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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在心上 第38節(jié)

    “哥哥,我們這是去那里?”

    蕭恕也不多解釋, 慢悠悠道:“你不是餓了嗎,去朝云城吃個早膳再走不遲?!?/br>
    江燕如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奚落。

    蕭恕有點奇怪,雖然他一直喜怒無常, 可自從她在野林里抱著他喊餓起, 他的臉色語氣就奇差。

    就好像誰捅了他的心肝肺一樣。

    金陵是沒米沒糧,沒飯吃了嗎?

    江燕如完全不能理解蕭恕間歇性抽風(fēng)的想法,更不能阻止他。

    她身子虛軟,無法自己獨自騎馬,還是死皮賴臉求著和蕭恕同騎,要不然他許是想把她這個累贅原地丟下。

    江燕如委屈極了, 她以前聽過街坊婦人怒罵自己家男人說是什么穿上褲子不認(rèn)人的禽獸。

    她當(dāng)時還不懂,如今算是明白過來什么意思。

    他們昨夜做的事已經(jīng)親密到不成親說不過去的地步,但是蕭恕對她的態(tài)度還是這樣的惡劣,簡直讓人發(fā)指。

    不過江燕如也不指望蕭恕真的會為此負(fù)責(zé)。

    介于昨夜的始作俑者是她,她還是有點怕被蕭恕重提起這樁事,萬一他不是要負(fù)責(zé)而是要毀尸滅跡,那她人不就沒了。

    江燕如自小就被教育要惜命,江爹口中常教誨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也就是要她學(xué)會萬事保住性命,方有將來。

    所以姑娘看重的貞.潔對江燕如而言,也遠(yuǎn)沒有自己小命重要。

    只要蕭恕不取她命,一切都還可以容忍。

    江燕如是側(cè)著身坐在馬背上,馬雖然只是小步慢速前行,但是顛.簸一點也不少,她不得不把腦袋往蕭恕胸膛靠。

    可她一挨過去就能嗅到那些縈繞在鼻尖的鐵銹味,也不知道蕭恕身上究竟沾了多少血污,這味道實在沖鼻難忍。

    江燕如不得不屏息,怕自己會想起那血rou橫飛的畫面而吐出來。

    若是直接回金陵城,她還可以早些梳洗換衣,免這一身血污難受。

    偏偏蕭恕突發(fā)奇想,要去朝云城。

    江燕如可不信他是為了要去吃什么早膳,明明回金陵城更近一些才是。

    她誹謗了一會,又捂住肚子,還是軟軟地靠了回去。

    蕭恕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而她餓得都快沒氣了。

    在蕭府時,張嬸怕她餓著,還經(jīng)常會做一些便于攜帶的糕點給她隨身帶著。

    可惜昨夜都給他們糟.蹋完了。

    江燕如現(xiàn)在也只能寄希望他們早點到朝云城,找到吃飯的地方。

    輕風(fēng)徐來,綿濕的空氣里帶著不知名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路上的行人都不急,仿佛還在享受這難得的清閑。

    即便江燕如多么盼望早點到,兩人緊趕慢趕還是花兩三個時辰才到朝云城。

    進(jìn)了朝云城,江燕如已經(jīng)跟午后的黃花菜一樣焉頭搭腦,就連下馬都要蕭恕黑著臉抱下來。

    身上的酸痛越久越明顯,到這個時候就好像全身都被人揍了一頓。

    蕭恕和她對比鮮明,他倒是生龍活虎,看著比往日還強健。

    搞不好他是那千年道行的老妖精,專門采陰補陽來的。

    江燕如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好像真從蕭恕頎長的身形上看出點攝魂奪魄的妖精樣來。

    他出現(xiàn)在這街上不過片刻就引來了不少矚目,尤其是姑娘家,仿佛是蝴蝶嗅到了花蜜,一個個翩躚欲飛來采.擷。

    若不是蕭恕一臉冷肅的模樣太讓人畏懼,只怕轉(zhuǎn)眼他就要被人包圍了。

    蕭恕對朝云城熟悉不亞于金陵城,進(jìn)城后他把馬綁在路邊的拴馬樁上,帶著江燕如輕車熟路地抄近道往街道走。

    遠(yuǎn)遠(yuǎn)見到一個剛支好棚開張的包子鋪,江燕如眼睛都撐大了一圈,尤顯得她那雙兔子眼紅得顯眼。

    她拖著綿軟的嗓音,“哥哥……”

    不必詳說,蕭恕都能聽見她肚子打鼓了,他撿出一顆碎銀子丟給她。

    江燕如拿了錢馬上就一溜煙兒跑了,餓過頭了反而讓她涌起撲向食物的力量,哪還有半分剛剛下馬時候的柔弱。

    蕭恕看著江燕如歡快的背影,特別像是過橋抽板、上樹拔梯的小人,有了吃的就用不著他了,就可以毫不顧忌地將他拋之腦后。

    江燕如頭也不回跑了,蕭恕反而不急著跟上去,就在原地站在。

    就好像專門在等著看江燕如敢不敢跑了。

    江燕如當(dāng)然回來了。

    她口里咬著一個白軟的熱包子,快快樂樂地跑回來,豎起五根手指對蕭恕說:“哥哥,你吃不吃包子呀,你吃五個,我吃兩個行嗎?”

    蕭恕見她前一刻還像一株快枯死的草,這一刻就重?zé)ㄉ鷻C,笑意盈盈。

    一個包子就把她高興成這樣,好像她平日里在蕭府就沒有吃過好東西一樣。

    雖然他不說,可也知道張嬸總是瞞著他,偷摸摸給江燕如塞好吃的,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就好像是她親閨女一樣。

    “不吃。”他把臉撇一邊。

    江燕如深知蕭恕性子別扭,所以也沒多勸一句。

    她立刻捏著包子又跑回去,只聽見歡快的聲音傳了回來。

    “老板我要五文錢三個,太多了我吃不完?!?/br>
    江燕如以前在蜀城不會計較這幾錢,可是現(xiàn)在自己身無分文,自然是要計較起來的。

    一個包子滾下去肚,江燕如明顯步伐都輕快了,帶著裝著剩余兩包子的牛皮紙回來了。

    蕭恕朝她伸出手,迎著日光,那修長的指頭上很明顯還留有深深的齒印,仿佛是掐出的月牙型,微微泛著白。

    江燕如一眼就瞧見了這還未消失的痕跡,有點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蕭恕為什么要把這根手指給她看。

    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要開始翻舊賬了么?

    江燕如有些羞惱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指,瞄了左右,見無人注意才低聲辯解:“……這,誰讓你塞我嘴里讓我咬,實在不能怪我啊……”

    蕭恕飛快抽出自己的手指,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牛頭不對馬嘴在說什么,他目光往下落,這才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齒印。

    是她昨夜掙扎的厲害,還膽大包天罵他。

    他嫌她又哭又鬧實在煩人,才用手去堵她嘴,偏偏江燕如那時候被他逼的極了,張口就咬。

    江燕如邊哭邊喊累,還非要在上,擱這里跟和他爭地盤一樣。

    蕭恕恨極自己是落了下風(fēng),被她輕易就擺布了一番,怎可能再讓她如愿。

    江燕如得不到,渾身就像生了反骨一樣,不肯老老實實配合,直到他強硬地把她翻了一個面,咬住她的脖頸,堵著她的嘴才嗚嗚老實起來。

    “塞進(jìn)嘴里就咬,你是屬狗的嗎?”蕭恕用拇指揉了揉傷痕,他的忍痛能力算是極高,但是昨夜還是險些沒被江燕如弄死。

    她不知輕重也就罷了,還只顧著自己。

    “你還不是咬過我舌尖……”江燕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低聲嘟囔了一句,“怎么還雙標(biāo)了呢……”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蕭恕又想到了其他不可細(xì)思、細(xì)想的畫面。

    從生疏膽怯的試探到后面橫沖直幢的卷舐,灼熱的氣息自唇.舌上交纏,仿佛是一場激.烈戰(zhàn)斗。

    你進(jìn)我退,我退你進(jìn),互不相讓又互相纏斗。

    若不是……他還真會當(dāng)她以前慣是會這樣的人,不過想著蜀城江家看護(hù)她甚嚴(yán),也不至于會向誰學(xué)了這些。

    更何況,她還一直說是他教的。

    想到這里,蕭恕臉色發(fā)沉,本就一夜少睡的神色看起來陰沉,他再一沉臉,路過的小孩都給他嚇哭了。

    婦人心疼自己孩子,連忙抱起小胖娃疾步離開,一邊還嘀咕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大街上就跟自己娘子翻臉,這還怎過日子啊,小姑娘都快嚇哭了還不知道讓著點?!?/br>
    婦人很快帶著孩子走了,只有余音還在兩人之間打轉(zhuǎn)。

    江燕如一下就把眼淚收住了,不想做實了婦人嘴里的胡話,好像她真的膽子小,被蕭恕嚇哭了。

    “拿來?!笔捤〕涠宦劼啡说拈e言,依然是我行我素,執(zhí)著到底。

    江燕如納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包子,委屈道:“哥哥剛剛不是說不吃嗎?”

    要吃的話早說呀,七個包子還劃算呢!

    蕭恕朝她俯身垂首,低聲道:“裝什么傻,找的錢呢,我那么一大塊銀子,也讓你吃了?”

    江燕如呆了一下,沒想到蕭恕居然還要收回剩下的錢,還真是一文錢都不留給她。

    她不想給,摁住自己的荷包道:“我爹都會把零錢給我的?!?/br>
    “你看我長得像你爹嗎?”蕭恕毫不留情,一下就戳醒江燕如的白日夢。

    他可不是江懷魄,凡事都會依著、讓著她。

    不敢和蕭恕爭,江燕如只能老老實實把錢都交出去,一文錢也沒留下,畢竟她那一聲五文錢三個被蕭恕聽得真真切切。

    攢錢逃跑計劃無疾而終,連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江燕如郁悶地把三個包子吃完,抬頭一看,蕭恕把她領(lǐng)到了一間三層高的大客棧門前,從屋檐兩邊垂了至少七八個紅燈籠下來。

    在大周,燈籠數(shù)代表著客棧的等級,這一間無疑是客棧里三甲。

    誘人的酒香、菜香交織在一塊,從橫長的格窗里飄出來,若不是江燕如肚子里剛填了三個包子,現(xiàn)在可能就能和那些香味共鳴了。

    江燕如墊腳往里面瞅了瞅,“哥哥,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吃飯啊?!笔捤⌒χ惶ь^,看著樓上的牌匾,懶洋洋道:“廬樓的糕點乃是朝云城一絕,既來了這里,自然是要吃的?!?/br>
    “所以哥哥剛剛不吃包子?”

    江燕如一愣,后知后覺蕭恕的用心,他不吃包子,是因為等著吃更好吃的東西啊。

    蕭恕嗯了一聲。

    江燕如悔恨莫及。

    蕭恕不做人也不是第一天了,可她還是一次次被刷新認(rèn)知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