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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朝時有歌在線閱讀 - 第24頁

第24頁

    隨歌有些微愣,眼神微垂地看了面前人一眼,什么也沒說便把手放在了覃朝的背上,像是輕哄般順了兩下。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覃朝低落的情緒她總歸能敏感地察覺出來,凌嵐總說覃朝的性子有些深沉,也就她能受得了,可她眼里的覃朝一直以來都不是這個樣子。

    仔細(xì)想來他不過也只是十八歲,在她面前有著符合年齡的氣性和難掩的脆弱,會在生病的時候求安慰,也會在鬧脾氣的時候害怕而轉(zhuǎn)過來軟聲求和,她極盡去維護(hù)她的阿朝本該有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有時候隨歌自己都覺得不是她能受得了覃朝的脾性,而是她的阿朝本就是最好的。

    偏隅的轉(zhuǎn)角處,穿著垂膝絨外套頭發(fā)被隨意低盤著的溫柔美人被面前半坐在路欄上的男生緊緊地?fù)е雌饋碛葹楹椭C。

    大概是隨歌的手指就快被凍得僵直的時候,覃朝動了,半掩著眼皮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回去的路走去。

    身旁人的一言不發(fā),隨歌也不開口問,她的阿朝想說便說,不愿意袒露的傷口她也不舍得反復(fù)揭開。

    本以為就會這樣走到家,半路上,覃朝還是低聲說了話,嗓音低沉地像是窩著極其壓抑的情緒一般難耐。

    “我好像從沒和你提起過我家里?!?/br>
    隨歌心下有些微觸,她確實(shí)從未聽過阿朝說起家里的事也曾想過這方面,可眼下若是讓覃朝再次難受,她反倒不太想知道了。

    隨歌止住了步子,微抬起頭,眼波微動完完全全裝下了眼前人,語氣認(rèn)真問道:“阿朝真的想說嗎?”

    透過那雙充斥關(guān)心的明眸,覃朝只覺得心里猛地輕松了,被剛才那通電話惹出來的氣一下子就偃息了,沒遇到隨歌前,他都快忘了被照顧到情緒是什么感受了。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嗎?”

    覃朝沒回答,卻直說了起來,一貫好聽的聲音在冬夜里顯得越發(fā)空洞卻又清晰極了。

    隨歌沒再問,反而拉著他的手重新往前走了去,淡笑著回答:“記得,那時候你啊,剛來云城,還挺勁兒的,進(jìn)我店里還說要紋朵雪蓮花呢。”

    “那不問問我為什么要紋朵雪蓮花嗎?”覃朝反問道。

    為什么紋什么圖案隨歌都會記得這么清呢,大概是那時候她還在想這么樣一個少年為什么唯獨(dú)要紋個雪蓮花在身上,那并不是常見的圖案。

    她是好奇的,可在此之前也從沒動過要主動問的念頭。

    那時候覃朝一身濕漉漉地進(jìn)了店里倔強(qiáng)要紋朵雪蓮花,大概沒誰會在下雨天冒著雨來紋身店只為紋朵花,隨歌一直都覺得那或許有阿朝不愿多說的事情,畢竟誰都有不愿意讓別人揭開的過去,包括她也是。

    可眼下這般,覃朝愿意去攤開,她自是愿意伴耳。

    隨歌抬頭看了身邊人一眼,像是哄著意般語氣細(xì)膩地順應(yīng):“那我現(xiàn)在問還行嗎?為什么要紋呢。”

    除了和覃方海劍拔弩張地提起母親,這還是覃朝第一次心平氣和地主動提起。

    “我媽她喜歡雪蓮花。”

    隨歌看著身旁的人提及母親時臉上若隱地笑意,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也是她最喜歡看的他的阿朝的樣子。

    覃朝像是深陷進(jìn)了記憶里過往,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

    “她說人要是活成那花般的品性便是沒了缺憾了,耐得住惡寒,照樣生的冰肌玉透,她是做到了啊。”

    一陣輕呵隨著寒風(fēng)逐漸消散,緊接著的話似乎滿含鄙棄的意思。

    “可我卻沒能照著她的期愿成為那樣的人?!?/br>
    不知道是冷風(fēng)吹的還是因?yàn)閯e的,覃朝的眼眶生澀地泛著紅意,眼神也愈發(fā)鮮亮。

    隨歌停住了腳步,拉住了身旁的人,眼波微轉(zhuǎn)間,被攥著暖暖的手搭上了覃朝發(fā)紅的耳朵,嗓音溫柔:“可我們阿朝現(xiàn)在的樣子也是最好的樣子呢?!?/br>
    “怎么會呢?!?/br>
    覃朝自嘲地笑了一聲,自我厭惡道:“她怎么會想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甚至陰暗地想,倘若當(dāng)初我媽她真的沒去那次高原區(qū)的勘測,那被埋在雪底下無助的人就不會是她了?!?/br>
    話說到后半段,聲音已經(jīng)帶著撕裂的刺意,眼里泛著的亮光死死地被卡在下眼瞼,后顎處被牙齒咬得狠狠頂起。

    他曾無數(shù)次在夢里想到那個場景,母親全身僵硬地躺在他眼前,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過去一貫溫柔的人只能一動不動以冷漠回應(yīng)著他的嘶嚎。

    隨歌深感那種痛苦,也厭惡極了痛苦被反復(fù)挖出來的絕望,正是因?yàn)槎贾溃鸥桓胰ハ?,不敢去想他的阿朝那時候經(jīng)歷的絕望,是同她當(dāng)初親眼見了母親去世慘狀的痛恨比等還是要比她更為難熬,無論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去想。

    顫抖的雙手像是要拼盡全力般抱上眼前人的脖頸,隨歌努力壓制著破勢要落出來的眼淚。

    覃朝此時全然失了平時的穩(wěn)重,卸下了所有的強(qiáng)撐面,脆弱地被隨歌緊緊抱著尋求庇佑,細(xì)膩柔切的聲音在他耳邊撫慰一切。

    “阿朝是什么樣子呢?我們阿朝有阿姨喜歡的堅(jiān)韌,也有在過著明亮的生活,無論阿朝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那都會是阿姨最喜歡的樣子?!?/br>
    她極力穩(wěn)住嗓音,好讓聽起來沒有異樣,眼里滿懷星光地細(xì)數(shù)她家阿朝的優(yōu)點(diǎn),仿佛對他充斥著無上的希望。

    話語間的言真意切好似穿透了界限,照著兩人共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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