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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失笑,同幼時那般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你得了吧!小時候你摔倒,磕破了額頭,哭著喊著不要留疤,折騰的太醫(yī)院雞飛狗跳,如今燙傷了這么大一片,如果不用些好藥,真要留了疤你又要哭鼻子了。” 謝嫵眉撲哧一笑,知道多說無益,便道了聲謝謝,將藥收進(jìn)鐲子里。 見她收了藥,岑寂便放心了。 他抿了抿唇,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露出了一抹羞澀,他看著她,猶豫半晌道:“阿嫵,我送你回去?!?/br> 謝嫵眉道:“也好。正好還有點(diǎn)事情想要問你?!?/br> “這你可找對人了。問吧,阿嫵想知道什么?”岑寂拍拍胸口,“太微宗各類八卦小道消息桃色新聞包君滿意!” 謝嫵眉被他逗笑,一雙眸子閃閃發(fā)光。 岑寂看得有些癡,目光落在她臉上,流連不去。 雨不大,但寒意甚重。 謝嫵眉撐開傘,岑寂伸手接過,傘舉過頭頂,他又將大半傘面留給了她,絲毫不在意自己大半邊身子還在外面。 兩人在雨中漫步,小雨沙沙,落在傘面,滴滴落下。 “阿寂,你可聽說過,濟(jì)世醫(yī)仙,劍舞青霜?” 岑寂搖了搖頭。 “那么,玉仙散人呢?” “玉仙散人,不知姓名,不知來歷,懸壺濟(jì)世,救死扶傷,驅(qū)魔除邪,不過傳聞她已得道成仙飛升多年了?!?/br> 岑寂說罷,又道:“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謝嫵眉搖搖頭,“沒什么,我打算去藥王谷修習(xí)療愈,想提前了解一下。” 岑寂點(diǎn)點(diǎn)頭,“對了,咱們盯梢的康平王府一直沒有動靜,倒是在這里,我發(fā)現(xiàn)瑤光道長與西陵公主似是相識。而且,琉嘉身邊的那個蒙面女人不見了。” 她被瑤光送入屠魔谷一事,岑寂是不知曉的,師尊吩咐要保密,她便也當(dāng)做不知靜靜地聽著他說。 “需不需要我再派人打聽一下?” “不用了?!痹谧趦?nèi)打聽怕會給岑寂帶來什么危險(xiǎn),她思索片刻道:“繼續(xù)盯著康平王府吧?!?/br> 兩人路過一處灰瓦涼亭,天色尚早,謝嫵眉指了指涼亭,“進(jìn)去坐會兒?!?/br> 岑寂收了傘,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 謝嫵眉將帕子遞給他,他一愣,本想推拒,又想到這是她的帕子。 于是心安理得地接過來,作勢擦了兩下,見她并沒有往回要,又將帕子悄悄地塞進(jìn)了袖子里。 兩人坐下,一時相對無言,謝嫵眉看了會雨中的玉蘭花,便開始神游天外,想著昨夜思過崖之事。 岑寂卻是想起幾年前的一個春日,在燕昭宮,也是這般的斜風(fēng)細(xì)雨,春色無邊。 彼時阿嫵剛被禁足,派人喚岑寂進(jìn)宮陪她玩。 金嬌玉貴的小郡主趴在暢意園的亭子里,神色懨懨。 待瞧見他來了,她兩眼直放光。 后來他們玩了什么,他不大記得了。但是,因?yàn)樗陌l(fā)髻散了,阿嫵便自作主張要替他綰發(fā)。 她在他腦袋上搗鼓的時候,他嫌棄的要命,可是沒辦法,小郡主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最后,阿嫵給他綁了一個歪七扭八的辮子,戴了一堆花花綠綠的首飾,還勒令他不許拆,否則就叫人打他的屁股。 岑寂從小就愛美,哪能受得了這羞辱,當(dāng)即就哭著回了王府。 知道惹哭了他,阿嫵還派人送了一封親筆信給他道歉,又添了一些小玩意,他才算消氣。 大抵那個時候的阿嫵,心里是真的有他的吧? “阿嫵?!?/br> 謝嫵眉回神,清凌凌的目光望向岑寂。 白墻灰瓦,一樹玉蘭爭艷。 岑寂目光灼灼,一襲紫衣將他的跳脫盡數(shù)壓下,整個人像是云蒸霞蔚間模糊顯露的紫玉蘭,帶著他耀目的貴氣與驕傲。 “你能為我綰發(fā)嗎?”他指了指自己散落的一縷發(fā),煩惱道:“這縷怎么也弄不上去?!?/br> 謝嫵眉看過去,方才就發(fā)現(xiàn)他發(fā)冠有些歪,這時候更散亂了,再被他毫無章法一抓,越發(fā)沒眼見人了。 想到岑寂小朋友往日一向臭美,對待自己的發(fā)型更是看重,若不是今日為她取藥,又何必如此狼狽? 她便道:“好……” 于是起身走到他身后,將束著發(fā)的白玉冠取下,以指作梳,為他慢慢攏著頭發(fā)。 謝嫵眉一邊梳理,一邊暗暗想著,也不知道這些美少年們是怎么養(yǎng)的,個個頭發(fā)都這么黑亮柔順,她一個女人看著都嫉妒的慌。 岑寂心跳得厲害,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方才故意將發(fā)髻弄散,就是想問問阿嫵還愿不愿意再為他綰發(fā),沒想到她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心中一時雀躍一時緊張,雀躍的是阿嫵的確待他不同,緊張的是等下要如何將他的心意讓她知曉。 他眼看著她將他的發(fā)冠取下放在石桌上,感受著她梳理著他的發(fā)時輕柔的動作,感受著她的耐心與溫柔。 她身上傳來暖暖的香,呼吸綿長又沉穩(wěn),她就站在他的身后,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長袖拂過他僵直的背脊。 阿嫵在為他綰發(fā)啊,他知道,這是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 可他私心想著,要讓她把這第一次給他。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立刻轉(zhuǎn)身將她抱在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