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楠倒是安排苗紅呂袁橋他們帶人過去走訪了，看周邊有沒有人能認出龍先來。然而希望不大，龍先下車的時候還不到凌晨四點，那個時候路面上行人極其稀少，能看到他還對他有印象的人可能很難找到。而且文圖路那邊比鄰高速，監(jiān)控不多，隔著數(shù)百米才有一個，道邊荒草叢生，追著追著人就不知道哪去了。龍先選這么個地方下車，明顯是為了規(guī)避被監(jiān)控攝頭拍到行蹤軌跡。

    不行就只能調(diào)衛(wèi)星監(jiān)控了，回來的路上唐喆學聽羅家楠提了那么一嘴。要說這龍先也是夠級別了，一般來說，能動到衛(wèi)星監(jiān)控圖像的，那必須得是特大案件，普通的沒用，得走軍用級別的，需要層層打報告。到這份上要再找不到人，估計羅家楠得再憋吐回血。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把龍先找出來，就是忒費人了。想當初歐風奇被殺，能在短時間內(nèi)鎖定嫌犯的藏身之處，要歸功于近萬人的拉網(wǎng)式搜索。這是天網(wǎng)系統(tǒng)大面積覆蓋之前常用的一種方式，被老警員們稱之為“逼”字訣——每平方公里上撒一組人，就是耗子也給你逼出洞了。

    都是不到萬不得已才會用的方法，而且后者相對來說比較危險?；邶埾鹊纳硎郑坏┯芯瘑T與其狹路相逢，所面臨的危險遠超當年追捕周劍鶇時的情況。即便是在危急關頭可以擊斃對警員人身安全造成重大威脅的嫌犯，但是拉網(wǎng)排查的時候不可能每個人都帶槍，電擊/槍都不可能人手一把。

    “你不吃飯么？”看唐喆學舉著筷子發(fā)呆，林冬出聲喚他。

    “??？哦，吃，吃?！?/br>
    猝然回神，唐喆學端起湯碗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感覺右前方有股視線盯在臉上，他放下碗與杜海威對視：“咋了杜科，我臉上有臟東西？”

    “沒，我剛才在想，唐副隊你明明長了張?zhí)一槄s沒有任何緋聞，不知該說是老林調(diào)/教有方還是你本性純真?！?/br>
    杜海威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格力，把人吹的暖暖活活的。唐喆學瞇眼一笑，正想表兩句衷心，忽覺鞋被林冬踢了一腳。

    “我沒管他，全憑自覺?！绷侄崩懔硕藕Ｍ谎?，語氣稍顯不爽。該說不該說，內(nèi)調(diào)處那幾個嘴上可太沒把門的了，現(xiàn)在估計全局都知道他和唐喆學的關系了。

    又威脅道：“還有，再叫我老林，別怪我把你大學時候的糗事發(fā)在內(nèi)部論壇上?！?/br>
    差別待遇，杜海威心說，姜彬能叫，我就不行。不過他還是識趣的抬抬手示意林冬別計較，隨即正色道：“說正事，林冬，向日葵案的物證，我按你的要求重新過了一遍，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在對方大喘氣的間歇里，唐喆學忽而明了了林冬叫杜海威一起吃飯的意圖——“虎牙”孫勇平死了，“黑黃毛”的下落成謎，案子又回到了原點，重新梳理物證往往是通向真相的起點。

    喝了口菠菜蛋花湯，杜海威繼續(xù)說：“金婉婉有耳洞，但尸體上只有左邊有耳釘，右邊沒有，現(xiàn)場也沒有找到，同時在她的右耳背面有一枚不完整的指紋污漬，推測是兇手之一取走了那枚耳釘。”

    聽到這個，林冬的眼里凝起一絲光亮，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李文爾死后，耳環(huán)被取走了，孫勇平死后，項鏈被取走了，林陽說取死者遺物不是龍先的心理需求，那么，會不會是下單人的需求？而這個下單人，又會不會恰好就是“黑黃毛”？

    整理好思路，他將自己的推測告知唐喆學和杜海威，兩人聽了都稍感認同。從犯罪心理學層面分析林冬的邏輯，唐喆學認為：如果當時金婉婉的耳釘確實是被“黑黃毛”取走了，那么他長大成人之后，有可能延續(xù)年少時第一次犯罪的模式；初次犯案的侵害對象是十一二歲的女孩，這有可能令他的性心理需求隨之固化了下來，成為一個戀/童/癖，長大成年后借此斂財；招募孫勇平為自己做“送貨人”，也有可能就是他們少時的交情一直未斷，說不定孫勇平還去找“黑黃毛”借過錢，得知對方缺錢，“黑黃毛”便以金錢利誘，把曾經(jīng)和自己一起犯過事的朋友再次拖下水。

    但孫勇平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起碼取他DNA那個妓/女能證明。所以他被殺也可能不是因為有人要警告誰，而是想脫離這個變態(tài)的組織，上面清理門戶所致。畢竟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天天給變態(tài)戀/童/癖送小女孩的話，心理壓力一定很大，良知未必會被金錢徹底泯滅。同理，李文爾被殺可能也和這個有關，也許以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洗的錢是從哪來的，知道之后，良心發(fā)現(xiàn)，卻不幸被滅口。

    所以還是得細致追查孫勇平的人際關系網(wǎng)，按照目前的推測，“黑黃毛”也許就隱匿在這些人里。唐喆學決定吃完飯立馬去找一趟羅家楠，把孫勇平的手機聯(lián)系人要過來，挨牌查！

    杜海威奉勸道：“晚點再去找他吧，我下樓的時候看他飄著進的休息室?！?/br>
    “他兩點之前就能起?！睂τ诹_家楠的習性，唐喆學多少算知道點，“不行我去找歐健要，一樣的。”

    話音未落，就聽遠處傳來曹媛的一聲驚叫：“別吃！那是我剛?cè)拥?！?/br>
    三人同時循聲望去，只見歐健一手支著臉一手舉著筷子，筷子上夾著根光禿禿的雞腿骨，神情呆滯，目光迷離，看那樣是已經(jīng)困的靈魂出竅了。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困死也得來食堂陪師姐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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