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虞隙來球場。

    可卻是頭一回，虞隙為他而來。

    .

    虞隙也說不清自己這是出于什么心理，出門前來回照了不下十趟鏡子。

    最后還是對著鏡子拍下全身穿搭，發(fā)給黎梓恬過目，得到肯定答復(fù)才算作罷。

    “漂亮jiejie今天這是要去哪大殺四方啊？”

    “去看小孩打球?！?/br>
    “就那上回那弟弟??？什么時候帶出來我仔細(xì)看一眼?！?/br>
    “你要看那么仔細(xì)干嘛？”

    那頭直接秒回了個電話過來，毫不掩飾的八卦：

    “純屬好奇，什么人能跟你撐這么久，還能請得動你跑去看人打球？”

    虞隙心說確實，黎梓恬又繼續(xù)大呼驚奇：

    “哎你還記得那時候我拉你去看我前男友打球，任我吹得天花亂墜你都紋絲不動?！?/br>
    虞隙貼著手機屏幕的那一側(cè)耳廓微微發(fā)熱，抿了抿唇上的口紅，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辯駁了句：“我對你前男友積極才是有大問題吧?！?/br>
    掛電話前，黎梓恬又突然想起來問一句：“過兩天你生日有什么安排嗎？要不要出來玩？”

    虞隙眼神飄忽，“到時候再看吧。”

    說完就收起電話，不再耽擱出了門。

    .

    “到了?！?/br>
    景陸沉收到虞隙的短信，拔腿就往外走。

    隊友攔住他：

    “哎哎，去哪啊，馬上就要開場了！”

    “接人，很快回來?！?/br>
    景陸沉頭都沒抬，邊走就邊回電話，打算問問虞隙是到了學(xué)校還是停車場他好去接。

    誰知剛走到體育館門口，電話還沒接通呢，先看見人了。

    虞隙站在體育館門前的十來級臺階下，穿一件米色雪紡襯衫和杏色包臀半裙，長發(fā)在陽光下微拂，淺淺淡淡地笑。

    她正要接電話，就看見人出來了，握著手機沒動，就在臺階下等他。

    景陸沉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在等他走下去接她，最好還能大太監(jiān)似的支著胳膊把她扶上來。

    可是陽光太好，春風(fēng)也太好，事實上，他寧愿自己不懂。

    然后，全憑自己心意，自發(fā)地走向她，把手伸給她。

    這樣他的一切忠誠舉動，都是出于本能。

    虞隙一手瀟灑撩一把發(fā)端，一手輕輕搭上景陸沉的臂彎。她今天特意扮成熟淑女，還挑了雙淺色的高跟鞋，下車前剛換上。

    沒想到剛走幾步就碰上這么一串高臺階。

    時間臨近籃球比賽開場，周圍進出的學(xué)生漸漸多起來，大都是運動或休閑的風(fēng)格，一步跨出去好幾級臺階地往體育館里趕。

    虞隙邁不出那樣大的步子，也不逞強，干脆嬌氣到底，把重心悄悄分出去一些，壓著景陸沉的手臂一級一級慢慢走。

    “怎么沒穿外套？不冷嗎？”景陸沉一臉嚴(yán)肅，低聲問。

    “我不冷啊，倒是你——”

    虞隙剛想說不要小看倒春寒，只穿球衣帥歸帥但很容易感冒，可話說到一半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這個男孩子真是保守得可以，在球衣里居然還套了件白t，短袖的袖口被上臂肌rou撐開，在紅黑背心底下，顯得亮眼又清爽。

    確認(rèn)過著裝之后，虞隙不欲再嘮叨回去，話頭一轉(zhuǎn)，像是剛認(rèn)識沒多久，跟還不熟的人沒話找話似的，不咸不淡地評價：

    “你皮膚還挺白，不怎么曬太陽嗎？”

    開燈的不開燈的早都看過多少回了，今天站在太陽底下才落得一句剛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皮膚白，虞隙就有這本事。

    被評價的人拿她沒有辦法，只有回敬一句“天生的”以示不滿。

    身穿白t運動裝的高大男生，牽著淺色裙裝的輕熟jiejie踏進球場，兩人風(fēng)格迥異，氣場卻奇妙的融洽，像有個強大的包圍圈將兩人嚴(yán)密罩住。

    周圍的視線和私語就沒有停過，虞隙早有了與人群格格不入的心理準(zhǔn)備，因此照單全收，欣然接受。

    直到景陸沉把虞隙帶到觀眾席前排，場內(nèi)吹起三兩聲尖哨。

    卻不是為了球場上的任何一個動向，而是一群年輕躁動的隊員自發(fā)的歡呼狂響。

    虞隙心安理得地受了，堂而皇之地在景陸沉給她預(yù)留的前排位子坐下，身邊是他的外套和水壺。

    在他們從來都只是擦肩而過、只有單方面注視的學(xué)生時期，那個時期的男孩子是如何表達喜愛的呢？

    ——替喜歡的女孩做值日嗎？

    ——還是在女孩忘帶課本緊張局促的時候，挺身而出借出自己的那一本呢？

    景陸沉全都沒有體驗過，他沒有立場沒有身份去嘗試哪一種表達方式更好。

    但他見過女孩子來看喜歡的男生打球，男生將自己的外套拋給女孩，女孩站在線外，羞紅的臉和默默收緊的手指都是喜愛的外露具象。

    虞隙身邊空出來的座位上，這點個人物品就是他具象化的，全部的小心思。

    她安靜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專心地守著他的東西，分不清該算作是誰宣示了誰的主權(quán)。

    哨聲響起，比賽開始。

    場上不止一個臨近畢業(yè)的隊員，也許青春的熱血汗水是揮灑一滴少一滴了，戰(zhàn)局眼看越來越焦灼——虞隙看不懂賽況，但從緊咬的比分中得以窺見。

    坦白講，她確實抓不住比賽的重點，什么三分什么走位什么上籃她都不懂也不甚感興趣，翹起二郎腿權(quán)當(dāng)欣賞年輕rou丨體，無差別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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