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了，這種女人給我我是不敢要的，但師兄……你若是想……”

    “我不想。”凌一塵大聲道。

    “好，我明白了。那我就無需對她客氣了。”凌一線立即說，“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去看看無意?！?/br>
    凌一塵張了張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凌一線利落起身，離開。

    “……”怎么不給他臺階下呢？真是的。

    ……

    凌一線很快拐到了銀杏院，凌無意最近修習(xí)無心訣進展不錯，也不去背四書五經(jīng)了，每日除了靜坐修煉心法外，便是練劍法、鞭法。

    他此時正立在銀杏樹下，用銀鞭打樹葉。

    他腳上微微用力一跺，銀杏樹上便嘩啦啦掉下十?dāng)?shù)片青綠的扇形樹葉，隨后凌無意銀鞭如長蛇，在半空揮舞。

    十?dāng)?shù)片青葉每一片都碎成了七八塊，沒有一片躲過此劫。

    凌一線看著不免為老銀杏樹心疼，“照你這個練法，要不了幾日這銀杏樹就禿了。這么好的銀杏樹，你要善待它?！?/br>
    凌無意早聽到有人進來，他之前并不做理會，此時見他說話，便收起了銀鞭，回身去看。

    凌無意面色寡淡，雖望向凌一線，卻好似并未將他看見眼里，“你是何人，若非送飯灑掃弟子，不得入此院，你不知道嗎？”

    凌一線大吃一驚，腳下一個趔趄幾乎站不穩(wěn)。

    他在信中見掌門師兄提起過，凌無意因為修習(xí)無心訣，變得無心冷血，將不重要的事、人都漸漸忘記……

    但，這不重要的人中，竟然包括了他？！

    凌一線苦著一張臉，差點當(dāng)場哭出來，“凌無意，你這個混蛋，你再仔細(xì)看看我是誰？”

    凌無意冷冷盯他，“你是誰如何，不是誰又如何？再不走我不客氣了?！?/br>
    “……”凌一線無奈，只得自報身份，“我是你師叔??！我是你一線師叔啊。我和你師父兩個一個當(dāng)?shù)?，一個當(dāng)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yǎng)大，你怎么連我都不記得了？”

    聽到一線師叔幾字，凌無意寡淡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微微揚眉，若有所思，“你是凌一線？我好像記得。不過，我忘了你的臉?！?/br>
    “……”

    凌一線吐血，這無心訣究竟是什么邪門功法？凌無意竟然會把熟悉之人的模樣給忘掉？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咦，你的銀龍鞭當(dāng)年不是毀在晉王府，怎么又有了？”

    凌無意淡淡答他，“師父又請神兵門做了一條。”

    “原來如此。無意啊，師叔回來一趟不容易，你好好看看我的臉，可別再忘記了啊?！?/br>
    凌一線說著幾步湊到凌無意跟前，伸長脖子讓他看。

    凌無意很不耐他靠近，他腦中即便隱隱記得凌一線相關(guān)的零星事情，但始終是模糊不清的片段，因此凌一線對他而言，雖然不是陌生人，但也不熟。

    凌無意不喜他靠近，轉(zhuǎn)身走入屋舍內(nèi)，砰的一聲關(guān)了門。

    凌一線：……

    ……

    翌日。

    這日一早，凌一塵去銀杏院見凌無意。

    他昨日聽說了“凌無意忘記凌一線長什么樣”這件事后，心中大為后怕。沒想到這無心訣心法如此強悍，無意竟然連凌一線的臉都不記得了。

    凌一塵心想他得常常在無意面前露面，否則將來無意把他這個師父也給忘了怎么好？

    凌一塵樂呵呵邁進院子，卻發(fā)現(xiàn)凌無意竟扛著鐵鋤，在院子空地挖坑，他身邊還橫躺著一支胳膊粗的小樹苗。

    凌一塵疑惑，“無意，你這是做什么？”

    凌無意頭也不回，只聲色平淡道，“種樹?！?/br>
    “我看出來了，但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來種樹？”

    凌無意這才回頭冷冷瞥了師父一眼，“銀杏樹快禿了，難看。我要種別樹?！?/br>
    “……”凌一塵自然知道那棵可憐的老銀杏為何會禿。哎，凌無意薅光了銀杏樹葉，還嫌棄它丑，實在冷血無情。

    “無意，你種的什么樹？”

    凌無意繼續(xù)挖坑，答，“梨樹。”

    “梨樹？梨樹也不見得好看吧，要我說，種松樹最好。”松針那么多，不怕被凌無意薅禿。

    凌無意立即否決，“我不，梨樹才是最好看的樹，可以長出白白的花?！?/br>
    凌一塵不解，凌無意居然喜歡梨花？

    ……

    時光匆匆而逝，又過三年。

    這三年，凌無意沉迷上了種樹。他的銀杏院種滿了梨樹后，他便開始在銀杏院周圍種梨樹。

    后來銀杏院周邊也被他種滿了樹，凌無意就開始在凌云閣整個后山種。

    后山但凡有能種樹的地方，都被凌無意種上了梨樹，為了給梨樹騰出空間，他甚至想去拔掉那些早就在后山安家的其他樹。

    慶幸，凌一塵阻止了他。否則，凌云閣要改名為梨花閣了。

    后山?jīng)]了空處，凌無意又開始去前山種梨樹。

    后來閣中弟子為新來弟子介紹凌無意，便會遠(yuǎn)遠(yuǎn)的指著忙忙碌碌的種樹人道，“看到在那里挖坑、澆水的人嗎？那就是我凌云閣第一高手凌無意！”

    新來弟子驚嘆：古有平平無奇掃地僧，今有樸實無華種樹人，不愧是江湖第一人凌無意！

    種樹的同時，凌無意已經(jīng)將無心訣練至第九層。

    雖然還沒辦法突破到第十層，但近一年來，凌無意身上的焚心引已經(jīng)沒有再發(fā)作，凌一塵很滿意，覺得維持這個狀態(tài)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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