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某正準(zhǔn)備起兵，只不過有些東西要臨時準(zhǔn)備，這才耽擱了一段時間?！钡覎拐\懇地對韃靼使者說，“請回復(fù)可汗，狄某一定會竭盡所能——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了？”

    “還在膠著?！笔拐哒f，“寧涼總兵帶著部隊來援助魏燁，現(xiàn)在在濟(jì)州城下?！?/br>
    “寧涼總兵？”狄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顧韞之？她不是已經(jīng)造反了嗎？”

    “你上次不是說，她和我們是一邊的，讓我們不要再攻打西北嗎？”韃靼使者質(zhì)問他，“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會幫助晉朝人！”

    “使者稍安勿躁。”狄嵐扶額，“她的確和我們是一個陣營……”

    雖然他還沒有來得及告知她，但是不應(yīng)該啊？皇帝和她幾乎是結(jié)下了死仇，她怎么會答應(yīng)幫他們抵御韃靼？

    “可能她那邊有一些誤會?！彼\懇地對韃靼使者道，“狄某這就派人去讓她撤軍！”

    送走了韃靼使者，狄嵐的面色立刻沉了下來。

    狄嵐覺得謝韞之簡直有病。

    這么好的機(jī)會，不打京城，打什么韃靼！

    這下可好，韃靼直接派人來質(zhì)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看來，咱們這位小郡主，腦子有點(diǎn)不大好啊?！彼麌@了口氣。

    “派人傳信給她，告知她的身世，讓她好好考慮一下。”他對屬下道，“究竟是隨我們一同起兵反晉，還是一意孤行，和那個姓魏的混在一處?！?/br>
    “如果她想不清楚的話，先前準(zhǔn)備的那一條暗線，就可以啟動了。”他說。

    ……

    這么一番周轉(zhuǎn)，已經(jīng)又過去了十天。

    城外的尸體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留下遍布黑褐色痕跡的土地，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恢復(fù)原樣。

    一般情況下，攻城的將領(lǐng)都會對守城一方進(jìn)行勸降，但謝韞之從來沒有對城內(nèi)的韃靼勸過降。

    但城內(nèi)的氣氛已經(jīng)越來越死寂，一開始，韃靼還會用鐵板作為遮擋，在城墻上觀察他們的動向，最近幾日，城頭已經(jīng)沒有動靜了。

    “他們撐不了多久了?！敝x韞之說。

    “哪怕是殺馬而食，撐到現(xiàn)在，也是時候了?！?/br>
    沒有糧草，馬會餓死。因此只要沒有補(bǔ)給，城內(nèi)的韃靼就不可能支撐太長時間。

    “他們會開城投降嗎？”沈云霽忍不住問。

    “投降？”謝韞之搖頭，“韃靼不會投降。”

    “他們只會開城詐降?！彼p聲道，“待我部入城后，伺機(jī)埋伏反攻，被全殲于城內(nèi)?！?/br>
    沈云霽被震住了。

    “……那是二十萬人。”他咽了一下唾沫，“雖說是敵虜，但是……從古至今，殺孽太重的將領(lǐng)，都是沒有好結(jié)局的?！?/br>
    “那你說，該怎么辦呢？”謝韞之看向他，“把這二十萬精兵放了？”

    沈云霽說不出話。

    “有因必有果。要怪，就怪他們的指揮官做出了錯誤的決策吧?！敝x韞之嘆息。

    “當(dāng)然，對我來說也是如此?！?/br>
    她凝望城頭的方向。

    “若有什么后果，我等著?！?/br>
    沈云霽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外面?zhèn)鱽碛H兵的聲音：“顧將軍，有人找您！”

    “找我？”謝韞之問，“是什么人？”

    “說是您的一位故人，有重要的信件，要當(dāng)面交給您?！?/br>
    “帶過來吧?！?/br>
    幾個士兵手持火銃，圍著一群晉朝人進(jìn)了大帳。

    為首者面白無須，文士模樣。

    “見過顧將軍?！彼M(jìn)了大帳，見到謝韞之，恭敬行禮，“在下受狄嵐將軍所托，有一封重要信件，要交給您?！?/br>
    他從懷里摸出一封以火漆封口的信件，雙手交給謝韞之。

    “哦？”

    謝韞之接過信件，端詳了一下，卻并未立刻拆開。

    “我不記得我有這么個故人?！?/br>
    “您不知情，也是正常?！蔽氖坎⒉簧鷼?，“在下這次來訪，是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告知將軍。”

    “四十年前，晉代周朝，天下傾覆，周朝末帝被迫自縊，皇子公主，大多殞命敵手。”

    “但很少有人知道，末帝有個小女兒流落民間。那位公主封號安遠(yuǎn)，若能活到今日，也該有四十多歲了。”

    “她是您的母親?！?/br>
    文士拋出最后一句話，等著看謝韞之的反應(yīng)。

    謝韞之毫無反應(yīng)，一點(diǎn)震驚之色都無，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有點(diǎn)意外。

    文士心里有點(diǎn)捉摸不定。

    “您……不驚訝嗎？”

    “稍微有一點(diǎn)?！敝x韞之禮貌地說。

    “您沒有什么想問的？”

    謝韞之想了想。

    “還是有的?！?/br>
    文士頓時打起精神。

    “敢問前朝皇室，是不是姓謝？”

    文士：“……”

    這種幾乎是常識的東西，大街上隨便抓個大字不識的百姓都知道，你一個前朝皇室之后，連這都不能確定嗎！

    “……是。”他壓下心里的荒唐感，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我家主上是大周功臣之后，眼見山河傾圮，江山易手，萬分痛心，于是苦心籌謀多年，一邊積蓄實(shí)力，一邊尋找公主的下落……只可惜，時間久遠(yuǎn)，尋訪艱難，直到找到了您，才得知公主已經(jīng)香消玉殞……唉！”

    “你們怎么能確定我母親就是前朝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