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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沉右手拿起桌上的酒樽,蕭景閑表情一滯,立馬就想到江熙沉曾經(jīng)用茶盞潑他,瞪了下眼睛,江熙沉卻只是假裝“十分不小心”地將酒潑到了自己身上,輕輕叫了一聲。 他身側(cè)侍奉的宮人頓時注意到,忙拉著他站起:“快,后面?zhèn)淞艘路烊Q一件。” 蕭景閑只得松手,手心里的溫軟頓時消失了。 江熙沉溫聲應聲,抹去了衣袍上的水漬,跟著宮人離去的時候,還回眸睨了蕭景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寫著得意。 蕭景閑差點就要追人出去把人拽回來了,可他在宴上,又是今兒的主角,壓根不能走也走不掉,江熙沉又側(cè)目望了淡瞅了他一眼,和以往如出一轍的略帶嘲的自矜的表情。 蕭景閑瞬間坐不住了。 人轉(zhuǎn)頭就瀟瀟灑灑地走了,愣是像從前下的棋一樣,誰也抓不住,接下來的筵席,蕭景閑沉著個臉,悶悶地熬到了最后,暗暗躁得像個小孩兒。 ** 江熙沉換了身衣裳從偏殿出來后,也就不回宴上了,去了自己吃虧,他才不去,他和宮女說了一聲,就在宮殿附近散步。 一個王朝中期,多是表面浮華,內(nèi)里敗相已顯,像這皇宮,表面極盡奢靡,卻耗費無數(shù)民脂民膏,不過也的確稱得上是奇跡。 皇帝沉迷丹藥,做夢都想成仙,這宮殿也修的和天上宮闕似的,一橋一木,長廊亭子,都別有講究,“仙氣”暗藏。 認祖大典老皇帝到了就可,今日宴席不來,是因為他一向不來,他身子不好,不喜熱鬧,多半是由趙炳林陪著在自己的養(yǎng)心殿呆著。 他今兒戴這塊玉,無非就是他賣二皇子個好,二皇子賣他個好,在老皇帝面前略加暗示,替他把禁足給解了。 這下子倒是給蕭景閑攪黃了。 江熙沉飲了點酒,又是空腹飲的,這會兒似乎酒意上來,面上微微燒紅,眨眼睛的速度也慢了起來,倒也沒醉,只是腦子動得緩慢起來。 夜里風吹到身上,怪舒服的,還能解解酒,江熙沉坐在長廊陰影處吹了吹,有點昏昏欲睡,想著干脆回去了,站起就要走,卻被黑暗里冒出的一個頎長人影堵住了去路,一把拉過。 江熙沉驀地抬眸,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立時就抽手。 蕭景閑:“你先看一眼,再抽手,難道是我二皇兄,你就不抽了嗎?” 江熙沉淡瞥他:“那我不看你一眼,就抽手,你就高興了?” 蕭景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也知道這里不方便說話,拽著他就到了前面自己歇腳的地方,這會兒夜闌人靜,宮女太監(jiān)都去送王公大臣們回去了,蕭景閑在外展露的又是這個性格,他說不要跟,也沒人敢跟,他就這么一個人過來了。 黑燈瞎火的,那邊不遠處倒是燈火通明,江熙沉也知道反抗不過,就由他拉著,更何況他現(xiàn)在或許是喝多了,手軟綿綿的,有點使不上力氣。 進了偏殿,蕭景閑把門關上的功夫,江熙沉已經(jīng)把手背到了自己身后,人則抵著墻壁,把手藏了起來,愣是怎么也不讓他拉了。 蕭景閑又氣又樂:“你這干什么?你還怕我?” 他說著就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江熙沉懶得搭理他,或許是腦子有些遲鈍,就立在那里淡瞅他,像個孩子。 “你怎么老纏著我?” 蕭景閑瞬間有點兒火氣大,是,人一點都不想他纏著他,他自己也不想纏著他……可他不想他纏著他,他又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本性如此地勾他,自己也不想纏著他,就有點口非心是。 “陰魂不散的?!苯醭拎止镜馈?/br> “……”蕭景閑微笑走近。 江熙沉道:“你不是說你是俏雅貴公子嗎?你們俏雅貴公子動不動動手動腳的?不會玩點風花雪月?”他手仍背在身后。 蕭景閑沒好氣道:“你忘了我還會武?” “……”江熙沉默了一會兒,“哦,你是個和蕭承堯一樣的武夫,喜歡來直接的?!?/br> 過了一會兒又笑道:“你也是個和蕭承允一樣的文人,喜歡彎彎繞繞?!?/br> 蕭景閑覺察出有點兒不對了,他好像有點醉了,話都比平時多起來了,自己雖然也空腹喝了不少,可他在岷州就是裝紈绔喝得酒都能叫他千杯不醉了。 “你好奇怪,彎彎繞繞又多又直接愛行動,他們一個就夠難纏夠煩了,你一個頂倆?!?/br> 眼前人依然手藏在背后,歪著腦袋立在那里,蕭景閑被他的話弄的又氣又笑,心卻軟了一大塊兒,他不說自己還不覺得,他這么一說,好像有那么點意思。 蕭承堯直接、喜歡就要得到、善于行動,自己又何嘗不是?不然自己現(xiàn)在窮追不舍做什么? 只是手段方式不同罷了。 蕭承允喜歡有趣的,喜歡風花雪月,喜歡彎彎繞繞古靈精怪心思深的,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倒是一聲不響把人都看透了,難怪一個兩個三個都能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 “我難纏又煩?” “嗯。”江熙沉毫不猶豫地點頭。 他難得又這般笑就是笑,不高興就是不高興的時候,什么情緒都展露在臉上,他裝得太久了,裝得誰都分不清他什么情緒。 蕭景閑咽下這口氣,不和個小酒鬼計較,心下越發(fā)軟,悄悄靠近他:“那你是喜歡文人還是武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