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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夜晚,但電視臺位于繁華地段,街頭街尾來往人流依舊很多。 早在宋茹情緒激動時就有人側(cè)目了,她還是好面子的,一通叱責(zé)后環(huán)顧了眼四周,咬牙道:“跟我上車?!?/br> 這話當(dāng)然是對許清佳說的,對于蘇樾她甚至不愿理會。 宋茹一轉(zhuǎn)身許清佳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卻還是忍著委屈與憤怒轉(zhuǎn)頭安慰蘇樾:“你不要聽我媽亂說話,她……” 可是許清佳自己的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安慰。 蘇樾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想摸摸她的頭,顧慮到宋茹肯定在車里看著他們,最后還是沒有抬起來。 話到嘴邊也變成了:“你別跟你媽吵,先好好比賽?!?/br> 許清佳扭過頭:“可是,我媽對你說了那些話,她怎么可以?” “嗯,我知道。等有機會,我來跟你媽說。” “你不知道,我媽這個人是說不聽的?!?/br> 但凡宋茹愿意溝通,許清佳也不會壓抑這么多年。 她的委屈又多加一層,明明她在保護蘇樾,蘇樾怎么不能理解她。 邊上車窗落下,宋茹冷眼冷語:“還不上車?” 蘇樾捏緊拳頭,聲音繃著:“先過去吧?!?/br> 許清佳望著他,幾秒后,置氣一般,不發(fā)一語轉(zhuǎn)身上了車。 她一上車宋茹就把車開走了,萬分嫌棄地留給蘇樾一道車尾氣。 蘇樾的視線沒有追過去。 但他知道車子開走了。 來往人群不再駐足,他也不過是這座城市小小的一粒塵。 身體里無力感亂撞,像中學(xué)時代,他喜歡許清佳的那些年。 他們之間聳立的不是兩所學(xué)校、兩個交際圈。 而是無法跨越的兩種原生階層。 這是與生俱來,無法改變的東西。 他折回便利店,買了包廉價香煙。 然后像一具行尸一樣,沒什么生氣地走出店里,走進小巷,倚靠巷子的灰磚墻點燃香煙。 尼古丁的味道嗆鼻嗆肺,把他的眼睛也熏得泛紅。 * “清佳,咖啡喝嗎?” 清早,陳耳就捧著兩杯咖啡進來,許清佳剛做完冰敷,眼睛依然腫著。 陳耳看出來了,早上出門不聲不響帶回了黑咖啡。 “謝謝學(xué)姐?!?/br> “沒事?!标惗诖策呑?,“要不要再去休息一會兒?反正晚上才開始,也不用這么早去化妝?!?/br> 許清佳搖了搖頭:“不用啦,我和齊淮約好下午再去排練一下動作?!?/br> “也行?!标惗烈鲀擅?,“怎么樣?緊張嗎?” “有一點,畢竟是直播,現(xiàn)場那么多人。聽說齊淮來了不少粉絲,江渝那邊粉絲更多吧?” “是啊,觀眾席大半是他們的粉絲。還有徐教授也會來?!?/br> 徐教授是陳耳的專業(yè)老師。 許清佳:“徐教授也來?真好,我老師前段時間去榕城演出了,估計是趕不回來?!?/br> 陳耳問:“那你還有叫誰來嗎?” 許清佳立刻想到蘇樾。 昨晚和mama不歡而散回到酒店,手機里收到一條蘇樾發(fā)來的消息,她還在生氣,就沒回。 而他也沒有繼續(xù)發(fā)。 臭蘇樾。 許清佳賭著氣:“沒有?!?/br> 房門從外被敲了兩下。陳耳起身開門,參賽的另一個女生周琦站在門外。 周琦問她們:“你們看見梁妗了嗎?” 陳耳:“梁?。繘]有啊。” 許清佳愣怔。 周琦說得很大聲:“那真是奇怪,梁妗昨晚就沒回來,不會和朋友出去玩了吧,也真是的,不都說了比賽前不能亂跑嗎?工作人員怎么也不找她。” 聲音過分響亮,連隔壁房間的選手都打開門來詢問。 陳耳關(guān)上了門。 “學(xué)姐,”她皺著眉,聲音低低的,“其實我昨天看見梁妗了,和投資方趙總的秘書在一起?!?/br> 陳耳腳步微頓:“趙總?” “嗯。” “他找上梁妗了?” 陳耳聲音里并沒有什么意外,許清佳不由疑惑地看向她。 “趙懷生也找過我。”陳耳淡淡道。 許清佳驚訝。 陳耳說:“他問我想不想拿冠軍當(dāng)演員,他可以幫我,只要我跟他睡一覺?!?/br> 陳耳不像許清佳,沒背景沒人撐腰,加上被包養(yǎng)的傳聞,趙懷生斷定她是最好下手的,連引誘的話語也不含蓄,各種條件赤裸裸擺在陳耳面前。 許清佳摸了摸手臂,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所以趙懷生叁番四次約她吃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mama呢?mama知道嗎? 知道的話還會這樣幫趙懷生講話嗎? “清佳?”陳耳的聲音驚醒她,“你怎么了?” 許清佳搖搖頭,又想到什么:“那……梁妗是不是已經(jīng)和趙懷生……如果這樣,今晚的比賽……” 陳耳看向窗外,陽光燦爛,整座城市光斑閃爍,繁華亮眼。 她用一種很平淡冷靜的語調(diào)說:“世界并不只是靠實力的,有些東西,的確能讓人少走一段路?!?/br> 許清佳望向陳耳,并沒有從她聲音里聽出羨慕。 更像是一種對現(xiàn)象的陳述。 許清佳知道陳耳不是那樣的人。 至少陳耳沒有像他們一樣,為了捷徑而選擇放棄一些原則,那是比冠軍獎杯還要珍貴的東西。 咖啡杯里的冰塊化成水,杯壁上凝了水珠,許清佳起身拿抽紙,擦去掌心水漬,轉(zhuǎn)身說:“那樣我們也不算輸?!?/br> * 晚上八點,一切就緒。 舞臺燈光亮眼,主持人的聲音從化妝間的小電視里傳出來。 在這里,還能看見臺前正在表演的選手畫面。 梁妗的演出在他們前面,熱情火辣的拉丁舞,從動作來說不算什么高難度,勝在舞臺效果好。 “清佳,走吧,到我們了?!?/br> 齊淮來叫她,許清佳點點頭。 演出很順利,許清佳也許就是那種壓力越大越有動力的人,這一次表演比先前所有彩排的效果都要好。 尤其是,謝幕時燈光亮起的時刻,她看見了臺下坐著的蘇樾。 手里還抱著一束惹眼的紅玫瑰。 許清佳一整晚的氣就這樣倏地消了。 等到所有選手表演結(jié)束,大家坐在臺下,等待評委評分和現(xiàn)場、網(wǎng)絡(luò)觀眾投票。 許清佳往觀眾席看去,發(fā)現(xiàn)蘇樾也在看她。 她努努嘴,收回目光。 冠軍果不其然是梁妗,亞軍卻出乎大家意料是周琦,季軍才輪到許清佳。 而陳耳這個網(wǎng)絡(luò)熱度排前幾位,最有希望沖冠軍的人選,最后連個名次都沒有拿到。 許清佳深知,這是趙懷生的手段,否則憑學(xué)姐的實力和江渝的人氣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但學(xué)姐和江渝臉上表情都淡淡的,暫時還看不出想法。 叁位選手分別上臺領(lǐng)獎致辭。 這大概是許清佳拿過最心情復(fù)雜的獎項了,臉上的笑容也官方僵硬。 主持人說恭喜她拿下這個獎項,她的目光掃過嘉賓席上的趙懷生,之后又迅速移開,說了聲謝謝。 主持人沒想到她的回答如此短暫,哈哈一笑,想要引她說話:“清佳是舞蹈專業(yè)生,上過不少國家級舞臺,但想來也是第一次參加電視節(jié)目吧?有沒有什么想說的或者想感謝的人呢?” 許清佳略一沉思,舉起話筒:“我很感謝我的老師,是她讓我來參加了這個比賽,我才有機會站在這里。其次,我也很感謝我的學(xué)姐,就是陳耳?!?/br> 攝像的鏡頭切到臺下,陳耳有些驚訝。 “雖然我和學(xué)姐舞種不同,但在我心里,學(xué)姐比我更應(yīng)該站在這里?!?/br> 說到這里,趙懷生的表情已經(jīng)變了。 但許清佳無所謂,反正今天以后,她不會再參加任何娛樂圈的節(jié)目。 演出結(jié)束后的舞臺,彩色亮片散落一地,工作人員從上面踩過,整個舞臺有一種曲終人散的落寞。 許清佳去后臺拿包,走到休息室,看見陳耳和江渝在里面。陳耳對江渝說:“抱歉,連累你了?!?/br> 江渝聳聳肩,不甚在意:“沒事,畢竟咱又沒靠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就當(dāng)來玩兒了唄?!?/br> 許清佳沒有進屋,掩上門離開了。 她知道蘇樾一定在電視臺外面等她,才下樓,卻先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行遠哥?你怎么在這里?!?/br> 葉行遠手里抱著束花,溫聲道:“恭喜你啊,清佳?!?/br> 許清佳說:“謝謝。” 葉行遠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學(xué)姐呢?她還好吧。我看了你們的表演,她跳得很好?!?/br> “嗯,但是比賽結(jié)果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她現(xiàn)在在哪里?” 許清佳想到陳耳現(xiàn)在已經(jīng)交了男朋友,不確定他們分手這么久后陳耳是不是還愿意和他見面,只說:“應(yīng)該還在電視臺里,要不然你給她打一個電話問問?” 葉行遠張了張嘴,苦笑。 他嘗試過打電話給陳耳,可總是無人接聽。想了想,把手里的花遞給許清佳:“不然,還是你幫我把這束花轉(zhuǎn)交給她吧?!?/br> “我?”許清佳沒有接下,目光先注意到不遠處站著望向這里的蘇樾,語速快了些,“還是你自己給她吧,有什么事也只有你們當(dāng)面才能說清楚。先這樣,行遠哥,我還有點事,下次回寧州我請你吃飯!” 匆匆說完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