回記憶的目的，只是為了了解史實。

    他只要知道，白瑟只是一個琴宗歷史上的替罪羊，并不是造成琴宗衰敗的罪魁禍首就可以了。一個團體或是組織的落敗，絕不可能歸罪在一個人頭上。

    如果當年的蕭宗主選擇白瑟做下一任宗主，結(jié)局是不是會變好，也還是未知數(shù)。按照當時白瑟的想法，在不斷革新的過程中，十大宗派肯定也會不斷掀起血雨腥風(fēng)，一不小心，還是會被踢下神壇。

    況且，以他的手段和計劃，有了《攝魂》，他說不定真的會成為一個暴君。

    但既然，從認識白瑟到現(xiàn)在，他都不愿意提起前世的事情，他自己也表示，魂魄靜置一千年，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而他懷疑常曳得到前世記憶的反應(yīng)還比較激烈，證明其中還有很多事情他都不希望常曳知道。

    或許他真的用了什么手段，把蕭宗主殺了。

    也或許他明知道會死，還帶著常曳正大光明的住在城里，確實是為了獻祭常曳，以達到他的一些目的。

    次日，常曳聽到白瑟早早起來換衣服，就沒有睜眼，裝睡了一段時間，才睜開眼?？吹桨咨诤趬簤旱恼诠獯昂熍赃?，小小地拉開一條縫向外張望。

    下雪了嗎？常曳清了清嗓子。

    嗯。白瑟點點頭，我把簾子拉開好嗎？

    好。常曳起身，拿著西服去衛(wèi)生間洗漱更衣。

    常曳。

    嗯？

    我頭發(fā)全都翹起來了。

    我等會幫您。

    常曳的頭發(fā)很好定型，手上沾點水往后捋幾下，它就能往后背一天。倒也不是多么一絲不茍嚴絲合縫的、用發(fā)膠和梳子固定起來的大背頭，稍有點凌亂也不錯。

    結(jié)果一看到白瑟睡了一夜的頭發(fā)，一下子沒憋住笑，先掩著嘴笑了兩聲，拉著白瑟走到鏡子前面。他的頭發(fā)不長，毛茸茸有點蓬松，一覺睡得腦后的頭發(fā)四處亂翹，原本有些微卷的劉海也飛得亂七八糟。

    重洗一遍吧。常曳幾次用濕毛巾沒能把他的頭發(fā)理順，有些無奈。

    好吧。白瑟解開襯衫扣子，那你等我一會

    只洗一下頭發(fā)就行了。常曳拿了一塊干毛巾圍在白瑟的衣領(lǐng)上，帶他去浴室。摸著水差不多熱，讓白瑟彎下腰，低頭，搭手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皮，基本沖濕之后，就替他擦干頭發(fā)上的水。

    怕水滴到衣服上，常曳一直用毛巾揉著白瑟的頭發(fā)，順便幫他把耳朵里的水也擦掉。

    啊白瑟抓住常曳的手，他的表情看上去暈暈乎乎有點困。

    兩個人同站在狹小的衛(wèi)生間鏡子前那不到兩平方米的空間里，常曳停下了替白瑟擦干頭發(fā)的動作。他把毛巾放到一邊，只用手，撥了撥白瑟凌亂的頭發(fā)，您還沒睡醒？

    有點舒服白瑟的耳朵紅紅的，他轉(zhuǎn)過身，面對鏡子捋了捋頭發(fā)，我以為你會有那種，能讓頭發(fā)變整齊的好東西，要是洗一遍，我自己也可以。

    那我確實沒有。常曳笑著把手伸進白瑟額前的頭發(fā)，一步走出衛(wèi)生間，把白瑟的頭發(fā)全都捋到腦后。

    一夜的暴雪過后，城中出動了不少鏟雪車和機器人。

    但風(fēng)還是沒有停止，堆起來的雪又被風(fēng)吹起，整個林鐘像是一個風(fēng)暴瓶。

    十二月，常曳和白瑟在林鐘遇上了特大暴雪災(zāi)難。新聞也對林鐘這場雪災(zāi)進行了報道，但昨天地鐵發(fā)生的事情，并沒有引起任何sao動。

    想來是棋宗報告了委員會，林鐘的委員會啟動應(yīng)急預(yù)案，出動時宗和劍宗大批人員進行時間回溯和傷員救治，讓當時地鐵上的目擊者在內(nèi)心認為昨天無事發(fā)生。

    預(yù)測寒壁之夜正式來臨的時間是十二月十日，還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