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一掃而空，岳淵渟哼著歌，開開心心地去陽臺照顧大咯咯。

    兩個飯盒，一個新的一個舊的。舊的是冷玉一直用的那個，新的是岳淵渟買的，特地跟冷玉買的同款不同色，兩個擺一塊兒般配得很。

    “我剛來的時候，某些人怎么說來著？”岳淵渟在邊上看著冷玉把飯菜挨個往里裝，故意拿腔拿調(diào)地學他，“‘你就待這么幾天，隨便買點飯湊合一下吧’。哎，轉(zhuǎn)眼間我就快拿到工資了，也不知道本少爺刮了誰的目。”

    “對哦，今天發(fā)工資。”想起這個，冷玉心情也好了，他順手往岳淵渟的新飯盒里勻過去兩塊rou。

    不過晚上在店里吃飯時，這兩塊rou又跟著新飯盒一起回了冷玉手里。岳淵渟非要搶冷玉的舊飯盒，跟爭什么寶貝似的，冷玉拿他也沒辦法。

    下班的時候田姐挨個給他們微信轉(zhuǎn)工資，大家都拿的三千五，但冷玉比他們多三百。老太太全程在旁邊看著，這一看馬上就不得了了：“哎，你這是不是給多了？”

    田姐說：“沒多，之前的老板跟我說過，小冷這個月一天都沒休息，就是要多三百的，我也認同?！?/br>
    老太太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雖然她直接沒說什么，但還是用一種不友好的眼神看了冷玉幾眼，冷玉只當沒看見。

    不過岳淵渟看見了，他對此表示非常不高興。

    “她那什么眼神啊，你又不是偷了她三百塊?！被厝サ穆飞?，岳淵渟小嘴一個勁叭叭不停，“她什么時候過生日啊，我得送她個禮物，慶祝她又長一歲又少一年?！?/br>
    冷玉沒把老太太的眼神放在心上，倒是讓岳淵渟給逗笑了：“你這樣說，顯得不文明?！?/br>
    岳淵渟氣哼哼的：“怒火上腦，脾氣不好，全是偏心，文明不了。”

    “偏心？”冷玉喃喃地重復著這兩個字，“被人偏心的感覺，還不錯?！?/br>
    “以前沒人偏心你？”岳淵渟問他。

    冷玉笑笑，沒說話。

    岳淵渟小心翼翼地說：“那看在我是第一個偏心你的人的份上，和我說說從前，好不好？”

    “......好。”

    第36章 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兩人回了家, 一塊兒窩在沙發(fā)上，一人拿著一瓶營養(yǎng)快線，大咯咯自己在旁邊地上的紙箱里啄小米吃。

    “之前和你說過, 我從小是留守兒童，那時候吧, 過得挺不快樂的。我外婆是個病態(tài)節(jié)儉的人, 大夏天的，她連澡都不讓我洗, 我一周只能洗一次, 洗多了她就罵我。冬天的羽絨服袖子短了，我又沒有別的羽絨服可以穿，就只能戴袖套擋住?！?/br>
    “她脾氣也很差，有一回我生病咳嗽一直不好, 她問我怎么還在咳, 我說我也不知道，吃了藥也沒用，她就說, ‘那你怎么不去死’?！?/br>
    “每天晚上睡覺前，她還總是坐在我床邊念叨, 一念就是一兩個小時都不停，主要內(nèi)容就是罵人, 罵我們家所有親戚, 罵我父母，也罵我。她說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所有人都欺負我?！?/br>
    岳淵渟聽著都窒息。這何止“不快樂”, 這分明是精神虐待。

    “我小時候從來沒吃過零食, 也幾乎沒有玩具。印象里我有個深棕色的小熊玩偶, 是租房的時候上一個租客留下不要的，我寶貝了很久。還有藍色盒子的一盒水彩筆，24色的，是一個親戚送的，我一直用到每一根水彩筆都畫不出來了，盒子上的圖案也全被磨白了?！?/br>
    冷玉頓了頓，嘴角微微勾起，不過顯然不算笑容：“但是長大后去了我媽身邊，我才發(fā)現(xiàn)一個孩子可以有這么多東西。阮晨有好幾盒蠟筆，居然是可以掰斷拿來玩的，他從不珍惜他的玩具，因為他有好多，好多。然而當我表現(xiàn)出不開心的時候，所有人都怪我，說我小氣、自私、不懂事，這么大了，還要和弟弟爭風吃醋?！?/br>
    “我也不是說我外婆一點也不愛我，但她自己心理上就有疾病，她愛人的方式也和傷人沒有區(qū)別。她的本意是讓我奮發(fā)圖強，可我那時候那么小，我只會自卑。即便到了現(xiàn)在，我也還是沒有擺脫。我有時也會想，也許我其實沒那么差吧，也許我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但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說不下去了，一口氣灌下去半瓶營養(yǎng)快線。

    岳淵渟靠在沙發(fā)靠背上，側(cè)頭看著他：“如果現(xiàn)在開始，你每晚睡覺前我都在你床邊坐著夸你，一夸就是一兩個小時都不停，你覺得怎么樣？”

    冷玉還以為岳淵渟會安慰他，怎么也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句，愣了一下之后就開始笑，笑得停不下來。

    “哎，頭暈暈的?！痹罍Y渟一手撐著額角，“營養(yǎng)快線也會喝醉嗎？”

    “是不是困了？”冷玉問他。

    岳淵渟無精打采地歪在沙發(fā)上：“困倒是不困，我覺得可能是昨天突然被澆了一頭冷水，有點激著了?！?/br>
    冷玉聞言放下營養(yǎng)快線，轉(zhuǎn)身查看他：“真的嗎？你摸摸額頭，看看有沒有發(fā)熱?！?/br>
    “沒力氣，不想摸?！痹罍Y渟跟被抽了骨頭似的，說著說著就倒在冷玉身上了。

    冷玉托著他的腦袋，低頭見岳淵渟形容憔悴、委靡不振的模樣，一時倒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裝的。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放在岳淵渟額頭上。

    “沒發(fā)燒?！崩溆衩夹奈Ⅴ?，“你真不舒服還是假不舒服？”

    岳淵渟光哼哼，不說話，一個勁把臉往冷玉身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