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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次抽腳,莊靜宜用的力氣都會比前一次多一些。 擺脫不了,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都不行,即使竭盡全力,腳上的力量依舊牢牢箍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莊靜宜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 緊張對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想想,好好想想,有什么可行的方法。 對了,匕首。 左天朗親手制作的類軍用匕首,他給每個十三號避難所成員都配備了一把。 離開避難所的時候,莊靜宜準備做的相當充分,類軍用匕首也帶在了身上。 在遇到左天朗和謝鑫羽前,匕首幫了她不少忙。 人果然是種容易怠惰的生物,跟強大的同伴會合后,幾乎不需要她出手。 以至于遇到問題的第一時間,她想的不是如何用自己的力量解決,而是尋求來自同伴的助力。 真是不該! 莊靜宜在心中唾棄了自己一番,手下動作卻半分不曾耽擱。 右手順著腰線,一點一點往下,滑過胯骨、大腿、膝蓋,逐漸接近目標。 在她小腿位置,綁了一個匕首套,做工精良的類軍用匕首正安安穩(wěn)穩(wěn)插在鞘中。 近了…… 纖長的手指觸上匕首的手柄位置,莊靜宜暫時停住動作,在心中默默數(shù)著數(shù)。 一、二、三、四、五。 好的,繼續(xù)。 莊靜宜暗自為自己鼓氣。 手掌慢慢覆上手柄,五指屈起、緊緊握住,她有節(jié)奏的調(diào)整著呼吸,順著節(jié)拍緩緩將匕首從鞘中抽出。 在尖端離鞘的剎那,莊靜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利落砍向圈住腳踝的尾骨。 像是要把腳踝一起切斷般決絕! 鏘! 金屬碰撞的聲音炸響,響徹靜謐的黑白空間。 突兀的如同碼頭上喲呵著賣貨的販子出現(xiàn)在上流社會舞會中,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手臂被震的發(fā)麻,莊靜宜卻無心顧及。 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不知名生物的尾骨上,甚至顧不上可能到來的其他危險。 鋒利的匕首未能砍斷灰白的尾骨,它仿佛長在了莊靜宜腳踝上,無論莊靜宜怎么想、怎么做,都無法擺脫。 失望的情緒從小小的角落開始,開疆擴土,直至占領莊靜宜所有的情緒。 但莊靜宜并未在失望的情緒中沉浸太久。 不是她有多堅定,而是身邊又有了新的變化。 可能是莊靜宜砍尾骨時用的力氣太大,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 莊靜宜身邊的泥土裂了幾道縫隙,并在數(shù)個呼吸后,坍塌了一小塊。 坍塌并不嚴重,白色的地面上僅僅多了個不足半米深的土坑。 真正令莊靜宜心驚不已的是白色土坑中的東西。 塌出的土坑里有一塊地方微微隆起,顏色也與旁邊純白的土壤有著些許差別。 那是半個頭骨,屬于人類的頭骨。 頭骨空洞的眼窩正對上莊靜宜的目光,仿佛地獄歸來的亡靈審視自己的祭品。 莊靜宜渾身緊繃,每一塊肌rou都在叫囂著、嘶吼著,讓她逃跑,遠遠的逃離這里。 然而,做不到。 她解不開腳上的桎梏,她,逃不了。 頭骨空洞的眼窩中緩緩浮現(xiàn)一朵漆黑的火苗,火焰舞蹈般跳動著,像是能把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同樣的風景、同樣的靜謐。 謝鑫羽彎著腰,在一塊仿佛蜷縮人體的黑色石頭上刻下記號。 他站直身體,目光四下打量。 太過單一的色彩讓他的眼睛感到些微不適,謝鑫羽用食指的指腹輕揉眼角,舒緩眼球的酸脹。 我獨自在這轉(zhuǎn)了多久? 十分鐘?半小時?或者更長更長時間? 謝鑫羽放下手,抬起頭,繼續(xù)打量環(huán)境,尋找突破口。 他可以感覺到,受黑白之森的特殊環(huán)境影響,自己對時間與空間的感知出現(xiàn)了偏差與扭曲。 若僅僅是感知出了問題那還好。 但從左天朗和莊靜宜的消失,不難推測,偏差與扭曲并非虛幻的浮萍,而是切切實實可對現(xiàn)實造成影響的力量。 這種力量,對謝鑫羽而言,未知且神秘。 謝鑫羽輕輕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把紛亂的思緒清理干凈。 看了眼被做上記號的黑石,謝鑫羽往定好的方向繼續(xù)前行。 缺乏鮮活氣的死寂森林中,靴子踏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在整個空間中回蕩。 作為聲音制造者,謝鑫羽是森林中最醒目的靶子。 謝鑫羽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因而從未放松戒備。 然而,有些事不是戒備便能阻止,任憑謝鑫羽如何小心謹慎,都抵不過地覆的危機。 腳下地面開裂的時候,謝鑫羽反應迅疾,凌空躍起,手臂繃直到極限,想要勾住黑樹的枝丫。 指尖堪堪要勾到樹枝的瞬間,謝鑫羽瞳孔驟縮,毫無預兆的收回手,不給他尋找其他脫身方法的機會,小腿被什么東西猛然纏住。 謝鑫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被巨力向下拖拽。 在意識脫離前的最后一刻,謝鑫羽看到的是純白中燃起的漆黑火焰。 在謝鑫羽失去意識后,白色的土壤在不知名力量作用下,翻滾、擠壓,數(shù)息后,現(xiàn)場只留下一塊不含絲毫雜色的純白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