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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折月亮在線閱讀 - 折月亮 第90節(jié)

折月亮 第90節(jié)

    傅識則從出生起便沒有父母的印象,長大了稍微記事點,知道父母在西科大教書,除了睡覺以外幾乎都窩在學(xué)校的實驗室里。

    父母無法給予陪伴,他從小由外公外婆撫養(yǎng)。

    江淵和陳今平同日出生,這個淵源促使陳今平認為兩家人很有緣。

    他最早的記憶是三歲的時候,那時候江淵七歲,擔心他走不穩(wěn),牽著他去買路邊小攤的石榴。

    他買了倆,給了他一個。

    傅識則從小并不安分,性格有點痞,補習(xí)班上太多了,但凡有空閑時間就拉著江淵四處游蕩和闖禍。

    被外公外婆發(fā)現(xiàn)了,年長的江淵會攬下所有的責任。

    江淵的性格溫柔,會用甜言蜜語去哄外公外婆,經(jīng)常笑著和傅識則說讓他多學(xué)點兒。

    他和江淵同一個小學(xué)、初中,他比江淵小四歲,跳級到初中部后,比同級人都小許多,身高也同樣。

    兩人向來同進同出。那天江淵家里有事,他自己回家,高年級的學(xué)生被家里說比不上他這個十歲的跳級生。

    傅識則從小不怕事,沒有管對面是四個人,提著書包直接往前走。

    幾個學(xué)生揍了他一頓,把他包里的東西全翻出來,扔到旁邊的水溝里。

    其實他還挺無所謂的。

    反正等江淵回來,二打四,應(yīng)該比一打四穩(wěn)妥點。

    那是傅識則唯一一次被人欺負,他沒立刻告訴江淵。

    別人發(fā)短信和江淵說了這事兒,他直接從家里跑回學(xué)校,把那幾個人推到了水溝里。

    那也是江淵鮮少的發(fā)脾氣,冷漠地指責他:“阿則,你現(xiàn)在大了,事情不和我說了是不是?”

    在那之后,傅識則什么事情都沒瞞過他。

    高中時父母要將他接到西伏實驗中學(xué),他拒絕了。

    留在南蕪唯一的理由,就是想和江淵上同一個高中。

    后來,兩人去了同一個大學(xué),讀同一個專業(yè)。

    他是在江淵的保護下長大的。

    江淵教會他如何與人相處,如何愛人,以及被愛的感覺。

    時間久了,他和江淵越來越相似,對方是他的哥哥,玩伴,好友。

    高考前,外公去世了。

    兩年前,江淵和他說了再見。

    江淵離開后,這兩年的時間,好像是不存在的。

    傅識則希望,它確實是不存在的。

    今天,外婆也離開了。

    所有愛的人離去時,都下著雨。

    南蕪,為什么總有這么多雨。

    麻木地啟動了車子,車海人流,四周的信息高度模糊化,雨在玻璃上粗暴地炸開。

    他不能、也不想再失去了。

    他想要到她的身邊。

    他不想給空口無憑的承諾。

    只是想要,云厘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變回以前的傅識則。

    停了車,傅識則喘著氣,渾身濕透走到七里香都的門口,抬起手的時刻,就那么一瞬,他突然想起來。

    哦,她不喜歡他這副模樣。

    他不該用這幅落魄的模樣來見她。

    傅識則離開七里香都后,開車到了南蕪市公墓地,烏云密布,下午三點便像夜晚。

    黑黢黢的路上只有傅識則一人。

    按照熟悉的路線,他走到他常待的那個位置,照片上的人笑容若初。

    “外婆走了?!?/br>
    江淵不會給他答復(fù)。

    “我還有厘厘。”

    他想起去西伏的那天,時隔一年半,他回到控制學(xué)院的實驗樓,他去到江淵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他的工位已經(jīng)被替換掉了。

    上面工工整整擺著其他人的電腦、筆筒、筆記本、外套。

    明明以前有無數(shù)次,他進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江淵的外套。

    沒有人記得他了。

    心里的缺口更大了。

    他呆滯地走下樓,他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只覺得黑暗綿延不斷,剎那間他看見了盡頭。

    她的臉凍得通紅,眼中帶光,將卡夾遞給他。

    心中的缺口補上了。

    傅識則重復(fù)了一次:“我還有厘厘?!?/br>
    語畢,他又自嘲地笑了聲:“厘厘七年前見過我。”

    他垂眸,背靠著石碑,將自己蜷起來:“她想要的,喜歡的,是那個傅識則。”

    “我不敢告訴她?!?/br>
    “那個傅識則,回不去了?!?/br>
    “我不敢告訴她?!?/br>
    他喃喃自語,雨水進到眼中。夜闌不醒,他在夜幕的包裹下,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第60章

    發(fā)著高燒,傅識則回江南苑一下子睡了兩天,半睡半醒間總是見到云厘。

    傅識則是被疼醒的,腹部在痙攣,如刀割一般,他額上密密麻麻的汗,眼前是醫(yī)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和白燈管。

    因昏睡兩日的斷食,兩年不規(guī)律的飲食和酒精在一夜間回報了他。

    傅東升見他醒了,連忙起身:“你別動,躺著躺著?!?/br>
    傅識則皺眉:“怎么回事?”

    “胃穿孔。不是大問題,爸媽給你安排好了,下午做手術(shù)?!备禆|升安慰道,“兒子你別怕啊,小手術(shù),睡一覺就好了。”

    “……”

    傅識則頭很重:“葬禮結(jié)束了么?”

    傅東升點點頭,安慰他道:“難過是正常的,老人家年紀到了,咱們得接受這個事情。之前你給我發(fā)的和厘厘的照片啊,我給外婆看了。老人家應(yīng)該沒什么遺憾了?!?/br>
    傅識則默了會,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傅東升看了眼手表:“下午一點?!?/br>
    隱隱約約記得倒下前是凌晨,傅識則問道:“今天幾號?”

    “26號。”

    ——過了兩天。

    兩天沒有跟云厘聯(lián)系。

    傅識則唇色發(fā)白,問他:“我手機呢?”

    “兒子,能不能先治病……”

    “手機。”

    傅東升無奈地去旁邊的包里翻了翻,拿出他的手機。開機要等十幾秒。

    等待過程,傅識則的五指掐進了自己的腹部。

    開機了,他立刻切到和云厘的聊天界面。

    昨天早上的信息。

    云厘:【我弟生病了,我現(xiàn)在回西伏,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嗎?】

    沒有新的信息。

    “爸,手術(shù)晚點做吧?!备底R則抿著唇試圖起身。

    撐直身體的時候,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再度弓成一團。他的身體往一旁側(cè)倒,吊瓶被他扯到地上爆裂成碎片。

    -

    這兩天南蕪下了大暴雨,黑壓壓的云悶得人喘不過氣。云厘宅在家里,做著她看不懂的題目。

    南理工已經(jīng)開學(xué)了,這學(xué)期的課比較多,也比較難,第一周的課程她就有些跟不上。

    如果傅識則在的話,應(yīng)該會好很多。

    云厘做題做累了,盯著旁邊的空座位,發(fā)了會呆。

    下雨的這兩天,云厘沒有收到傅識則的微信和電話,她主動發(fā)了幾條信息,傅識則也沒有回。

    她心里難受,但也覺得很正常。

    就好像,一切就應(yīng)該這么發(fā)展。

    傅識則沒有來找她,應(yīng)該是想分手吧。

    她不知道一段戀愛走到盡頭是什么樣子的,畢竟她沒有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