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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天子派了禁衛(wèi)軍去了趟昭王府,又聽聞宣寧侯府仿佛與昭王一直都有齟齬,天子此舉正是為了宣寧侯府。 見著昭王這邊將將出現(xiàn)了弱勢,朝堂上一些人的動作卻很快,將從前一直隱忍不發(fā)的奏折洋洋灑灑重新寫過,再度頻頻上奏,參奏昭王的劣跡行徑。 這一回天子在早朝上便破天荒地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呵斥了趙時雋一頓。 且懲戒對方去皇陵值守滿四十九日。 眾人驚訝不已。 這回竟真能有個實質性的懲戒落在了這位昭王殿下的身上,再沒有像以往一樣三言兩語的揭過,讓他們亦是敏銳地嗅出了一絲不同以往的異端。 也有那過去擅長在昭王身側鉆營抱大腿的墻頭草,迫不及待地在趙時雋受罰期間便與他撇清關系,生怕對方會牽連自己半分。 總之當下的情勢看來,趙時雋好似突然陷入了時運不濟一般,背地里嘲笑譏諷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shù)。 更是懷疑他此去月余,極可能會從此失去圣寵。 趙時雋對這些一概不理不睬,也懶得讓手底下人去收拾這些碎嘴子。 只是在離開京城之前,天子派來的一隊禁衛(wèi)都始終駐守在他府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直到趙時雋離開的前夜,他派人去宣寧侯府給茶花帶話,讓她明日在城郊的十里亭中送他一程。 她若不來,他就親自去她府中找她。 果不其然,送去這話之后,第二日他啟程出發(fā),在那涼亭里歇了片刻的腳后,茶花便真的來了。 男人凝著冰霜的眼眸在見到她那一瞬,才稍稍緩和。 茶花 他習慣地朝她伸出手去,茶花卻下意識退后幾步。 她手中攥著帕子,垂眸并不看向他,還容殿下給我體面,如今我既是宣寧侯的meimei,一舉一動也都關乎著我哥哥的名聲。 趙時雋想到她向來都是面皮薄的性子,更是緩了嗓音,茶花,你哥哥帶著禁衛(wèi)闖入我府中,我也知曉你哥哥是為了你好。 但你該沒有忘記你當日與我的約定,是不是? 茶花抬眸飛快地掃了他一眼,輕聲道:可那也是在殿下還是昭王的情況下,才有的約定。 趙時雋聞言,唇畔笑意收斂幾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茶花道:外面都說殿下將會受到貶責,嚴重的話,也許會連昭王的身份還能不能保住,都還是說不準的事情 趙時雋按捺下心底泛出的冷意,那倘若我告訴你,我給不了你王妃的位置,最高也只能給個側妃,你也是不愿意了? 小姑娘嗓音仍舊一如既往的細軟,可語氣卻不再像以往那樣充滿怯怕。 多半是回到家中以后,有了哥哥的撐腰。 又或是她終于恢復了宣寧侯千金的身份,有著不同以往的清貴。 倘若是先前,也許我還會考慮,但當下自然是不行的。 趙時雋隱忍道:茶花,你等我回來,我再給你一個答復可好? 茶花卻將目光看向旁處,聲音卻愈發(fā)低弱下來,倘若殿下被、被貶低了王位,那我也是不愿意的 說白了,當日會主動和他提出要當王妃的話,很顯然也只是看重他當時的身份地位罷了。 趙時雋沉默了半晌,那就等我回來再說吧。 他的態(tài)度仿佛冷下了些許。 也許他對她是有幾分不可割舍的喜歡,可她至如今沒再拒絕他,反倒直白告訴他,如果他不是昭王了,她就不愿意了。 要說聽到這樣的話一點失望都沒有,那多半也都是假話了。 他眼下在旁人眼中正是落魄,在她眼中何嘗不是? 落井下石的人那么多,偏偏多她一個,個中滋味便陡然變得不一樣了。 茶花乘著馬車回去后,始終都心不在焉。 她比誰都更加知曉落井下石的滋味。 再是喜歡的感覺,也會為此而受到?jīng)_擊,被沖淡,甚至會消失不見。 這也是她為什么在猶豫之后,決定要去的原因。 去給趙時雋送別這件事情,茶花是瞞著陳茶彥的。 她唯恐哥哥會心生不安,回到家中顯然也沒有要提起過這件事情的打算。 待去了書房外,茶花便聽見陳茶彥與宣寧侯府的一些舊人正沉聲地說著話。 大姑娘必須得趁著昭王離京這段時日定下親事。 侯爺想想,他先前那樣的權勢,您想將自己親meimei要回來,都還要動用到天子御用的禁衛(wèi)軍才行,他若是存心將大姑娘藏起來,只怕天子都沒辦法,咱們宣寧侯府焉能存有顏面? 為今之計,便是將大姑娘立刻嫁人,這樣便可止住禍事。 而這些話背后藏著隱隱的指責,卻不大容易叫人聽得出來。 茶花一日不嫁人,一日便是無主的花。 如趙時雋這樣的,只怕也不會只有他一個覬覦著宣寧侯的meimei。 而直接被影響到的則是陳茶彥和整個宣寧侯府。 古往今來,紅顏禍水從來都不是只存在在史書上。 他們宣寧侯府雖得以平反,但當下卻真真是經(jīng)不起半分的折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