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魔蓮的傳說，她急聲問道：“你身上的蓮花，如果你不修魔，會怎么樣？”

    “不會怎么樣?！彼话褦堖^她，將她的腦袋按在懷里。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淡然無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能怎么樣，你知道，我一直都在修魔，不是也沒什么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睫抖動，眼角泛出一絲薄潤的水光。

    “不說這個了，你今日不是問我，為何篤定那人是你？我告訴你?！?/br>
    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紊亂，謝嫵眉掙扎著抬頭去看他。

    他眸中出乎異常的明亮，看著她時，像三月暖陽下的一汪碧藍色的湖水，澄澈清透。

    什么都看不出來。

    “幼時，我流浪到云中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那天是花燈節(jié)，到處都是人和燈……”

    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夢中囈語。

    “迷迷糊糊中，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小女孩走到我身前，要喂我吃東西，我以為她要害我，還把她手里的點心打翻在地，直到我聽見她在哭……”

    “后來呢？”

    “后來我聽見有人喚她阿嫵，她離開時，一邊哭一邊回頭看我。”

    “我一直都以為那是一場夢，直到你送來了那樣點心，放涼之后，正是那次的味道?！?/br>
    他捧起謝嫵眉震驚的臉，親了親她的眼睛，“我記得她流淚的眼睛，與你看著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謝嫵眉愣住，難道是原來的謝嫵眉？

    可看他的模樣又不似作偽。

    她咬了咬唇，試探性地問道：“你確定？為何我……不記得？”

    “我也不知道，但直覺告訴我——”他微微一笑，深深地凝視著她，“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就像你一樣?！?/br>
    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就像你一樣。

    他也許早就看出來了，可她卻從沒發(fā)現(xiàn)過。

    謝嫵眉喃喃：“你……你知道我從哪來？”

    他搖頭，唇角的笑意如雪花綻放，清雅又綺麗。

    “你同原先的謝嫵眉完全不一樣，你們不是一個人，又或者說——靈魂變了?！?/br>
    “但當你從杏林中醒來，我對你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心似荒原，寸草不存，一眼見你，萬物初生。

    男人眼神柔軟，桃花眼中波光粼粼，顧盼之間，勾人心魄。

    謝嫵眉被他的笑幾乎晃花了眼，口中訥訥道：“你從未好奇過，我來做什么嗎？”

    “你說過，你來，非你本意，但你不會害我。也許——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br>
    “我這一生，盡是黑暗，我隨黑暗而生，又終將隨黑暗逝去。但我一想到我曾擁有你，擁有光，心中便有無限滿足，哪怕前途多舛，長夜未央，死不足惜?！?/br>
    秘境中雪光熾盛，連頭頂?shù)难?，都似被寒風揉碎了，稀稀落落地篩了一地。

    謝嫵眉的眸中盛滿雪光，也盛了眼前少年的臉。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最終盈出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這淚水竟如此guntang。

    見她流淚，他眼中滿是心疼，伸手為她擦去淚水。

    謝嫵眉抓住他的手，攀上他的肩，在吻上他之前，低聲說道：“我也是……”

    他的唇柔軟又冰涼，周身杏香淺淺，唯有呼吸guntang。

    細碎的雪影落在兩人的肩頭衣角，墨卿羽眉眼微彎，眼睫長而低垂，眸光似一朵流光溢彩的長明燈焰，灼灼生輝。

    謝嫵眉沒有閉眼，只想看著他，隨著他的指引，她仿佛身處一個極為奇異的時空中，四周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時間霎時變得很慢，唯有唇間酥麻的觸感，明朗而清晰。

    他們纏綿悱惻，他們忘情相交，他們互相汲取。

    就是這種鮮明的擁有她的感覺，讓他原本死氣沉沉的人生，竟生出無邊無際的歡愉和意義。

    片刻后，兩人分開。

    一條銀絲從唇間拉開，謝嫵眉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

    他的眸光猛然一顫，連呼吸都變得更急促。

    “你總給我一種你會離開的感覺?！?/br>
    他凝神看著她，強忍著心中欲噴薄而出的躁動。

    “我從不知愛是什么，我沒有愛過人，但我想問一句——你愛我嗎？”

    他的唇上殷紅一片，眼中薄光瑩瑩，連眼尾都紅了。

    謝嫵眉看著他，目光有些癡迷。

    眼前的少年，的確生得很美。

    樣貌濯濯若春柳姿，朦朧若高山玉。

    寶蘊光含，氣韻高潔。

    “我愛你……”

    她聽到自己說。

    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無關(guān)憐憫，無關(guān)皮囊，無關(guān)風月，她愛眼前這個少年。

    他怕她離開，她何嘗不怕他離開？

    也許愛的還不夠深，謝嫵眉想，但她的確是愛他。

    得到她的回答，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心中滿滿脹脹的，酥麻而柔軟的不可思議，如三月春風，鋪天蓋地拂過心頭。

    驚覺春在眼，枝頭紅杏飄香，江堤柳煙含翠，眼前人是心上人。

    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眼睛上，鼻尖，耳畔，復(fù)又回到唇上。

    謝嫵眉昂著臉迎合，被動地承受。

    她承認，在他刻意的親吻下，她的身體又起了一陣奇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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