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自己來就行。”

    劉翠花：“快去洗，洗完了把姜湯喝了,娘再給你煮糖水雞蛋?！?/br>
    “哎！”

    收拾完都快晌午了,徐淵一頭扎進(jìn)被?窩睡得天昏地暗。明日還要考第二場，趕緊趁著有時間多休息休息。

    *

    接下來的幾?天氣溫慢慢回升,考生們也好過了許多。

    考完最后?一場天徹底晴了起來，地上的積雪都融化了，大?太陽曬的人睜不開眼。

    走出考場時，徐淵伸手遮著頭頂?shù)年柟忾L長的舒了口氣，自己終于熬過了這一關(guān)！

    這九天不僅僅是對身體的考驗(yàn)，更是對心理的磨練，徐淵覺得自己一瞬間成熟了許多。

    沈仲卿揣著手等在門外，見他出來招了招手：“溫柏！”

    “師兄你怎么來了？”

    “老師讓我來看看你。”沈仲卿拍了拍他肩膀道：“會?試的滋味不好受吧，看你瘦了一大?圈?！碑?dāng)年他也是脫了一層皮，不過堅(jiān)持下來就是好樣?的！

    徐淵精神還不錯，笑著說：“再讓我考三天也沒問題?！?/br>
    “好小子，快回去休息吧，你娘子在那邊等著急了?！?/br>
    “哎，明日我再去老師府上。”

    “不著急，回家多休息幾?日，養(yǎng)好了再去也不遲?！?/br>
    徐淵朝劉靈芝跑過去，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這幾?日考試把徐淵磋磨的瘦脫了相，原本就輕薄的身板瘦的光剩骨頭。劉靈芝抱著他硌的胸口生疼。

    “哥，我考完了。”

    “好，咱們回家！”

    *

    考完試精神一松懈下來，徐淵渾身乏力當(dāng)天夜里就病了。

    病來如山倒，上吐下瀉高熱不退，燒得他直說胡話?。嚇得劉靈芝趕緊叫了郎中過來，又是針灸又是喂藥，折騰了半天才?安定下來。

    郎中邊收拾東西邊說：“吃了藥先看看吧，藥力上來應(yīng)該就沒事了，這孩子底子薄，這幾?日把之前?攢的元?dú)夂牡貌畈欢?，以?得好好養(yǎng)著。”

    劉翠花在旁邊心疼的直抹眼淚。

    徐淵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像掉進(jìn)冰窟窿里冷的渾身發(fā)抖，過了一會?又像是掉進(jìn)一個大?火爐里，烤得他口干舌燥。折騰到子時終于退了熱，身上發(fā)了好大?的汗，把褻衣褻褲都打濕了。

    劉靈芝怕他著涼，又趕緊幫他擦干身體換了干凈的衣服。徐淵眉頭緊鎖，雙手抓著他的衣襟，難受的像小貓似的直哼哼，從始至終都沒睜開眼睛。

    收拾完吹了燈，劉靈芝輕吻著他發(fā)頂暗暗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讓你受這罪了！”

    *

    徐淵這一病可嚇壞了劉靈芝，病好了三四?天都不讓他出屋。

    “哥，我沒事了，真的！”徐淵想去陳英府上轉(zhuǎn)一轉(zhuǎn)。

    “不行，等過幾?日暖和了再去，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萬一再著了風(fēng)寒怎么辦？”

    “多穿點(diǎn)衣服不冷的?！?/br>
    劉靈芝拗不過他，給他裹成一個球，最后?外面?還披上皮敞才?罷休。

    徐淵哭笑不得：“太厚了，我走不動路了?！?/br>
    “那正好別出去了?！?/br>
    “哥～”徐淵拉著他的手撒嬌。

    劉靈芝虎著臉給他脫了兩件棉衣：“早去早回?！?/br>
    “嗯，知道了！”

    *

    徐淵來的時候陳英正在書房議事，六七個在里面?吵得不可開交。

    “崇州匪患你找兵部去啊，找我們戶部干嘛？”

    “兵部沒錢，讓你們先撥銀子再說?！?/br>
    “戶部也沒錢吶……”

    “別吵了，老師您頭痛又犯了？”

    陳英捏著眉心擺擺手：“你們都先回去吧，明日早朝我跟皇上遞折子，銀子能不能批下來就看皇上的意思了?！?/br>
    “多謝陳大?人！”一群人鬧哄哄的出了書房，邊走還邊理論。

    沈仲卿把人送出去見徐淵坐在外間：“溫柏你來了，快進(jìn)來！”

    徐淵脫了大?敞進(jìn)了書房，陳英見他面?色蒼白道：“我說你這幾?日不過來，病了一場吧？”

    “弟子慚愧，當(dāng)天回去就發(fā)了熱，昨日才?好利索?！?/br>
    陳英笑道：“無妨，都有這么個經(jīng)歷，當(dāng)年仲卿比你病的還厲害呢。”

    沈霽點(diǎn)點(diǎn)頭：“我那會?家不在京都，一個人在客棧病的迷迷糊糊，幸好老師派人去看了我一眼，幫我叫的郎中?！?/br>
    “待會?走的時候讓你師娘給你拿兩顆山參，回去跟鴿子一起燉上最是滋補(bǔ)。”

    “多謝師父。”

    陳英擺擺手讓兩人坐下?！翱嫉脑趺礃?？”

    徐淵從懷里拿出自己提前?默寫好的卷子遞給陳英。

    陳英接過來仔細(xì)的翻看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沒問題，能不能中就看評卷的考官了。”

    徐淵道：“老師你頭痛怎么樣?了？”

    陳英嘆氣：“嗐，別提了，一過完年到處都伸手朝戶部要銀子，他們當(dāng)戶部的銀子是大?風(fēng)刮來的！今年邊防的軍費(fèi)還沒撥呢，等這筆錢一撥出去，戶部的銀子也就見了底了?！?/br>
    這幾?年國庫空虛，陳英跟皇上提了好幾?次想要加稅，皇上一直不給批，說再看看。減輕農(nóng)稅休養(yǎng)生息固然是好事，百姓的日子是好過了可國家難受，再這么下去他這個戶部尚書也快甩手不干了。

    徐淵：“國庫空虛不是長久之計(jì)，萬一邊關(guān)有戰(zhàn)事，恐怕運(yùn)轉(zhuǎn)不過來?！?/br>
    沈仲卿道：“誰說不是呢！”

    陳英苦笑：“現(xiàn)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能撐一日算一日吧。”皇上想做仁君不愿加稅，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也是沒用。

    “不說這些了，會?試還有幾?天出成績，你殿試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正在準(zhǔn)備著?！?/br>
    陳英又開始給徐淵講解殿試要注意的事項(xiàng)，比如皇上喜歡什么字體，答卷時要注意什么忌諱。別看這些事小，影響特別大?。

    前?幾?年科舉殿試，有一名會?元就因?為答卷時提到昭顯之事惹得皇上不喜，直接被?貶成了同進(jìn)士。（昭顯王是皇上的叔叔，當(dāng)年有謀反之疑被?圣上誅了三族。）

    當(dāng)然像這種腦袋有包的人還是少?數(shù)，大?部分?只要發(fā)揮穩(wěn)定，名次應(yīng)該變動不大?。徐淵能考進(jìn)二甲就有機(jī)會?入翰林院。非進(jìn)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

    徐淵身體還沒恢復(fù)好，陳英不便久留他，讓小廝把山參裝好駕車送他回家。

    “這些日子你且在家好好修養(yǎng)準(zhǔn)備殿試，我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br>
    “是！”

    *

    二月二十五會?試放榜，貢院外人山人海擠的水泄不通。

    徐淵帶著一家人早早就來了，見擠不進(jìn)去干脆一起去附近的茶樓里喝杯茶，等人散了再過去看。

    茶樓里也聚滿了人，不少?都是剛剛看完榜的舉子。

    “聽說今年會?試只入取了二百六十人，比上一屆少?了三十多人。”

    “哎，找了半天沒找到我的名字，估計(jì)是沒戲，明天收拾收拾準(zhǔn)備回老家了?！?/br>
    “今年的會?元是誰？怎么沒聽過，我還以為蘇州的才?子奪得這名頭呢。”

    “叫徐淵，是冀州解元?！?/br>
    “這人連中兩元，若是殿試取中狀元豈不是連中三元？！”

    古往今來能連中三元的人少?之又少?，本朝只有一個。

    徐淵拿著茶碗的手一抖，溫?zé)岬牟杷疄R了一手。劉靈芝就沒他這么好的定力了，起身直接沖到旁邊的桌邊詢問：“你剛剛說第一名叫什么？！”

    這名舉子被?劉靈芝嚇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說：“徐…徐淵啊。”

    劉翠花緊張的拉著徐淵的袖子道：“大?郎，他說的是你吧？”

    冀州解元徐淵，應(yīng)該不會?錯。

    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門外突然進(jìn)來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身邊帶著四?五個隨從。

    “徐公子，徐會?元！可算找到你了！”他擠開劉翠花一把拉住徐淵的胳膊。

    徐淵：“你是誰？找我何事？”

    “我是京都糧商莊十六，請到我家中一聚?！?/br>
    得，又是那套。

    徐淵推開他道：“我已?有妻兒?，請莊老板另選良婿吧。”

    茶樓里的人一聽會?元在這，紛紛望了過來。

    這莊十六顯然比冀州的商人膽子更大?一些，揮了揮手竟讓身邊的侍從直接搶人！打算把徐淵帶回家生米煮成熟飯。

    榜下捉婿也講究個你情?我愿，莊十六這個做法未免太過于激進(jìn)。

    “放手，你們要干什么？！”劉靈芝一把推開幾?個小廝擋在徐淵身前?。

    莊十六一臉嫌惡道：“徐公子，這便是你那屠戶娘子？要我說如此悍婦還是早些休了另娶吧！我家女兒?各個容貌美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比這五大?三粗的女子強(qiáng)？”

    劉靈芝眉毛一束，干你娘，當(dāng)老子的面?搶我夫婿，給你臉了是吧！

    提起裙擺一腳把莊十六踹了出去，茶樓里響起了驚呼聲。

    “那便是會?元的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