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陳慕予跪坐在地毯上，想都沒想地回答道。

    肖煜偏過頭去瞧她的臉，陳慕予不想讓人看，頭越來越低。他問道：“怎么了？真在生氣？”

    陳慕予沒吭聲。

    女孩子這幾天脾氣暴躁些是正常的，肖煜從中午開始細(xì)細(xì)回想，挨個排查，“買的東西口味不對？”

    陳慕予搖頭。

    “下午還疼？想爸媽了？”

    陳慕予搖頭。

    “班里男生找茬？”

    陳慕予依然搖頭。

    肖煜把手放在她頭頂，像小時候哄人那樣輕輕揉了揉，問：“是不想告訴我？”

    “也不是?！标惸接栝L出一口氣，順勢往后靠，低聲說：“沒什么事兒，就是姜幼清和江一最近走得太近，我不高興?！?/br>
    那張疑似擁抱的照片，她冷靜下來以后，倒是沒有完全相信這是倆人戀愛的實錘。她了解姜幼清的脾氣秉性，對方不會瞞得滴水不漏，讓她絲毫察覺不到。

    “你想太多了?！毙れ先崧曊f道：“他們倆走得近也不能怎樣，還會把我們變成F5嗎？”

    “我不知道怎么維持現(xiàn)狀?！标惸接枥Щ笥挚鄲赖靥ь^看著他，“我不是自私地希望每個人都不談戀愛，我只是希望不要打擾我們四個的生活?！?/br>
    肖煜點頭，“我明白?！?/br>
    “但這是不可能的對不對？”陳慕予繼續(xù)說：“可我就是沒法想象另一個陌生人加入的樣子?！?/br>
    這只是一個開關(guān)，開啟她內(nèi)心深處的孤獨(dú)和恐懼。陳慕予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他們四個之間的感情。即使知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不希望這么快就散場。

    即使明白所有人都會擁有其他人，會抽不出時間和朋友聚會，會各奔東西、在彼此列表當(dāng)逢年過節(jié)才問候的人，會跟人笑著談起“我曾經(jīng)的發(fā)小”。

    但理解和接受，完全是兩件事。

    “這樣吧?！毙れ险f：“我答應(yīng)你，不管他倆如何，我肯定不談，一直陪你?！?/br>
    陳慕予沉默半晌，沒什么底氣地問道：“真的？”

    她起身，挪到肖煜身旁。抓著人的胳膊，略微高興地又問一遍：“真的嗎？”

    太陽從窗戶照進(jìn)來，溫柔光線里，他笑笑說：“是?！?/br>
    第16章

    又是星期一。

    經(jīng)歷了非人所能承受的秋游外加超額作業(yè)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生不如死的假笑。體育委員在走廊整隊帶下去升旗，場面宛如湘西趕尸。這周輪到一班升旗，江一是升旗手，陳慕予護(hù)旗手。雖然人在升旗臺上看不見，但姜幼清很捧場地把哈欠全憋了回去，憋得直往下掉眼淚。

    升旗儀式結(jié)束后，池梁秋約著其他三個人在三樓咖啡吧見面。

    咖啡吧雖然叫這么個名字，實際啥都賣，更偏向小型超市一點兒。據(jù)說老板是校內(nèi)某位領(lǐng)導(dǎo)的親戚，又據(jù)說其實學(xué)校早就入不敷出欠下一屁股債，校長為還錢才允許外邊的人進(jìn)來做生意。反正眾說紛紜。

    而它對面就是學(xué)校的室內(nèi)體育館，落座后還能聽見里邊“砰砰”的籃球聲。池梁秋給他們一人買瓶紅牛，倒是貼心，提神醒腦抗疲勞。姜幼清摳著上邊的拉環(huán)，略微不耐地問：“什么事兒?。慷疾荒茉谌豪镎f?！?/br>
    二班下節(jié)課地理，老師向來事兒多，遲到一秒鐘都不高興。

    池梁秋表情鄭重，堪比新聞聯(lián)播主持人。他端坐著，兩手交握放桌面上，清清嗓子，說：“朋友們，我談戀愛了?！?/br>
    肖煜剛幫兩個女孩子把紅牛打開，聞言抬眼問道：“真的？”

    池梁秋點頭。

    事發(fā)突然，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三人還犯困的困意瞬間消散，不困的思考這事兒是如何發(fā)生的。總之臉上都寫滿吃驚。

    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池梁秋偏過頭看向體育館虛掩的門，那邊蔡靖云剛好走出來。她上身淺灰外套下身黑色運(yùn)動長褲——體育生可以不穿校服，高馬尾大長腿，走路都帶風(fēng)，遠(yuǎn)看就是一特精神的小姑娘。

    她一手親昵地搭在池梁秋肩膀上，爽朗地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池梁秋女朋友。”

    肖煜率先說：“你好?！?/br>
    應(yīng)該是一直在訓(xùn)練，蔡靖云呼吸略微有些不穩(wěn)，額頭上還有汗珠。她說：“那我先去買瓶水，包里的喝完了?！?/br>
    姜幼清就坐在池梁秋旁邊，她推推池梁秋，小聲道：“什么時候的事情?。俊?/br>
    “昨天晚上。”池梁秋想了想，說：“不對，昨天中午?！?/br>
    “嚯?！苯浊迮宸?，“合著大家都瘋狂寫作業(yè)，您在這兒開展新戀情了?！?/br>
    陳慕予接話道：“那不得發(fā)喜糖嗎？紅牛算什么？”

    池梁秋把自己那罐推人面前，說：“沒買糖，給你兩罐吧?！?/br>
    “那不行。我也要。”姜幼清說。

    “你別喝了?！背亓呵锴穬呵穬旱卣f：“再喝也長不到我女朋友那身高?！?/br>
    單身諷刺外加身高攻擊，姜幼清想都沒想就伸手掐了一把池梁秋。與此同時蔡靖云買水回來，恰好看見這一幕。她目光閃躲了一瞬。姜幼清往里挪了挪，蔡靖云順勢坐下。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好友多年，這點小打小鬧也不算過格舉動。再說像那天陳慕予痛經(jīng)的時候，她也能大大方方把肖煜當(dāng)人rou靠枕靠著。都是斷定對于彼此沒有什么別的心思的。但有女朋友在場就不同了。姜幼清一時還不太適應(yīng)，現(xiàn)在只想逃離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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