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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聽了都點頭,但夏唯心里清楚,他們并沒有對這酒過多在意, 她索性也不再提起,只是掩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嘴角始終含著風流不羈的笑。 司徒無銘同樣飲下酒,在酒如喉時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云淡風輕的模樣。 飲罷,三人便又一同去朝雨鎮(zhèn),觀賞朝雨節(jié),夏唯估摸著還有一日的行程,便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行程,她的計劃,已經(jīng)悄然實施。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朝雨鎮(zhèn)最出名的便是荷花,且品種繁多,饒是讓人看花了眼也數(shù)不清究竟有多少中嬌艷的花朵在湖中妖冶盛放。 今天便是朝雨節(jié)了,他們也剛好來到了這里,坐在古樸的小閣樓里,居高臨下地望著湖光山色中的一抹紅,夏唯的心情很好,她對司徒無銘說:“無銘,覺得這里怎么樣?” 司徒無銘還未答話,祁江便搶先說道:“慕之,我喜歡這里!” “哦,是嗎,這里確實很美?!毕奈ù瓜卵郏⑿钡陌l(fā)絲遮住了她眼中的復雜神情,聲音中透露出愉快。 “若是以后無事了,我還想在這里購置一處宅子,住在這里一定很好?!边€有你。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但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決定返程就和秦慕之攤牌。 他知道她的身份,但沒關系,他會處理好一切,她也完全不需要擔心,一切有他。 想到這里,祁江嘴角微彎,眼中有著淡淡的喜悅。 而夏唯,一直在等著司徒無銘的回答。 直到官兵沖進房來,他也沒有回答,只是穩(wěn)穩(wěn)地捧著一杯酒,白衣勝雪。 “怎么回事?!你們怎么敢私自跑進來??!”祁江不可思議地站起來,大喊道。 “四皇子,屬下未經(jīng)允許闖進來,是為了捉拿一名逃犯,得罪了?!睘槭椎墓俦Ь吹爻蛔饕荆憧聪蛳奈?,眼中冷光浮動,“尚書秦慕之聽令!爾等犯了欺君之罪意圖逃跑,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事情變故得太快,就好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秦慕之的眸子還隨意地打量著湖中的荷花,司徒無銘穩(wěn)穩(wěn)地持著白玉酒杯,如此愜意悠閑。 這一天還是來了。夏唯暗嘆一聲,眸中有著被人背叛的憂傷,嘴角卻還是那絲他們熟悉的,風流不羈的笑容,卻又有著不符時間的云淡風輕:“秦慕之領罪?!?/br> 司徒無銘的手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可知犯的何罪?”為首之人也知道秦慕之,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從無不良記錄,真是可惜了。 “知道?!毕奈ㄑ鄄€輕顫,語氣里有著細若蟬絲的憂傷。 “她——何罪之有?”祁江有些不可置信,懷抱一絲希望地問道。 沒有,她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所有路都鋪好了,就等她了,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步,怎么可以功虧一簣了呢?! 他不信,她的狡黠,明明可以逃過這一劫的! 他思慮了片刻,漸漸平靜了下來,對官員說:“暫且下去,我有話要問她?!?/br> “是?!惫賳T并不擔心她會逃,事實上,閣樓外面都是他們的人,想跑,插翅難逃。 一切恢復平靜之后,祁江看著秦之慕,有萬千話語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無銘,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毕奈▍s又開口了,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還是輕松地不能再輕松的語氣。 “這里,很好?!彼就綗o銘道,他的聲音有著茶水氤氳過的溫潤,但仔細聽,還有一絲干涸。 “秦慕之,你不怕?”祁江見她現(xiàn)在卻還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頓時怒了:“我才是可以保全你的人,而他,卻是出賣你的那個!” “呵……”夏唯倏地輕笑出聲,輕輕搖頭,“四皇子,您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不需要您付出那么多?!?/br> 聽到她刻意生疏起來的話語,祁江突然感到深深的悲哀,他開始直視他不敢去面對的現(xiàn)實,她并不愛他! 寧愿去愛一個只會背叛自己的人嗎?! “秦慕之,你是不是瘋了,如果接下來就這么下去,你就會死!你難道不怕嗎?”祁江一個字一個字道。 “是我欠你的?!彼就綗o銘放下茶杯,又道,“但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br> “恩,扯平了?!毕奈c點頭,眼神清明,甚至有著解脫般地輕松,“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中的感覺并不好,說起來,我倒要感謝你還我自由了?!?/br> “祁江,不要再想我了。” “你們保重?!毕奈▽⒉杷伙嫸M,眼中有著霧蒙蒙的水汽,“這荷花,這茶,真好啊……” 毫不留戀地轉身,衣角被風吹起,搖搖曳曳不肯走,最后只能抓住一縷淡淡的香氣。 落日余暉下,兩個人仍舊這么坐著,一動不動。 “咳——”猛然間,祁江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愣了愣,苦笑著,她又是何必呢? 為什么一心尋死? 他若是跟著她去了,她會不會感動? 而司徒無銘,只是將口中腥甜默默忍去,任血氣在口中彌漫開來,也阻止不了他內(nèi)心的起伏波瀾。 他這是,怎么了…… —— “嘀嗒——” 屋頂有水。 “撲撲——” 地上有老鼠。 夏唯將身子縮在一處較為干凈的地方,將頭埋下,默默地等待陽光撒在她身上,然后,便是她的死亡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