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gè)人折騰了半宿，也都累了。

    可是，爬上了榻，江映月裹著厚厚的被子，卻又有些睡不著了。

    羅漢榻畢竟又小又硬，夜無殤這么個(gè)近一米九的人躺在上面，處處受制。

    屋子里也沒有更多厚棉被了，他蓋著初秋的薄被，顯得有些單薄。

    “冷么？”江映月伸出手，想要探探他的體溫。

    “不冷?！币篃o殤便也伸出一只手，握緊了她。

    兩人隔著床榻，十指交握，愜意搖晃著，像一只隨風(fēng)搖擺的秋千。

    江映月眉眼染了笑意，歪頭審視著他，“阿夜，你會(huì)不會(huì)覺得我對(duì)你太殘忍了？”

    西蒼女子表達(dá)愛意的方式，其實(shí)挺熱情的。

    譬如江清雪、南歌等人。

    夜無殤遲疑道：“是我做的不夠好么？”

    江映月?lián)u了搖頭，“我以前看書上說，女孩子不能太快讓人得逞，否則他會(huì)不珍惜?！?/br>
    反正書上的雞湯都是這樣寫的，江映月也就這么誠實(shí)的說了出來。

    “我又沒有爹娘教，也沒人告訴我該怎么做才是對(duì)的，所以我只能信書上的話?！?/br>
    夜無殤握著她的手兀自一緊，心頭酸澀，那點(diǎn)不滿足瞬間一掃而空了。

    “小月做的沒錯(cuò)！”夜無殤將她的手包裹進(jìn)了掌心，用他的體溫溫暖她微涼的指尖，“小月兒這么好，怎能被我三言兩語騙了去？”

    “我再努力一點(diǎn)，爭取讓小月更相信我，爭取……”夜無殤默了默，“爭取回京后，就娶你過門。”

    “倒也不必，京中的人跟我又沒關(guān)系，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江映月撇了撇嘴，“反正我也沒什么別的親人。”

    “我也沒什么親人。”夜無殤苦笑了一聲，又道：“那不如去雁西山？”

    “那是我的家，我?guī)慊丶?。?/br>
    夜無殤說的到這兒的時(shí)候，聲音不受控地顫抖了下。

    似乎很抗拒，但似乎又很渴望。

    “好啊，我們?nèi)パ阄魃匠捎H?！苯吃聜?cè)過身，換她用兩只小手捂著他的手掌，“成親以后，我們就有親人了。”

    江映月展顏一笑，仿佛晨光微熹，照進(jìn)了人心里。

    夜無殤也跟著揚(yáng)起了眉梢，翻了個(gè)身，將江映月再次拉進(jìn)了懷里。

    “睡不著，還是抱著踏實(shí)些?！币篃o殤把她的頭埋在胸前。

    他的光只是能是他的光，可不能照到別人了，還是捂嚴(yán)實(shí)些放心。

    江映月倒也不掙扎，靜聽著他堅(jiān)實(shí)有力的心跳，覺得安心，又道：“睡不著，那我唱歌哄你睡好不好？”

    夜無殤輕揚(yáng)眉梢，頗有些受寵若驚。

    江映月心情甚好，趴在他胸口，輕哼著：“青鯉來時(shí)遙聞春溪聲聲碎，嗅得手植棠梨初發(fā)輕黃蕊，待小暑悄過 新梨漸垂，來邀東鄰女伴擷果緩緩歸……”（歌詞出自《棠梨煎雪》）

    她銀鈴般輕快的聲音落入漫漫黑夜中，仿佛一道指引的光。

    夜無殤腦海中閃過一抹念頭，打量著江映月，癡癡道：“小月……你從前可去過雁西山？”

    “不曾?！苯吃?lián)u了搖頭。

    這地名她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但見夜無殤表情嚴(yán)肅，又好奇道：“阿夜為何這樣問？”

    “只是想起了曾經(jīng)有個(gè)萍水相逢的姑娘，哼過類似的曲調(diào)?！币篃o殤復(fù)又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呢，我想多了。”

    “你的青梅竹馬？”江映月眼角微挑著，別有深意。

    “不是，就是同時(shí)遇難，萍水相逢罷了?！币篃o殤并沒有注意到某人的變化，搖頭嘆息道：“當(dāng)時(shí)做了件錯(cuò)事，害了人家?！?/br>
    江映月沉下臉，「哦」了一聲，“那你沒去找人家道歉啊？”

    “她消失不見了，我去哪找人家道歉？”夜無殤淡淡道。

    夜無殤這樣冷冰冰的人，什么人值得他記掛多年？

    江映月突然氣上心頭，一腳把夜無殤踹了下去，“和你的狗屁姑娘，一起滾蛋吧你！”

    第108章

    你要她還是要我？

    夜無殤何曾試過被人踹下床的滋味？

    坐在地上呆愣了良久。

    “小月兒？”

    夜無殤趴在床沿上，一雙柔得化不開的眼睛盯著她，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江映月有些不忍看，背過身不理他。

    他試探性地戳了戳她的腰，江映月也不笑，反而把被子裹緊了些，往床榻里面滾了滾。

    某些人便不知廉恥地又躺回了塌上，隔著被子抱住她，“我真的跟她不熟，就是小時(shí)候一起落難，答應(yīng)要救她的，結(jié)果……”

    夜無殤眸光晦暗了片刻，“結(jié)果因?yàn)橐恍┩庠谠?，把人弄丟了，從此就沒了蹤跡?！?/br>
    “就是失信于人，覺得愧疚而已?！币篃o殤舉手起誓道：“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江映月心中的憋悶略消解了些，又問：“那狗屁姑娘叫什么？”

    夜無殤聳了聳肩。

    莫說名字，他就是連容貌都沒看清楚過。

    當(dāng)年，他被西蒼帝下了噬骨毒，丟進(jìn)棺材里，本以為必死無疑。

    卻不知為何，山中突然劇烈震顫，反讓他脫了身。

    那時(shí)，他的周圍一片灰暗，只聽到一個(gè)稚嫩的女聲邊哭邊哼著什么曲子。

    他尋著聲音看到了被困在巖洞的小姑娘。

    她蜷縮著身子顫顫巍巍的，像只受了傷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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