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養(yǎng)家日常 第14節(jié)
喧鬧聲比菜市場還要吵,沈驚春一邊大聲喊話,一邊將手里抱著的菊花遞給陳淮。 “行?!?/br> 這花是花農(nóng)專門培養(yǎng)出來賣了斗菊的,只有一枝花,盆并不大,陳淮索性一手一個,將花盆托的高高的護在胸前。 余下幾盆花,家里個子第二高的沈驚秋抱兩盆,方氏與豆芽一人一盆,沈驚春自己則緊緊牽著沈明榆和沈蔓,人這么多,一旦走散,只怕轉(zhuǎn)眼間就找不到人了。 一家人準備好,沈驚春深吸一口氣,牽著倆小的在前開路。 沒一會身上就出了一身汗,手心滑膩膩的,倆小的雙手緊緊抓著沈驚春的手,絲毫不敢松懈。 不知擠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終于擠出了人群。 菊花送審的地方與擁擠的人群簡直一個天一個地,隊伍雖然排的很長,但有縣衙的衙役在一邊維持秩序,前進的也很快,沒多久便輪到了沈驚春一行人。 六盆花枝舒展的并蒂菊一擺上桌,桌后坐著的幾名老人就倒吸了一口氣。 這些菊花顏色沒有重合的,紅的像火,白的如雪,黃的似金,粉的好似天邊的云霞,更有紫中透紅在綠葉的襯托下,猶如墨色荷花亭亭玉立的墨荷,以及形如芍藥,一花多色的綠衣紅裳。 最重要的是,這幾盆菊花都是并蒂。 幾名愛花如命的老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直到后面排隊的人開始催促,才顫抖著雙手將號牌給了出去。 號牌都是連號,沈驚春手上拿的是五十九號,幾人捧著菊花到了角門處,遞上牌子又另付了十文,順利入了園。 接下來的賽程便是將菊花送往復賽處,待一百盆菊花全部選出,再做一天統(tǒng)一展覽,之后再由不參賽的縣令已經(jīng)富紳和德高望重的愛花之人共同投票,選出今年的花王。 菊園占地面積很大,一進園子,便能瞧見路邊立著的游覽圖,各條游覽路線標的很清楚,路邊是怒放的各色菊花。 陳淮以前是個讀書人,與同窗來過幾次菊園,對路線倒也算了解,但方氏等人都沒來過,一進來就被五顏六色的菊花給迷花了眼。 幾人走走停停,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到了斗菊的場所。 “老頭子我都等半天了,小丫頭怎么才來?!?/br> 沈驚春剛站定,肩膀就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一回頭,就看見了陸昀一張委屈巴巴的臉。 “是您老啊,我們家人都沒來過菊園,進了園子到處逛了逛,娘,這就是我之前與你說的陸老爺子?!?/br> 陸昀來家里取花那天,方氏領著沈驚秋和豆芽去給玉米地澆水去了,沒見著人。 方氏見老爺子氣度不凡,喊了聲陸老爺。 陸昀客客氣氣的回了禮口稱沈夫人,見兩個小的乖乖挨著沈驚春,又不知從哪摸出來兩顆糖,一人給了一顆,只一邊站著的陳淮,非但沒得到什么好臉色,還被老爺子冷冷哼了一聲。 這氣氛有點不對勁,沈驚春問道:“你們認識?有仇?” 陳淮苦笑一聲,端端正正的朝著陸昀行了禮,口稱先生,又朝沈驚春介紹道:“這是聞道書院的院長,陸先生?!?/br> 沈驚春哦了一聲。 這就不難理解了。 陳淮以前讀書的時候據(jù)說是很有天分的,他又生了一張好看的臉,不單書院的幾位夫子喜歡,連師娘們也極為喜歡這位知禮好學的學生。 但后來陳淮的母親陳瑩病重,他卻不顧書院各種挽留,強行退學回家了。 陸昀又是一聲冷哼,理都沒理他,只同沈驚春道:“快將花送上去?!?/br> 園子四周已經(jīng)擺了不少架子,只等斗菊的人將菊花擺上去做展覽。 陸昀這幾日想這幾盆花,那是想的茶不思飯不想,今日早早便等在這里,想要第一時間好好看看這幾株并蒂菊,哪知他來的那樣早,菊花的主人卻姍姍來遲。 沈驚春聽了哭笑不得,只得叫方氏幾人將花呈了上去,在登記處幾名書生一臉驚艷的目光中將幾盆花的信息登記了上去。 事情辦完,陸昀立刻舍了沈驚春,湊到架子前賞花去了。 “娘,不如你跟哥帶著他們幾個繼續(xù)逛?” 與方氏等人不同,沈驚春在現(xiàn)代的時候是游玩過不少園子的,中國十大園林她去過一半,這菊園在她眼中實在算不得什么,再說了,菊花在她眼中哪有錢好看。 來之前她就從空間整理出了一批小葉紫檀發(fā)簪,這批木料是以前家具廠進貨的時候沈父讓別人送的添頭,料倒是真料,但卻是大料上切下來的邊角料,也就是能做個小發(fā)簪或者手串之類的。 沈驚春考上大學后,就開了個網(wǎng)店,賣些自己做的發(fā)簪木梳之類的,這批小葉紫檀一到貨,就被她制成了發(fā)簪。 現(xiàn)在拿來菊園賣,倒是正好。 攤子就擺在路邊,背簍里的東西被拿了出來倒扣在地上,十幾支發(fā)簪一字排開擺在上面。 即使入場需交十文,但也擋不住祁縣這群愛菊人士的腳步,菊園里的人流量很大,沈驚春一張臉又長得好看,不用特意叫賣,便有人注意到了這邊。 “這發(fā)簪倒是別致,聞起來還有股淡淡的香味,怎么賣的?” 沈驚春抬頭一看。 被書生拿在手里的是支被打磨成竹節(jié)形狀的簪子,這簪她一共做了兩支:“一百文?!?/br> “啥?一百文,這么貴!”書生詫異之下聲音都拔高了許多。 這邊擺了不少攤子,遠處幾名書生聽到聲音,也往這邊來了。 沈驚春一邊打磨著手上這支發(fā)簪,一邊道:“做發(fā)簪的木料稱作小葉紫檀,這種木頭生長速度緩慢,五年才能長出一年輪,幾百年方能成材,質(zhì)地堅硬紋理細密,盤玩后色澤會從你看到的這種橘紅色漸漸變成紫黑色?!?/br> 這個時代是有紫檀的,卻并非本土所產(chǎn),因運輸不易,價格跟黃花梨的價格也差不多,能用的起紫檀家具的也是非富即貴。 這群書生多是出身寒門,只聽過紫檀大名卻沒真正見過。 當即便有名書生道:“你說的這樣名貴,怎么才賣一百文?” 沈驚春停了手上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沒說話。 那書生被她笑的臉上一紅。 沈驚春才朝斜對面微抬下巴,笑道:“你們瞧,對面那書生頭上的簪子也是在我這買的,是不是很好看!” 第19章 精致的竹節(jié)簪當然好看,但頭上插著這支簪的人更好看,要不然也吸引不到一群大姑娘小媳婦。 陳淮感受到沈驚春看過來的視線,抬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兩個攤位隔得有點距離,再加上圍在攤位前的這群人還在說話,他并未聽到沈驚春說了什么。 四目相對,她微微一笑,就收回了視線。 那群書生卻都轉(zhuǎn)頭往陳淮看去。 與沈驚春攤位前圍著一群書生截然相反,陳淮攤位前站著的全是女人,賣的是畫著各色菊花的絹布小團扇。 這是沈驚春的主意,一般像這種大型的集會,愿意出來玩的,幾乎都愿意花錢。 小扇不過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十分精巧,扇面花色各異,擺出來沒一會,便賣了好幾把出去了。 書生們的視線從花樣少女的身上移到攤主身上,再移到攤主頭上那支竹節(jié)發(fā)簪上。 “人靠衣裝馬靠鞍,一支精致的發(fā)簪就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鄙蝮@春還在不急不緩的說著:“一支小葉檀的木簪才賣一百文,買到就是賺到,數(shù)量不多欲購從速,現(xiàn)在買還送刻字服務,四字以內(nèi)免費?!?/br> 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有攀比心的書生們哪還忍得住,當即便有人道:“行,我要這支,刻學無止境四個字。” 這還真是個勤奮好學的好書生。 沈驚春收了錢,就取了木刻刀出來,可等刀碰到簪子,她就傻眼了。 學無止境四個簡體字她倒是會,但是現(xiàn)在是古代,繁體字她不會??! 書生見她半天沒動,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沈驚春搖搖頭,收了東西抱著背簍直奔陳淮的攤子:“淮哥,學無止境怎么寫?” 簪子已經(jīng)打磨好,線筆在簪體上寫不了字了,只能照著別人寫好的刻上去,比起眼前這群書生,沈驚春當然更相信陳淮的字。 出來擺攤自然不可能帶著紙筆,陳淮朝攤前的顧客們說了聲稍等,便折了一支樹枝在泥地上寫了起來。 哪怕是在泥地上以樹枝為筆,陳淮的功力也沒有一點打折,四個楷體的小字標準的跟打印出來的一樣。 沈驚春認認真真的看了看,在心里打了兩遍腹稿,手上的刀就動了起來,鋒利的刀尖劃過木簪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痕跡,沒一會就將四個字刻完了。 付了錢的書生拿到手一看,忍不住為她的手藝叫好:“簡直就跟拓印上去的一樣,除了字變小了些,其他一模一樣?!?/br> 其余幾名書生探頭來看,果然如此。 只不等他們下定決心買,圍著陳淮攤子的幾個少女就轉(zhuǎn)到了沈驚春這邊。 為了賣簪子,她今日也用了一根玉蘭花木簪盤的頭發(fā),一頭黑發(fā)全被高高盤起,沒有頭發(fā)的遮擋,修長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平添幾分溫婉的氣質(zhì)。 沈驚春趁機開始推銷:“幾位姑娘請看這些,各種花都有呢,這只桃花發(fā)簪我看就很稱這位美麗的粉衣姑娘,簪子上我還留了小孔,回頭穿上一串粉色小流蘇,簪在頭上別提多好看,姑娘的臉比花還嬌艷,正適合帶這支嬌俏的桃花簪?!?/br> 賣簪子的攤主本人就是個大美女,此刻又一臉摯誠的夸贊自己,很難有人能抵擋的住這樣的糖衣炮彈,粉衣姑娘立刻敗下陣來:“這支桃花簪多少錢?” 眼見這生意穩(wěn)了,沈驚春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熱情:“方才那只竹節(jié)簪只賣一百文,是因為通體簡單易雕刻,這支桃花簪破費些功夫,本來要賣一百五十文的,但這簪與姑娘實在相配,都說寶劍贈英雄鮮花配美人,若姑娘要,一百二十文便拿去吧?!?/br> 粉衣姑娘被她的糖衣炮彈哄得通體舒泰暈頭轉(zhuǎn)向,根本沒考慮一百二十文買支木簪值不值,便掏了錢。 沈驚春收了錢,一臉笑容的朝她道:“不若我現(xiàn)在便為姑娘簪上吧?!?/br> 她的身量是肯定比不上陳淮沈驚秋這種像是吃激素長大的人的,但比起眼前這些少女,身高上還是很有優(yōu)勢。 粉衣姑娘一臉嬌羞,沈驚春將桃花簪仔細的插入她的發(fā)髻間。 也不知是這支發(fā)簪真的過于好看,還是剛才的糖衣炮彈起了效果,同行的幾名少女一瞧,竟真的生出一種現(xiàn)在的粉衣姑娘比之前的粉衣姑娘好看不少的感覺來。 沈驚春瞧著這群嬌俏少女,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的錢從天上掉進了她的口袋里,哪還管那幾名猶豫不決的書生。 她腦袋一熱,受了金錢的蠱惑,手在背簍里一摸,就從空間里拿了一支熱縮桃花步搖出來。 熱縮花本來就是仿真樣式,連綠葉上的脈絡都清晰可見,花蕊根根分明,嬌嫩的仿佛是三月里盛開的新鮮桃花,下面墜著的兩根流蘇上,幾顆被做成花苞樣式的粉色珠子正隨著沈驚春的手在輕輕擺動。 桃花步搖一拿出來,就引得少女們一陣驚呼。 “天啊,這是真的桃花嗎?” “這也太好看了吧?” “這得多少銀子才能買的下來??!” “我出一兩銀子,步搖賣我?!?/br> “我出一兩二錢?!?/br> 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住精美首飾的攻擊,這只桃花步搖在吵鬧聲中很快就被炒上了十兩銀子。 驚呼聲出價聲層出不窮,一些離的稍遠些的人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攤子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最開始過來買簪的幾個書生已經(jīng)被這群瘋狂的女人們擠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 陳淮干脆收了攤,以一種護衛(wèi)的姿態(tài)站在了沈驚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