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祖看著菩提手中的那一絲淡淡的因果之力，眼中的震驚卻是無以復(fù)加。

    “怎，怎么可能……”

    太上老君依舊是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是啊，怎么可能？

    若說一個大量劫之中，這三千世界的主人乃是混沌之主，從虛無之中創(chuàng)立規(guī)則，推演因果，生眾生，以及最后滅眾生。

    那么，在這一個小量劫之中，這唯一一個手握因果的現(xiàn)世佛，則是獨立于三千世界萬千生靈之上的唯一一人。

    手握因果，知古今之事。

    往上十萬年，往下十萬年，世事變化，萬物運動，莫出其中，不出因果。

    甚至，在一個現(xiàn)世佛的全力之下，足可以改變因果。

    這就如同混沌之主的執(zhí)行者一般。混沌之主編制好因果，而他則手掌因果，甚至可以更改一些。

    在混沌之主不現(xiàn)世的大量劫中的小量劫里，這個現(xiàn)世佛就如同是混沌之主，哪怕說是手握三千世界也無妨。

    可是，在現(xiàn)在這個小量劫之中，怎地會出現(xiàn)兩個現(xiàn)世佛？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現(xiàn)世佛的事情了，這件事情，哪怕是混沌之主推演的因果都會因此大變。

    這第二個現(xiàn)世佛，絕對超出了因果之中。

    不在因果之內(nèi)……

    可是，這因果乃是混沌之主推演而出，三千世界、億萬生靈盡皆莫出其內(nèi)，又怎會被人超出因果。

    太上老祖已是壓下了眼中流露出的震驚之色，兩眼凝重的看向菩提那張笑瞇瞇的臉。

    他如何能夠相信這個一向和藹的微胖和尚，竟然會成為現(xiàn)世佛？

    當(dāng)年他得知如來趁著菩提前往西方私自頂替了菩提、暗中動用因果蒲團(tuán)在七佛之中樹立法身、偷偷成為現(xiàn)世佛的時候，他便深信，無論菩提再如何報復(fù)，終究只有落敗。

    可是，如今這形式，菩提面對如來似乎也不是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太上老祖臉色凝重，正想說些什么，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準(zhǔn)提，你之前說，你的法身也在七佛之中？”

    太上老祖聲音顫抖的問道。

    菩提點了點頭，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

    太上老君眼中滿是不解，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現(xiàn)世佛如今已有七個，七佛位置已滿……”

    “這件事，已經(jīng)不在因果之中……恕老道多嘴問一句不該問的，準(zhǔn)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br>
    太上老君眼中滿是凝重和不解。

    他無法想象，這個本來已經(jīng)敗北的菩提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生生破了因果的。

    菩提卻也不藏著掖著，而是笑瞇瞇的緩緩開口。

    許久，菩提吐出兩個字。

    “異數(shù)?！?/br>
    異數(shù)？

    太上老君百思不得其解。

    菩提呵呵笑道：“那只猴子身為天地異數(shù)，他當(dāng)初入了七佛鎮(zhèn)世的大陣，直面七佛法身，也是那時我的法身入了七佛。”

    “就憑他？”太上老君有些不信的問道。

    那只猴子，雖說自己不在因果之中。

    但是，那只猴子又怎能改變七佛鎮(zhèn)世這一個龐大的因果。

    如果把其他的因果看成是如蠶一般細(xì)的絲線，那么這七佛，便是七個曾經(jīng)的或者現(xiàn)在的現(xiàn)世佛，他們身上的因果，簡直就是蒲團(tuán)一般密集濃郁，至少也是水缸粗的因果絲線。

    那只猴子能改變自身因果已是不易，又怎能有如此威能？

    若這猴子真能生生摧毀一尊現(xiàn)世佛的法身，改變?nèi)绱她嫶蟮囊蚬?，那這猴子還用怕如來？怕是早就能拎著棍子、攆的如來在三千世界里到處跑了。

    能夠摧毀一個小量劫中現(xiàn)世佛或者過去佛的法身的存在，怕是都能夠直面混沌之主的規(guī)則了。

    別說猴子，就連眼前這個菩提，哪怕以他當(dāng)年還未被如來鎮(zhèn)壓時最巔峰的修為，都不能與這等存在相提并論。

    那是足以滅掉現(xiàn)世佛和過去佛法身的存在，除了混沌之主的鴻鈞，太上老君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可是鴻鈞……太上老祖眼色晦暗，別說鴻鈞是否會出手幫菩提滅掉一個現(xiàn)世佛的法身，鴻鈞已經(jīng)足有五萬多年未曾現(xiàn)世。

    五萬多年前，那兩人之間的一戰(zhàn)，毀天滅地一般，三千世界盡皆顫抖，億萬生靈在那等威壓之下無一不跪服。

    五萬多年過去，當(dāng)年面對鴻鈞依舊冷笑的那個麻袍老頭兒仿佛就如同流星一般在無數(shù)歲月之中一閃而過，把無限的震驚和猜測留給了那寥寥無幾的知道真相的人。

    而那個麻袍老頭兒和鴻鈞兩人卻如同消失一般，整整五萬余載都未曾在三千世界之中出現(xiàn)過一次。

    五萬余載，三千世界都沒人敢提起那個名字。

    難道……

    太上老祖的臉上涌出無限震憾，整個身體都開始有些顫抖，數(shù)萬年始終平靜、哪怕面對如來和菩提之爭、面對如來欺壓天庭都古井無波的心境在這一刻猛然激起滔天駭浪。

    那兩個人，無論誰重新出現(xiàn)在這三千世界之中，都會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那時，誰還管如來，菩提？他們之間的爭斗，在那個人面前都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菩提看著忽然激動起來的太上老祖，臉上笑瞇瞇的神情終于散去，兩眼嚴(yán)肅的緩緩嘆了口氣。

    菩提壓著嗓子只是低聲說出兩個字。

    五萬余載，三千世界都沒人敢提起的那兩個字。

    “陸壓。”

    聲音平靜。

    平地起驚雷。

    話音一落，太上老祖身上的道韻不受控制的紊亂起來，席卷而出，已不是震驚的神色，眼中只是一片呆愣，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呆在那里一動不動。

    仿佛是被這兩個字徹底攪亂了心神。

    別人不知道這代表了什么，這身為三清之首的太上老君還能不知道嗎？

    五萬余載之前，那個與身為混沌之主的鴻鈞來了一場驚天一戰(zhàn)的麻袍老頭兒，正是叫陸壓。

    無人知道他是誰，也無人知道他來自三千世界的哪里。

    何處來，去何地。所有人都對他一無所知。

    那個人就如同忽然出現(xiàn)在了這個大量劫之中，與混沌之主的鴻鈞一戰(zhàn)。

    “老夫陸壓，前來拜會這一個大量劫的混沌之靈?！?/br>
    聽那口氣，仿佛他不屬于這個大量劫一般，仿佛他經(jīng)歷了不同的大量劫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猜測不已的時候，他與鴻鈞一場驚天大戰(zhàn)，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測。

    然后他銷聲匿跡五萬余載，連帶著身為混沌之主的陸壓一同消失五萬余載。

    如今，從菩提口中聽到陸亞二字，太上老祖如何能不震驚失態(tài)。

    這種級別的存在，已不是他們能夠推測的。那種存在的一個舉動，都能讓三千世界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來，菩提……

    若是鴻鈞歸來，倒還好說，這三千世界，天庭，還有西天靈山估計還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大變。

    若是那個麻袍老頭兒真的重新歸來，哪兒還有如來和菩提什么事?。?/br>
    甚至，哪兒還有自己和道教天庭什么事！？

    凡間有句話說的特別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麻袍老頭兒和鴻鈞的那種存在來說，天庭和西天靈山上的神仙大佛恐怕還不如一個臣子對于天子。

    說句不好聽的，那種存在若真想滅掉西天靈山，哪怕有如來，不，哪怕是七佛齊出，也毫無勝算。

    可如今……

    菩提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的太上老君，依舊是聲音平靜的說道：“當(dāng)時西天靈山為了擒住猴子，不惜動用七佛法身來開展七佛鎮(zhèn)世大陣，反倒被陸壓沖了進(jìn)去?！?/br>
    菩提說到這里，似是有些好笑一般，哂笑了幾下，才接著說道。

    “呵呵，誰也沒想到，那身為過去佛的燃燈古佛，竟然是陸壓那老頭兒的本命天燈修煉而成的，哈哈，倒真是奇了，就連本命天燈都能修煉成佛?！?/br>
    “那陸壓的續(xù)命天燈修煉而成的燃燈古佛的法身出現(xiàn)在七佛鎮(zhèn)世之中，自然被陸壓老頭兒崩碎，并且順勢收走了本命天燈?！?/br>
    “而當(dāng)年，鴻鈞師父曾有意將我培養(yǎng)為現(xiàn)世佛，故而將我的本命菩提樹留在了七佛大陣?yán)锩婺鄯ㄉ?，就在那燃燈古佛的法身身后?！?/br>
    “師父希望我能夠借助那個過去佛。當(dāng)然，那時候燃燈佛還是現(xiàn)世佛。總之就是借助他的法身上濃郁的佛氣，讓我凝聚出屬于自己的法身?！?/br>
    菩提說到這里，兩眼有些迷茫的嘆了口氣，才接著說道。

    “如今燃燈古佛法身崩碎，沒想到我那棵菩提樹竟然頂了他的位置。如今我的法身同樣也凝聚起來了?！?/br>
    “如此，我才成為了現(xiàn)世佛……唉，好師弟啊，師兄因為你真是飽受風(fēng)霜啊，這么曲折的成了現(xiàn)世佛，也算是歪打正著?！?/br>
    菩提說完，看了一眼不在說話、兩眼微瞇不知道想著什么的太上老君，呵呵笑了兩下。

    笑意中滿是森冷。

    菩提依舊笑著，轉(zhuǎn)頭看向宅門之外。

    宅門朝西，菩提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大山脈，山頂上有一身穿金黃袈裟的魁梧身影，負(fù)手而立，同樣朝這里看來。

    菩提依舊只是充滿恨意的笑著。

    許久之后，太上老祖緩緩呼了口氣，嘆道：“那只猴子，果然是異數(shù)……竟然連陸壓都牽扯進(jìn)來了。”

    “這個有兩個現(xiàn)世佛的小量劫，看來會很有趣啊?！?/br>
    太上老祖忽然笑了起來，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到底是站在如來那一邊，還是站在菩提這一邊，這個決定關(guān)乎了整個天庭的存亡，還有西天靈山和整個佛教的走勢。

    太上老祖忽然笑著拍了下桌子，朝著門外笑罵道：“你們兩人怎地還不進(jìn)屋，快快進(jìn)來，怠慢了貴客豈不讓人笑話？”

    “對了，再帶進(jìn)來一壺好酒。”

    太上老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加了一句。

    菩提嘴角帶笑。

    貧僧來討一碗酒。

    酒有了，天庭也有了。

    萬年之前，在菩提還未落敗之前，便已經(jīng)知道自己要輸了那一盤棋。

    菩提便毅然自毀棋盤，痛痛快快的輸給了如來。只留下一十三子在手中。

    他要以這輸局，重新開一局。

    一十三子定輸贏。

    那個當(dāng)年最不看好的一個棋子，僅僅是一個白衣小仙的太白金星，如今竟然成了取代玉帝的三界大印新一代主人，還幫他得了天庭的幫助。

    不過，最令他欣喜的并不是這個白衣小仙，也不是那個身死的地藏，亦不是那個身為自己師侄的白袍和尚。

    而是那個始終不起眼的猴子。

    異數(shù)，真是異數(shù)啊。菩提嘴角帶笑，看著走進(jìn)屋給自己恭敬倒酒的元始天尊，笑著緩緩端起酒碗。

    天庭美酒，入口溫純，滿嘴酒香。

    【啦啦啦，一會兒準(zhǔn)備搬房子了，剩下的可能晚上更新，別慌，今天還有兩章，不會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