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脾氣差，有時控制不住情緒，又一根硬邦邦的脊梁骨，不會低頭，不肯妥協(xié)，這才鬧得如今這結(jié)果。

    只要周挽是喜歡他的就行。

    別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們這樣的年紀(jì)，只要喜歡就足夠。

    陸西驍本以為，自己會一輩子游戲人間，他從來沒真正愛過誰，也從來沒有真正在乎過誰。

    他很清楚，如果這輩子一定有一個人能走進他心里，就只能是周挽。

    他站在出站口，看著一個又一個航班的人出來，跟來接機的人擁抱牽手接吻，笑容滿面地離開。

    從七點半等到凌晨，機場里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如今機場中來來往往的都是等紅眼航班的神色倦怠的行人。

    陸西驍不確定周挽到底會搭哪個航班，他按了按干燥的眼眶，重新看了遍航班，凌晨兩點還有一班。

    他走到吸煙室抽了支煙，出來繼續(xù)等。

    可等到天都泛起魚肚白，他都沒等來周挽。

    或許，她下午時就回來了。

    陸西驍又撥她電話，還是關(guān)機。

    他蹙了眉，不知道周挽是真沒注意手機，還是單純不想理他。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心慌。

    他走出機場，攔了出租車：“去陽明高中?！?/br>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他，笑道：“這眼都熬紅了還上學(xué)去啊，現(xiàn)在高中生學(xué)業(yè)可真重?！?/br>
    陸西驍禮貌性地回了個笑：“不是，女朋友生氣了，去哄哄?！?/br>
    司機夸張地?fù)P起一側(cè)眉：“喲，早戀??？”

    “嗯?！?/br>
    “你們學(xué)校老師不管？”

    陸西驍閑聊解困，隨口道：“我女朋友成績好，我沾個光，沒被訓(xùn)?！?/br>
    司機笑起來：“你們陽明成績好的那些可是能考清大吧？”

    “嗯?！标懳黩斃萝嚧按碉L(fēng)，扯了下嘴角，“我女朋友能保送?！?/br>
    *

    出租車停在校門口，門衛(wèi)一看是陸西驍，也沒攔他不穿校服，這祖宗能來學(xué)校就不容易了。

    陸西驍一路跑著上樓，直奔高二1班。

    他頭發(fā)都跑亂了，輕喘著氣，周挽位置空著，但姜彥在教室，看來已經(jīng)回來了。

    他敲了敲門，問：“周挽在么？”

    教室里很安靜。

    有人低聲交談議論。

    最后竟是姜彥起身，他冷眼看著陸西驍：“你不知道周挽在哪嗎？”

    陸西驍沒說話，側(cè)了下頭。

    “她根本沒去參加競賽，整個周末誰都聯(lián)系不上她?！苯獜┳呱锨埃诮淌彝庾呃壬现币曋懳黩?，他扯起嘴角，露出個不屑諷刺的笑，“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嗎，現(xiàn)在又來找她做什么？”

    陸西驍懶得理會他語氣中的挑釁，腦海中盤旋地都是他前一句話。

    整個周末誰都聯(lián)系不上她。

    周挽沒去考試。

    她昏天暗地地準(zhǔn)備了那么久，卻根本就沒去考試。

    “她怎么了？”陸西驍努力穩(wěn)住聲線。

    姜彥心底并不愿意告訴陸西驍。

    可現(xiàn)在周挽失聯(lián)，他無能為力，但或許……陸西驍有辦法。

    畢竟周挽曾經(jīng)告訴過他，她喜歡上陸西驍了。

    “她奶奶去世了?！苯獜┱f。

    陸西驍大腦瞬間“嗡”的一聲炸開。

    他太清楚奶奶對周挽有多重要，那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最后的親人。

    他不知道，失去奶奶的周挽，會是怎樣的，會做什么。

    他一句話都沒多說，也來不及說，轉(zhuǎn)身飛奔下樓。

    揚起的衣角兜住了清晨的陽光，割裂開原本和煦的畫面。

    *

    周挽不知道自己這三天是怎么過的，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只機械地動著，安排好奶奶的后事。

    有鄰居來幫忙，周挽一一道謝，強撐著連哭都沒哭。

    入夜后，房間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漆黑的夜晚裹挾刺骨的寒意，將她淹沒。

    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后背靠在沙發(fā)，整個人都頹敗下來。

    她已經(jīng)三天沒有換衣服了，臉也沒洗，東西也幾乎沒吃過，白天四處奔波料理，晚上就這么坐著，睡不著，一發(fā)呆就能耗掉十幾個小時。

    直到這一天，奶奶火化。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周挽在回家時經(jīng)過菜市場，買了點排骨和冬瓜，想做冬瓜排骨湯喝。

    煮了一鍋，喝了幾勺就沒胃口，周挽坐回到沙發(fā)前，熬了幾十個小時，她意識變得模糊，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異樣的氣味，像是煤氣，周挽卻一點力氣都沒有，起不來，便閉上眼索性由它了。

    她實在太累了，顧不上空氣中蔓延開的氣味，也沒注意到門外傳來的急促的敲門聲。

    ……

    陸西驍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就聞到了濃烈的煤氣味。

    那個瞬間，他腦海中閃過一百個念頭，卻抓不住任何一個。

    屋內(nèi)漆黑一片，窗簾緊閉，陸西驍從學(xué)校一路跑過來，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在寒冷的冬日里呼出一團團的白氣。

    過了幾秒他才適應(yīng)屋內(nèi)的黑暗，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周挽，被靠沙發(fā)，像是睡著了。

    陸西驍跑過去時踉蹌一步，狼狽地站穩(wěn)，他撲到周挽身前，捧起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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