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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挽心一瞬間提起,沖進她房間。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在地板上蜷縮著,費勁地呼吸,像是呼吸不進空氣般,手指緊緊攪在心臟位置,地板上還有吐出的穢物。 周挽撲過去,將奶奶扶起在臂彎:“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老人臉色列白,額頭密布大顆大顆的汗珠,身上還有一下接著一下的痙攣。 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周挽慌亂到手足無措,平日里的鎮(zhèn)定冷靜都消失不見——她無法想象沒有奶奶的日子要怎么辦。 如果連奶奶都走了,她真的就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了。 * 陸西驍沒走遠。 反正到了家也空蕩寂靜,沒有人氣,他不急著回去。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 “陸西驍!”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周挽,淚流滿面,呼吸凌亂又破碎,瀕臨崩潰的邊緣。 她牢牢抓住陸西驍手腕,像是抓住茫茫大海中最后一片浮木,聲音哽咽顫抖:“我奶奶、我奶奶好奇怪,好像呼吸不過來,怎么辦,陸西驍,怎么辦……” “周挽?!?/br> 陸西驍按住她的肩膀,彎腰,直直地盯著她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沼澤讓人深陷進去。 他聲音鎮(zhèn)定,從容又堅定,“叫救護車沒?!?/br> 周挽在他的注視中慢慢恢復(fù)理智,立馬摸出手機撥通120。 * 救護車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 好在今晚是陳醫(yī)生值班,了解奶奶的病情,很快就進入搶救室,吸氧、測心率。 周挽站在手術(shù)室外,渾身冷汗涔涔,還沒從剛才的驚懼中緩和,臉色蒼白,下唇被無意識地咬出了一道血痕。 陸西驍站在一旁看她。 看著那道血痕越來越深,鮮血都幾乎要滲出,他上前一步,抬手,微涼的帶著煙草味的指尖在她臉頰上輕輕觸碰了下。 周挽驟然回神,猛地抬眼看向他,嘴唇終于松開。 “怎么了?”周挽問。 “沒什么。”陸西驍收回手,揣進兜里,淡聲,“我下去一趟。” “嗯?!?/br> 頓了頓,周挽又想起一句,“謝謝你。” 陸西驍沒回應(yīng),轉(zhuǎn)身下樓。 周挽猜他應(yīng)該是回去了,但沒想到不過十幾分鐘他就回來,手里拿了兩瓶水。 他擰開,遞給周挽。 周挽道謝,喝了口,干澀的嘴和喉嚨同時得到滋潤。 搶救室綠燈一直亮著,搶救室外兩個人,周挽坐著,陸西驍懶散倚墻靠著,兩人安安靜靜,誰都沒說話。 周挽知道,按照禮數(shù)她應(yīng)該讓陸西驍先回去,不用在這陪她。 但她實在沒精力再分神去跟他說一句。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她怕。 她怕今天真的得到一個不好的結(jié)果,注定此后她都要孤單一人,至少接受這個現(xiàn)實的當(dāng)下,還有人能陪著她。 事實證明,陸西驍是個最好的陪伴者。 他存在感強,光站在那也不會讓任何人忽略掉他。 他也很安靜,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會打擾。 每分每秒都像是折磨,直到手術(shù)燈熄滅。 護士走出來說一切順利。 周挽渾身脫力,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眼淚瞬間就止不住地淌下來。 接下來又是一系列忙碌的奔波,奶奶被安置到病房,周挽到陳醫(yī)生辦公室去詢問奶奶的情況。 深夜的醫(yī)院里還是有那么多人,訴說人世間的苦痛與折磨。 處理完這一切,周挽才想起來還沒付手術(shù)費。 陳醫(yī)生詫異的揚眉:“你已經(jīng)付好了???” 周挽愣了下。 陳醫(yī)生在電腦上調(diào)出記錄:“你看,還付了半個月的病房錢?!?/br> “可我沒有付啊?!?/br> 正好一個護士走進來:“是手術(shù)時你旁邊那個男生下樓去付的錢。” 周挽一愣。 陸西驍? 他下樓那趟,不止是買了水,還幫她付了醫(yī)藥費。 這一瞬間,周挽心頭五味雜陳。 她問護士多少錢,好一會兒還給陸西驍,但聽到那個金額后便沉默了——她一時沒法拿出那么多的錢。 從辦公室出來后,周挽錢病房看了眼奶奶。 陸西驍付的是單人病房的錢。 病房內(nèi)很安靜,可以睡個好覺。 奶奶手術(shù)麻醉還沒退,一時不會醒來,周挽倒了杯水放在她床頭,離開病房,給陸西驍發(fā)了條信息。 [周挽:你在哪?] 過了會兒,陸西驍回復(fù)。 [6:樓下。] * 周挽在醫(yī)院門口找到他。 醫(yī)院里頭禁煙,門口這一塊空地變成了默認的吸煙專區(qū),陸西驍嘴里咬著支煙,但沒點火,煙在齒間一上一下的動,迎著月光,身形挺拔又落拓。 “陸西驍?!?/br> 他回頭,沒說話。 “謝謝你。”周挽鄭重地和他道謝。 他淡笑:“你今晚就跟我說這句話了?!?/br> “這次是謝你幫我付了醫(yī)藥費?!敝芡炜粗f,“但是我沒法馬上還你,能不能過段時間我湊齊了錢再給你?!?/br> “不用?!彼皖^,一手擋風(fēng),點燃煙,漫不經(jīng)心回,“你不是也請我吃面了么?!?/br> 周挽愣了下,輕聲說:“這差的也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