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聿叫了醫(yī)生過來, 給她做了各種小檢查, 就在旁邊等著。

    頭一次見生理期還要專門找醫(yī)生上門檢查的, 知聿哥哥本來在忙工作，結(jié)果為了她這么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直耽誤，叢京其實特別尷尬。

    她不出聲地側(cè)躺在床上, 聽著沈知聿在門口聽醫(yī)生的吩咐。

    “可能是最近身體免疫力低, 是會出現(xiàn)一些不調(diào)。我回頭開一點中藥，每天按時喝調(diào)養(yǎng)一下也就沒事了, 但主要的還是得注意日常作息?！?/br>
    “知道了，麻煩您了?！?/br>
    沈知聿垂著眼站在門口認真聽著，中途不免側(cè)眸往虛掩著門的屋內(nèi)看去。

    只看得到少女側(cè)躺著的纖瘦背影。

    她本來不想叫醫(yī)生的，還是從洗手間出來后看她疼得實在受不了沈知聿才做了主。估計這會兒她臉皮正薄, 醫(yī)生的面都沒敢看幾眼。

    沈知聿也是頭一回了解女孩子那么多, 什么生理期時長，什么宮寒之類的，原來都不知道, 這回硬站這兒跟人醫(yī)生聊, 他其實也說不清自己心情。

    反正就一個感覺。

    他們家這個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嬌呢。

    好像出去在外碰到的其他女人也都挺正常的, 甚至有的女生比他們男人還豪放。只有她叢京, 嬌氣得跟紙做的一樣, 那身子骨好像一推就能散，胳膊腿也瘦，干個什么都軟聲軟氣的。

    醫(yī)生走后，沈知聿回了房間。

    叢京聽到他腳步身子僵了些，微微轉(zhuǎn)過身。

    “哥……”

    他問：“感覺好點了么?！?/br>
    她抿唇：“嗯……就是疼?！?/br>
    “還疼？”

    “有點?！?/br>
    叢京聽見床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睜眼，看到一個卡通人物的暖手寶被遞過去：“把這個揣著，醫(yī)生說會好點?！?/br>
    叢京一愣，哦了聲，這才接了過來。

    她沒敢看他，屋里就亮著一盞床頭柜上的燈，他背著光，她也看不清他的臉，也不敢看。

    反倒是沈知聿，他站著，少女此刻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

    暖黃的燈光打在她頭頂，照得少女柔順的長發(fā)都仿若透明，那張臉白白凈凈，一點瑕疵也沒有，清澈得像山間泉水。

    就是頭一次兩個人這么近相處，她有點尷尬，臉上的緋色一直沒褪下去過。

    沈知聿拿過一旁的筆記本電腦就在她床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片刻，少女試探著出聲：“你、你不回去休息嗎？”

    沈知聿低著頭：“在燒開水，醫(yī)生說睡前要沖藥，我看你喝了再走?！?/br>
    “哦……”

    叢京腦袋有點困，但也挺亂。開始想她那會兒疼得受不了的時候，有沒有在他面前丟什么臉，當(dāng)時很難堪，她的樣子肯定很丑。

    她小聲說：“今天晚上給你添麻煩了?！?/br>
    沈知聿的聲線很淡：“沒什么，下次這種事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硬捱，你也受不了?！?/br>
    “嗯……”

    話是這么說，可生理期這種事她實在是覺得羞恥，不是觀念問題，只是每個青春期少女都會有的。更何況，沈知聿還是個異性。

    她又說：“那你的會議……”

    “中途結(jié)束了。”

    “啊?！?/br>
    “也沒什么，大不了明天再說?！?/br>
    “對不起?！?/br>
    沈知聿低著的眉很淺地蹙了下。

    他其實有點煩她這點，總是唯唯諾諾，動不動就道歉，好像謹小慎微很害怕的樣子。

    他有什么可怕的？

    難道是欺負她了？

    他說：“睡覺吧?！?/br>
    叢京還想說點什么，可感受到他微涼的聲線，默默閉了嘴。

    叢京在心里嘆了聲氣。

    她想，沈知聿肯定很討厭她，否則怎么會對她這么愛答不理的。

    沈知聿是沖好藥以后才發(fā)現(xiàn)叢京迷迷糊糊睡著了，她睡熟后的睡姿是蜷縮著的，沒什么安全感，仿佛下意識把自己包裹起來。

    少女額前的碎發(fā)都垂到了枕頭上，左手伸到被子外擱在枕頭上，肩膀隨著她不平穩(wěn)的呼吸而起伏。

    沈知聿無言。

    把手里的藥放下，伸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之后也只有趁著她睡著，才能真正打量她的臉。

    說她嬌，確實嬌，可那張臉也是真漂亮，任沈知聿見過那么多女人也沒說能像她這樣完美地踩到人心坎上的，五官是天生的純，仿若什么都是透明的，可臉泛起紅的樣子，比任何女人矯揉做作的勾引還要勾心。

    他有點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觸碰她的臉。

    感受上面的溫度。

    在指尖即將觸到的前一秒，她無意識低嚀了聲，在睡夢中調(diào)整睡姿。沈知聿驟然回神，收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瘋了魔了。

    那天晚上叢京睡得很安穩(wěn)，第二天一早身體的不適就少了大半，房里早沒了人，只是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藥。

    沈知聿沒喊她起來喝藥。

    不過叢京沒放在心上，重新去沖了藥喝了，有了這些調(diào)養(yǎng)，她后來那段時間每次生理期到來才算沒那么折磨。

    但其實仔細算來也還好，沈知聿平時都是忙的，叢京也要上學(xué)，高中生活繁忙，她沒那么多時間和他遇到。

    -

    叢京是三月過的十八歲生日，就在高三下學(xué)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