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見狀，微蹙秀眉，低聲道：“小侯爺，走吧。”

    戚戎與她一起出門，手中還拎著一壺酒，陳柔站在他身旁，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

    她看向遠(yuǎn)處的明燈如晝，有些興奮地喜悅道：“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只是說完后，卻沒得到身旁人的回應(yīng)，戚戎只顧自己飲了一口酒。

    身體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歡欣喜悅都冷了一瞬，陳柔停下不走了，她問：“你今日為何飲這么多酒？”

    “那你呢，為何邀我來看這花神燈會？”

    猶豫了半晌，陳柔攥緊了懷里的小食盒，她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借來了一縷勇氣，紅著臉小聲道：“戚戎，我喜歡你。”

    在過去的一段日子里，她曾在閨房中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戚戎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意，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如果他喜歡她，會不會難以置信，會不會十分喜悅地將她擁在懷里……

    唯獨沒有想到，他只是冷冷笑了一聲：“你的喜歡這么多變？”

    “之前不是還喜歡五皇子嗎？”

    “喜歡他送的琴，為了他出門看馬球。”

    陳柔慌忙解釋道：“……我不喜歡他。”

    “你是喜歡我，還是把我當(dāng)成了五皇子？”

    “我和他長得很像，讓你分不清了？”

    “這個月喜歡我，下個月你又喜歡別人？”

    “你最討厭的人不是我嗎？”

    “你要不要再仔細(xì)看清楚一點，你是在對誰說這些話?！?/br>
    他的話像是寒夜中一道道冰冷的寒刃，把她期待而歡喜的一顆心割的七零八碎，陳柔紅著眼眶，很是難過地看向身旁的少年，哽咽道：“你為什么總是要說這些話來傷害我?！?/br>
    “我曾經(jīng)以為你討厭我……”

    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她終于把埋藏在心底很久了的話說出口，“可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人是你??！”

    過往那些羞澀的、難堪的、從來不敢承認(rèn)的，也從來不敢暴露在人前的少女心思在這一刻終于全部袒露。

    “明明我們先認(rèn)識的不是嗎？”

    “幫我放風(fēng)箏的人是你，我娘死后哄著我的人是你，生病的時候你陪我吃藥，你怕我不吃，你說你吃一勺，我吃一勺……”

    “你為什么總是要把我推開呢?！?/br>
    她眼眶通紅，淚流滿面，喉嚨里似是被塞了一個核桃堵著，她要費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將那些猶如剜心泣血的話說出口，“是，你是跟五皇子長得像?！?/br>
    “因為他像你，所以他對我溫聲說話，我就很喜歡他了?！?/br>
    “但那個人若是戚戎，他現(xiàn)在要是能說幾句好聽的話來哄哄我……”

    “我一輩子都給他了?！?/br>
    陳柔以手掩面，滿手淚水，說出這些話已經(jīng)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股難以抑制的巨大悲傷情緒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憶起那夢中種種，她想吐，卻又吐不出什么東西，便是站也站不穩(wěn)，全身都在發(fā)顫，眼前一陣黑，又是一陣白，整個人向前栽倒。

    她摔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戚戎將她擁在懷里，懷中的少女泣不成聲，他緊緊地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雙亮似點漆的桃花眸倒映出前方的煙火華燈。

    好半天之后他才低聲道：“阿柔，別哭了，你這樣要我怎么舍得放開你?！?/br>
    我非良人。

    你父兄怕是不愿將你托付給我。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如若是戎馬半生，又何故來惹她心傷。

    戚戎閉上眼睛，到底還是抵不住，他在她的耳畔呢喃道：“我愛你極甚，別無所求，唯愿你日日安好，諸邪不入，百病不侵?！?/br>
    “只要我戚戎活在這世上一日，便會護(hù)你一日?！?/br>
    “我會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 BaN ”

    戚戎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懷中人哭累了，似是睡了過去，他終是嘆了一口氣，無奈笑了下。

    “小沒良心的，怕是醒來后又忘了吧?！?/br>
    “……忘了也好?！?/br>
    他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將人攔腰抱在懷中，低頭看著她恬靜的睡顏，許是今日喝多了酒，終是忍不住貪戀去咬她的唇。

    是甜的，和苦澀的酒水不一樣。

    “以前一口一個戎哥哥，嚷嚷著長大了要嫁給我，說要我教你練字，說喜歡鑲滿寶石的金釵步搖，說想要貼一臉的花鈿，說想要蝴蝶穿花的裙子，說每一年中秋都要跟我在一起吃月餅。”

    “你說要養(yǎng)條狗叫烏云，說想去話本里的太白樓吃茶，說我們成親的時候你要戴一個大大的鳳冠，到時候一定不要你哥哥背你，你會主動跑進(jìn)我懷里……”

    戚戎在她額心烙下一個吻。

    “你忘了，我不會忘?！?/br>
    “對你說過的話我會永遠(yuǎn)記在心里。 ”

    -完-

    第二十章

    ◎和昨夜的一樣?！?/br>
    陳柔是被疼醒的。

    腹中接連一陣陣下墜的鈍痛，如同一把未曾開刃的刀在腹中攪動，雖不是尖銳的刺疼，卻是令人難忍的持續(xù)絞痛。

    昨夜哭過，眼睛有些睜不開，她睜開眼睛，眼前先是一片迷迷蒙蒙，隨后她勉強(qiáng)看清了房中的景象，這不是她的閨房，也不是溫泉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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