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長媳教你做人 第42節(jié)
所有人都走了,他躲在小破屋里躺著,想著一晚上不回去算了。 那時正好是傍晚,天色將晚未晚,比現(xiàn)在暖和一點。 黑暗中,傳來一個女孩子輕輕的軟軟的聲音:“要幫忙嗎?你在流血?!?/br> 他抬頭看過去,女孩正盤腿坐在最里面一個廢舊的大紙箱上面,她手里捧著一本書,歪頭看來的時候,眼睛特別好看。 那天女孩幫他包扎了傷口。 他咧咧嘴,笑著吹牛:“你這么弱小又長得好看,如果有人欺負你報我名字就行?!彼炎约好蛛娫捄蛯W校都給她留了紙條,但女孩沒有聯(lián)系過他。 后來他還回來看過幾次,沒再碰上那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但是漂亮得像個玻璃人小仙女的女孩。 再后來,這段記憶蒙在時間的塵霧中。 他還以為和曳曳的第一見面是在大學里,慕曳學的油畫,她的畢業(yè)作品被選上,學校做了一次對外開放的畫展。 那副油畫很美,畫的一個十歲大小的男孩,背景一間破舊的老屋,男孩臉上有傷口,卻對著夕陽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笑得燦爛。 背景一明一暗,色彩運用得極其大膽強烈,卻一種觸動人心的質樸。 他那時也不是專門去看畫展的,是兄弟們把他拉過去,說學畫畫的小仙女特別多,他們去飽飽眼福。 他跟著去了,在眾多畫中一眼就看中了那副畫。 現(xiàn)在想來,不單是曳曳畫得好,還是因為這是塵封在自己記憶中極為溫暖極為久遠的一幕,他哪怕忘記了,潛意識里還是會為之觸動。 因為這幅畫,他第一時間去問那些工作人員,畫作的主人是誰? 正好這時,畫的主人走過來,她真的像個小仙女一樣干凈剔透,臉色蒼白,眼神干凈,他問她高價買下了這副畫。 那時的曳曳只問了一個問題,問他為什么想買? 他咧咧嘴說:“像我?!?/br> 她便賣給了他。 畫作上有署名,她叫慕曳,后來他回去調查才知道那是慕家的女兒。 他不知道因為畫作的觸動,還是天生就該喜歡他老婆,總之他對小仙女念念不忘,一見鐘情。 再后來一次見面,是在醫(yī)院里。 他送一個兄弟來醫(yī)院,那小子摔斷腿,在醫(yī)院里他又碰見自己的小仙女,小仙女身體不好,發(fā)病了,送進醫(yī)院里。 兄弟說慕家的女兒天生體弱,好看是好看,就是福氣薄。 數(shù)月后,慕強到祁家提起聯(lián)姻的事,想讓他爸出手救瀕臨破產的慕家,他爸不看好慕強,不同意。 只有他心里涌上一陣狂喜,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想堂堂正正地迎娶小仙女,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接近她,她幾乎沒有社交,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他該怎么接近她?他這輩子也不知道怎么討一個女孩的歡心。 如果能把她娶進門,如果她答應嫁給自己,那像二弟和蘇書那樣,婚后慢慢培養(yǎng)感情,應該也可以? 他計劃得好好的,去跟自己爹求情,然后如愿娶到了自己的小仙女。 開始他是懷著期待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和小仙女相處,但慕曳天生性格冷淡,沒有回應過他,他心里不斷在懷疑自己,曳曳是不是不喜歡他這樣的? 他試探性問過,問她有沒有談過戀愛? 慕曳說沒有。 等不及他竊喜,他又問那你喜歡哪樣的? 慕曳不假思索說:不知道。 他心里就涼了,如果喜歡他的話,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喜歡你這樣的?但這時他也沒自暴自棄,后來真正讓他覺得自己小仙女永遠不可能喜歡自己,她另有心上人是婚后一個月。 她難得出門見了一人。 那人染著金色的短發(fā),長得修長帥氣,勾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環(huán)抱在懷中,舉止親昵。 慕曳也沒拒絕他的任何動作,哪怕再親昵。他甚至在離開時還低頭親了親她額頭,那種眼神,他看自己媳婦的眼神,祁生永遠不會忘記。 那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神,就好像一只猛獸守護著自己的寶貝,暗藏深情和小心翼翼。 慕曳不但沒拒絕他的親吻,還揮揮手跟他告別,她臉上難得掛上輕快的笑意,跟那人在一起她顯得十分輕松快樂,那是在他面前沒有的,在祁家也沒有的。 祁生忽然就絕望了。 自己老婆嫁給自己只是因為她慕家需要祁家的幫助,她或許不是出自本意想嫁過來,她可能是被逼的,她有心上人了。 她跟他在一起那么甜蜜快樂。 他知道自己心里是有問題的,他心里頭空了一大塊地方,里面荒蕪黑暗,什么色彩都填不進去。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個正常東西。 小自己三歲的弟弟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大病小病不斷,爸媽一個忙著公司的事,一個全心全意照顧著弟弟,他一個人在外面野也沒有人注意。 他習慣一個人長大,習慣當個不省心的調皮兒子,習慣稱王稱霸。 只有心中空落落的那塊地方沒有人觸及。 他有多渴求慕曳愛他,在知道她有心上人后就有多絕望。 他不想勉強她,他甚至自暴自棄,他想放手,但他知道慕家暫時還離不開祁家,所以他沒有提出分開,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她,就放縱自己在外面,當個別人口中的浪蕩大少。 口碑對他來說也不重要。 反正他就一直這么爛到底,沒有人會愛他。 …… 想起那些恨不得爛到泥里的想法,他扯扯唇角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捂著眼睛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這輩子,他祁大少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掉眼淚。在這個小學門口的馬路上,后面是一排排冰冷的建筑,黑漆漆的沒有人看見。 過了會兒,他擦擦眼睛,離開這里。 祁生車子剛開出去,卻不知道去哪兒,滿心茫然無措,一顆心像被攥緊了痛到發(fā)麻。 這城市往日里感覺很小,很擁擠,這會兒找起人來卻感覺非常大,天大地大茫茫人海,連一個人都找不見。 第42章 連夜逃離地球 祁生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像個大傻子一樣焦急地在轉,大概半小時后公安那邊有了回復,凡姓兄弟那邊也回了消息,說那輛車在他家公司樓下停著。 祁生打電話給自己爸,他爸正在加班處理能源公司的事。 打過去,他問親爹有沒有看見自己媳婦? 祁連深:“在我這,發(fā)了燒吃了點藥現(xiàn)在睡著了,秘書在照看著。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干什么了傷你媳婦心?” 祁連深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大兒媳突然來公司,前臺通報的時候,他還有些訝異,就讓人領她上來。 大兒媳一進來,就感覺不對勁。她看上去像喝了點酒,自己往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一坐,喊了聲爸爸,就抿著唇不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就吩咐秘書去買些女兒家愛吃的甜點,奶茶蛋糕什么的。 幸好大兒媳還愿意吃東西。 一邊捧著奶茶喝,一邊把默默兩塊蛋糕吃了,吃完就躺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人蜷縮著看起來極其瘦弱可憐。 他嘆了口氣,去里面拿了毛毯準備給蓋上,大兒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么冷的天外套也沒穿,就穿那么單薄。 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人還發(fā)燒了,整張臉燒得紅通通的,只能讓秘書抱進休息間,再打電話讓戴醫(yī)生過來看。 所幸就是著了涼,沒其他毛病。 但戴醫(yī)生還是說,暫時別挪動她,就讓她安靜睡會兒,她那模樣像是受到什么打擊,心神動蕩,寒氣入體,又喝過酒,一系列作用下才會突然發(fā)燒。 左右還得在公司待上兩三個小時才能把事情做完,祁連深就想讓大兒媳先睡著,等要回家了再喊醒她帶她一塊回去,至于什么事情,回了家再解決。 他很冷靜把這些事處理了,讓秘書處的小文進去照看,小文是一名生活秘書,專門管一些生活方面的小雜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為人很細心,大兒媳畢竟人發(fā)著燒,還醉了酒,要有人看顧好點。 他自己忙著工作也每隔半小時就進去看看大兒媳退燒沒。 這時自己兒子打電話來問他媳婦呢? 把祁連深氣樂了。 這次回國看見大兒子那副粘人的舔狗模樣,他待在大兒媳身邊就像一條哈趴狗,自己歡喜得很,又乖得不行,樣樣聽媳婦的,他還以為兩人已經和好,該是沒問題了。 誰知道才欣慰沒幾天,又出事了。 祁連深不覺得聽媳婦是軟耳朵,他覺得大兒子這種拴不住的性格,就得來一個能管得住他,他也能甘心聽話的媳婦管著,他倆這樣的狀態(tài),祁連深挺滿意的。 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出,大兒媳平時社交簡單,不太可能是因為其他人會造成這副模樣,更多的可能還是自己兒子。 那混賬! 大兒媳進門來看他那眼神,祁連深心里酸酸的,有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像是看見自己嫁出去的女兒受到丈夫的欺負,回來找他這個爸爸告狀。 她看著沒說話,安安靜靜的,也沒真告狀說祁生什么壞話,但就是這樣,祁連深才更能感覺到,大兒媳應該是受大委屈了。 這次回來,她似乎真心把他當成親爸一樣看待,受了委屈就來找他,而不是回娘家找她親爹。 想想慕強那個人,只顧自己瀟灑,老婆女兒全不管,那人也未必有給過大兒媳什么父愛。 大兒媳又在兒子這邊受過不少委屈,婆婆從前也挑剔她,給她罪受,唯有自己給了她卡,也許就是這點父愛讓大兒媳牢牢抓住了,認為全家人只有他才能給她長者的庇佑。 祁連深這會兒心里是當真把大兒媳當成了親生的,他沒有女兒,三個臭小子都各有性格,氣人得很,他覺得,自己若是有個女兒,大體也是像大兒媳這樣,脆弱得像個玻璃人,需要捧在掌心上呵護寵愛。 這時候,對自己親生兒子他反而生氣了一肚子的怒火,還打定主意回去問清楚后,要真是兒子做錯什么惹她傷心掉淚,他一定狠狠大義滅親,打破自己在家定下的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家規(guī),把那臭小子吊起打! 大兒媳平常不開車的人,來時卻衣裳單薄,身上什么都沒帶,連件外套都沒有,就跑過來找爸爸掉眼淚,可見這次事情應該不小,且事發(fā)突然。 大兒子打電話過來,祁連深簡單將大兒媳在自己這邊的事情說了,然后沉沉道:“你過來,來接你媳婦,再給我個解釋。” 祁生掛了電話,心里滿是慶幸,慶幸自己媳婦沒出事,知道去找爸爸,但卻也滿心苦澀,他在媳婦心里果真不如爸爸靠譜,不如爸爸給她的安全感高。 他一邊調轉了車頭,往公司里開,一邊想著等會兒到了那見到老婆該怎么解釋,該怎么才能讓她原諒自己,該用怎樣的措詞才能不讓自己那些事顯得像個又蠢又變態(tài)的傻子? 他最怕的是慕曳看他的眼神里沒有感情,最怕她會放棄自己。 那日生日前夕,她主動拉住自己,把自己往他們房間里拉,質問著他連自己房間都不敢回?甚至說著要他暖床的命令,哪怕態(tài)度又嬌又傲慢,仍舊讓他感覺到十分竊喜。 如果一般人可能不喜歡對方這樣以命令式的口吻理所當然要求他做些什么,但祁生跟人不一樣,他心里的地方空著一大塊,急需要有人去填滿,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只能是慕曳。 她是他所渴求的一切。 那一刻,他隱約從慕曳的表現(xiàn)中察覺到什么,他其實也不是笨蛋,相反他看著大大咧咧也很敏感,他敏銳察覺到自己老婆似乎也不是沒在意自己,她根本沒把他當成外人,理所當然要求他暖床,要求他為她暖肚子,要求他抱著她睡,給她當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