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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呢! 第109節(jié)

    她看著的照片里的裴鶴南,幾天時間沒見,那個在她印象里一向溫和的男人好像發(fā)生了很大改變。他微微蹙著眉,正抿唇喝酒。面前的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十來個空瓶,據(jù)邵宏景的意思,這里面的酒都是裴鶴南喝掉的。

    林幼心里煩得很,回復(fù):讓他少看裴野那些霸總小說,胃出血了也沒女主角心疼他。

    邵宏景:“……不是吧,林幼這么心狠?”

    陳屹瞥一眼,一巴掌拍在了邵宏景的肩膀上:“你懂什么?這就是心疼,就是不想讓裴鶴南繼續(xù)喝酒而已。只不過林幼沒好意思直說?!?/br>
    說著突然用腳踢了一下裴鶴南的小腿,“誒,明天我去探班,你去不去?”

    裴鶴南扣著酒杯的長指微微一頓,驀地抬頭看向了他。

    陳屹:“好了我知道答案了,那現(xiàn)在你可以去睡覺了?!?/br>
    …

    裴鶴南回到小洋樓時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diǎn),帶著最后一點(diǎn)理智洗過澡,他拿起了手機(jī)。

    大半夜突然失眠的林幼睜著雙眼睛望著天花板。

    她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很,譬如裴鶴南喝多了那皺眉的模樣,就好像時時刻刻貼在她腦門上,讓她根本忽視不了。林幼在床上翻了個身,壓抑住了那點(diǎn)心疼,結(jié)果枕頭邊上的手機(jī)便亮了又亮。

    她拿起來一看,赫然又是裴鶴南的信息。

    不過這一次,有點(diǎn)不太一樣。

    裴鶴南給她發(fā)了很多鏈接。林幼皺著眉隨意點(diǎn)開其中一個,一眼看到了碩大的標(biāo)題——《深陷愛意》父母愛情。

    林幼:“?”

    又接連打開了幾個鏈接,出現(xiàn)在林幼面前的大片黑體字后都會帶上‘父母愛情’的字樣。林幼思索了半天,終于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是她和裴鶴南的同人文。當(dāng)初她在得知裴鶴南上網(wǎng)偷看這些短篇小文章的時候,跟裴鶴南要鏈接,但是他沒給。

    現(xiàn)在——

    她沉默著,見鏈接還在持續(xù)不斷地發(fā)過來。

    林幼粗略地數(shù)了一下,沒有一百本也有個八十本。

    等到鏈接終于發(fā)完,一句滿含委屈的話也落入了眼中:別生氣了,都給你看。

    林幼無言的同時,心頭又一軟。

    她頓了頓,問道:你還不睡?不是喝了很多酒?

    裴鶴南:不想睡,想來找你,好不好?

    林幼:……

    大半夜的,果然是在發(fā)酒瘋。

    林幼沒再打算回復(fù)裴鶴南,扔了手機(jī)卷了被子便閉上了眼睛。這一次雖然還是想著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大概是很晚了,睡意終于襲來,她也順利入眠。

    第二天上午林幼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便先看到了好幾條信息。

    其中趙姿琪的信息在最上方:你老公來了,聽前臺說在樓下待了一晚上。

    趙姿琪:還沒醒么?你老公不讓我叫醒你,我偷偷給你發(fā)條信息告訴你一聲,省得你驚訝。

    林幼愣了愣:他來了?

    趙姿琪:是啊,昨晚半夜來的,好像到這兒都一點(diǎn)多了吧。當(dāng)時前臺正在打瞌睡,他也沒打擾人家,就站在外面。

    說完以后,又給她發(fā)了張照片。

    照片顯然是從里拍的外面,昏黃的路燈下,男人修長的身影被無限拉長。他沉默地站著,微微垂著腦袋,修長冷白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頹廢的氣息盡顯。

    林幼沒見過他抽煙喝酒的樣子,這是第一次。

    趙姿琪:你下來不?

    林幼遲疑了幾秒,發(fā)了一個恩字。

    而此刻的酒店大廳內(nèi),陳屹黏在趙姿琪的身邊,一雙眼睛一言難盡地望著面前揉著眉心,寫滿疲憊的男人。陳屹是真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他跑去小洋樓找人 ,結(jié)果死活沒找到。嚇得他以為裴鶴南干什么去了。好在打了電話,裴鶴南倒是立馬接通了。得知對方大半夜喝得迷迷糊糊卻還摸到了片場的酒店,他忍不住給男人豎起了個大拇指。

    裴鶴南此刻的狀態(tài)實(shí)在稱不上多好,額間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指尖重重按下去,心頭那點(diǎn)躁意隨著疼痛的加深而愈發(fā)明顯,他抿著唇坐了一會兒,啞著嗓子道:“你們先吃,我先走了。”

    陳屹:“哈?你這會兒要走?你不見林幼啦?”

    當(dāng)然想見。

    但裴鶴南看了看自己這幅樣子,不說不修邊幅,但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揉著眉心:“我去換衣服?!?/br>
    陳屹:“……”

    原來讓他順便帶一套衣服過來是這個原因。

    陳屹見他決心已定,忍不住和身旁的趙姿琪嘟囔了一句:“這不就是應(yīng)該讓林幼看看你這幅缺了她以后凄慘不已的模樣嗎?”

    話一落就被趙姿琪狠狠踹了一腳。

    陳屹閉上嘴吧不說了。

    裴鶴南很快便離開了餐廳,他前腳剛走,林幼便走到了陳屹和趙姿琪的身旁。趙姿琪看到她,低聲道:“他剛走,應(yīng)該是不想讓你看到他那個狼狽的樣子,所以去換衣服了?!?/br>
    林幼心想還挺注意形象的。

    但不管是裴鶴南還陳屹、趙姿琪都不知道,她下樓的速度挺快,以至于走到餐廳時,恰好看到裴鶴南揉著眉心跟兩人說要去換衣服。看著裴鶴南那副模樣,她忍不住在心底懷疑起來——她這么對裴鶴南是不是不太好。

    哪怕裴鶴南在面對她的時候不曾表現(xiàn)出來,但林幼對這個男人的一些行為和脾氣心知肚明。她想,裴鶴南平時只是裝得比誰都溫柔,那些心高氣傲只是很好的被藏在了骨子里,沒有表露出來而已。但實(shí)際上他是完全有這個資格的,只靠自己便撐起了奄奄一息、瀕臨破產(chǎn)的南亭,而后沒費(fèi)多大力氣便解決了裴天元這個威脅最大的敵人。

    他應(yīng)該比誰都高傲。

    陳屹不知道林幼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此刻他作為裴鶴南的好友,還是忍不住為他多說了幾句話:“那個,我不是勸你原諒他或者怎么樣的。就是想告訴你,他這些年其實(shí)也不容易的。裴鶴南當(dāng)年找到我的時候,他才上大學(xué)。我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對他的態(tài)度稱不上好也稱不上差。他告訴我,他會證明自己的?!?/br>
    “那個時候我心里想的其實(shí)是——一個被裴家拋棄的私生子能怎么證明自己,但他給了我一個驚喜。至于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說實(shí)在的,拿下南亭的時候,其實(shí)很多事情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簡單,很多人只看到了南亭現(xiàn)在的輝煌,但創(chuàng)業(yè)初期嘛,很多難題的。但即便是那個時候,我都沒有看到裴鶴南露出這種模樣來?!?/br>
    陳屹無非就是想告訴林幼,她在裴鶴南的心里占據(jù)了多大的地位。

    “我知道?!绷钟状怪垌?,“我能想象到當(dāng)時有多困難?!?/br>
    “那你——”

    陳屹想問,既然你都知道,你都理解,那為什么此刻你還在和裴鶴南鬧別扭。但話頭剛起兩個字,便又被趙姿琪狠狠踹了一腳。陳屹一時毫無防備,頓時疼得嗷嗚了一聲,然后訕訕地不再開口了 。

    林幼沒吭聲。

    她也覺得自己這些行為挺無理取鬧的,至少在外人看來應(yīng)該是這樣。饒是林幼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她想,好像自己之前那些努力掙錢的想法和行為只是感動了自己,其實(shí)對裴鶴南和裴野沒有半毛錢的幫助。可是,明明她最初也是帶著目的對他們好的。

    所以想來想去——

    大概是還是因?yàn)樗团狷Q南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所以心里頭對那混蛋的隱瞞感到很不滿。

    如果她和裴鶴南只是合作的話,此刻她便能輕松扔下這些有的沒的情緒,跟裴鶴南說上一句:“那行吧,既然你本來就很牛逼,那大家以后就可以分道揚(yáng)鑣,永遠(yuǎn)再見了?!?/br>
    她想著,沒再說話。

    早飯時間一過,林幼和趙姿琪便很快來到了片場。這一天時間過得很快,趙姿琪的小助理幾次三番沖林幼眨眨眼睛,隨后,順著她的視線林幼便注意到裴鶴南穿著簡單的襯衣西褲,站在人群外沉默地望著她。

    兩人的視線一接觸,裴鶴南也沒有躲,反倒是看得愈發(fā)認(rèn)真。

    他想要從林幼的眼眸里找出些內(nèi)容來,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鶴南的身影被劇組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導(dǎo)演湊過去哎呦了兩聲:“怎么回事啊,今天咱們劇組來了兩個探班的大帥哥,晚上一起吃飯?”

    “吃吃吃,我請客?!标愐贀е狷Q南的肩膀笑瞇瞇道。

    劇組成員們開心地大喊。

    等到了晚上,陳屹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南江樓,點(diǎn)了南江樓很有名的菜,招呼著大家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現(xiàn)場的氣氛相當(dāng)好。只有林幼和裴鶴南肩并肩坐著,女生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裴鶴南,男人抿著唇?jīng)]說話,只在沉默之后,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猝不及防的一下,嚇了林幼一跳,她沒好氣的問:“干什么?堂堂南亭老總也耍流氓?”

    裴鶴南現(xiàn)在聽到‘南亭’兩個字便覺得煩。

    但在的林幼的面前,他還是忍住了那點(diǎn)情緒,他壓低了聲音,“想你了,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后都不騙你了。其實(shí)之前想跟你說的,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就拖到了現(xiàn)在?!?/br>
    “我要是沒發(fā)現(xiàn),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沒有?!迸狷Q南抿著唇,“我……”

    “你是想營造出一種你慢慢變好的樣子來,然后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告訴我,你身體好了?”林幼挑著眉說出了裴鶴南難以啟齒的那段話,在她的注視中,裴鶴南根本沒辦法否認(rèn)。

    事實(shí)上,事到如今,他也沒想否認(rèn)。

    他說過,以后不會再騙林幼了。

    裴鶴南聲音很低地應(yīng)了一聲,正欲說點(diǎn)什么挽回,一旁已經(jīng)喝上頭的導(dǎo)演已經(jīng)舉著酒杯,沖裴鶴南抬手,“裴先生,喝一杯!”

    裴鶴南不想應(yīng)付對方。

    林幼好不容易坐在他身邊,還和他說了話,他壓根不想浪費(fèi)時間在喝酒上。因此便倒了杯酒和導(dǎo)演輕輕一碰,果斷干掉。那導(dǎo)演果真非常滿意,便沒有再糾纏他。但裴鶴南緊緊握著林幼的手指,面色卻倏然轉(zhuǎn)為蒼白。

    他喉結(jié)微微一動,聲音低啞又帶著幾分難言的停頓:“一起回家好不好?”

    林幼心想她這戲還沒拍完呢,回什么家,但嘴巴一張,便先看到了裴鶴南那驟然蒼白的臉色。林幼下意識的跟著面色一變,隨即又立馬反應(yīng)過來——這男人裝病可會了,以前不都是這樣裝的嗎?

    正想著,便見裴鶴南的唇色也瞬間轉(zhuǎn)為寡淡,他睫毛輕輕一顫,竟然有冷汗從他短發(fā)上落了下來,啪嘰一下正好砸在了林幼的手背上。

    林幼一頓,去摸裴鶴南的手,發(fā)現(xiàn)男人手上的溫度涼得很。

    林幼一怔,趕緊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裴鶴南卻只是抿著唇,忍住胃里抽搐的疼痛感,啞著嗓子努力保持平靜:“沒?!?/br>
    啪嘰——

    女生的手拍在了他的腦門上,“你還騙我?”

    裴鶴南沉默兩秒,果斷道:“胃疼?!?/br>
    林幼:“……”

    草。

    不會真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霸總喝酒喝到胃出血、胃穿孔了吧?

    林幼當(dāng)即不再遲疑,拉起裴鶴南便去了醫(yī)院。

    三個小時后,男人在藥物的安撫作用下陷入了昏睡,林幼坐在病床一側(cè),一時間好像回到了車禍以后焦急又擔(dān)憂等待對方清醒的那一刻。林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看得推門走進(jìn)來的趙姿琪笑了笑,調(diào)侃道:“怎么,不氣了?”

    “氣啊?!绷钟兹滩蛔⌒α诵?,“不過,是氣他沒好好照顧自己?!?/br>
    “那你可要做好準(zhǔn)備。我看沒你在身邊,他會一直不好好照顧自己。”趙姿琪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臂,“當(dāng)然,這也不是什么道德綁架,就看你舍不舍得了?!?/br>
    林幼撐著下巴認(rèn)真思考了很久,才低聲道,“那可能有點(diǎn)不太舍得?!?/br>
    說著,回頭看向了趙姿琪,“姿琪姐,我是不是有點(diǎn)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