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一直刻意不讓林書雁和李粵明認(rèn)識，李粵明安的什么心他最清楚，何況是現(xiàn)在這種他沒有能力去保護(hù)林書雁的情況，沒想到今晚弄巧成拙。

    他還沒開口，林書雁主動上前一步：“你好，林書雁，常湛的愛人。”

    李粵明一愣，隨即笑起來：“李粵明，算是常少的朋友吧?！?/br>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應(yīng)該和常湛同歲，臉上卻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老練與狡詐。即使他在笑著跟人交談，也讓人感到背后一股寒意。

    “林先生，這么冷的天你來找常湛？”李粵明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jī)，“那恐怕要等會兒了，我們還有兩圈沒跑完呢?！?/br>
    冒氣的火苗被風(fēng)一次次撲滅，李粵明樂此不疲：“常少，咱們繼續(xù)吧?！?/br>
    林書雁回頭看向常湛。

    李粵明靠在車邊看熱鬧：“三圈兩勝說好的規(guī)則，常少不會要反悔吧？”

    常湛站在原處，沉默了片刻后對林書雁道：“去車?yán)锏任??！?/br>
    “常湛！”林書雁惱怒。

    李粵明滿眼笑意，處處彰顯著得意忘形，很知趣地走開。

    本來今天他是想給常湛個下馬威，但現(xiàn)在不需要了，比賽的輸贏他毫不在乎，那點錢更不值一提，畢竟事情的發(fā)展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了。

    他離開后，常湛對林書雁道：“放心，這條路我跑過很多次，有把握贏?！?/br>
    “誰要你贏？”林書雁望著他，眼眶被寒風(fēng)吹得模糊，“你認(rèn)為我在意的是輸贏嗎？”

    常湛當(dāng)然知道不是，但這場比賽他必須贏。這不僅僅是面子和尊嚴(yán)的問題，更是他和林書雁不能逃避的現(xiàn)實。

    他從沒想過要為了幾萬塊錢拼命，也從沒想過要為了一個人不要命，但他現(xiàn)在必須這么做。

    “我在乎輸贏?！背Ｕ空f，“你知道這筆錢對我們倆來說多重要?！?/br>
    林書雁哽咽了下，問：“那你呢？你對我來說不重要嗎？”

    常湛無言，找不出話反駁。

    有人來檢查常湛剛才開過的車，鐘聞適時走過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湛兒，有什么困難還有我們呢，不至于為了這么點錢拼命。”他拍了拍常湛的肩膀，“這筆錢你找我們誰都能拿出來，何必要在李粵明這里找不痛快呢，他有什么居心你不清楚嗎？”

    常湛低著頭沒說話，拿毛巾擦拭著剛才弄臟的手指。

    這筆錢是隨便找個人都能借出來，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去找邵安把自己的股份變現(xiàn)?？墒且院竽兀?/br>
    他只會賽車。

    來錢的路子也只能想得到賽車。

    常湛以前只覺得自己不可一世，從未感到自己這么無能。

    夜里賽車有多危險他當(dāng)然知道，上次撞向防護(hù)欄那刻的恐懼還時常能在他腦海復(fù)刻。他不怕嗎？他也怕。

    可很多事沒有選擇。

    他只能這么選。

    鐘聞不好多說，畢竟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站在旁觀的角度只能點到為止。

    其實在遇到林書雁之前，常湛也經(jīng)常這么瘋地玩，他們有時候會開玩笑說兩句，但明白常湛心里有分寸，過火和沒把握的事他不會去做。

    就像今晚，作為朋友他相信常湛有把握贏，可如果讓他站在林書雁的角度，他同樣會阻止常湛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危險，林書雁也不會讓他冒險。

    即使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手術(shù)，見過太多別離，可以冷漠得沒有任何情緒地告訴家屬手術(shù)的成功率，但當(dāng)他成為這個家屬，仍是不能冷靜地對待那零點零零一的意外。

    “如果你一定要去，”他說，“就帶上我一起?！?/br>
    常湛猛地抬頭，對上他的目光：“不行！”

    林書雁輕笑了聲，莫名松了口氣：“為什么不行？”

    常湛的擔(dān)心已經(jīng)寫在臉上，這段路有多危險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這一次，還是林書雁贏了。

    “你明知道危險，怎么能讓我置身事外？”林書雁說，“常湛，我做不到。如果今天你換成我，你能做到嗎？”

    常湛做不到，他自己很清楚。

    他恨不得把林書雁擋在懷里，為他遮住所有風(fēng)雨，怎么會縱容他去冒險？

    沒有人能為那0.01%的意外買單。

    兩人在冷風(fēng)中僵持許久，最終常湛選擇妥協(xié)：“好，我不去?！?/br>
    他把頭盔扔到旁邊，親了下林書雁的額頭，隨后走到李粵明面前說：“我認(rèn)輸?！?/br>
    李粵明正跟旁邊人說笑，頗為意外：“我沒聽錯吧，常少剛才說什么？”

    常湛盯著他，氣氛劍拔弩張，有些微妙。

    站在一旁的男人抽著煙，開口道：“常少剛才是說，認(rèn)輸？”

    “呦，我還以為我耳朵出問題，聽錯了呢?！崩罨浢魈吞投?，“常少也有愿意主動認(rèn)輸?shù)囊惶彀　！?/br>
    他說著，目光卻瞥向原處的林書雁。

    “既然輸了，常少應(yīng)該還記得我們之前談好的條件吧？”李粵明佯裝回憶幾秒，滿臉得意。

    常湛咬著后槽牙：“愿賭服輸，條件隨便你開?！?/br>
    “好！”李粵明笑起來，“大家都聽見了，這可是常少自己說的。不過今天太晚了，改天約常少私下再聚，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條件’。”

    贏有回報，輸就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人生的前二十幾年常湛享盡福利，如今也讓他嘗了嘗世間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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