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隨手一挑，就挑了個最傻的？”她似抱怨似窩心，又施了一個清潔術(shù)把他渾身的血污清理干凈。

    “咦？”姜苑疑惑地蹙起眉，又湊近了一些。

    她沒看錯，臉上的血跡擦干凈，宋千清右眼下竟多出了一顆血紅的小痣，她用手指捻了捻那顆痣，發(fā)現(xiàn)果然是擦不掉的。

    姜苑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檢查了一遍，但她再怎么檢查，這顆痣也只是顆痣。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會多出顆痣呢？

    宋千清皮膚很白，眉眼輪廓較一般人更深刻，頭發(fā)和眉毛烏木一般黑，這樣極致的黑與白的對比，竟硬生生讓他原本帶著一絲冷意的五官多出了一份動人心魄的昳麗，多出來的這一顆小痣更是為他增添了一分觸目的艷。

    姜苑看著看著，心緒就離題萬里，她暗罵自己一聲老流氓，卻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這小子，長得真是個禍水樣?！?/br>
    “禍水”安安靜靜地躺著，姜苑雙手輕揮，星星點點的靈力沒入宋千清的渾身經(jīng)脈，他體內(nèi)那最后一點疼痛也消失無蹤，她柔和的靈力像一只只溫暖的手，讓宋千清在昏睡中也舒服地輕哼了一聲。

    把他這廂安頓好了，姜苑才又放出了女孩兒的靈體。

    都是些十三四歲的少女，天真又懵懂，她茫然地看著姜苑：“仙長，你不準(zhǔn)備把我打散嗎？”

    “你又沒有作惡，現(xiàn)在也被我超度了怨氣，我為什么要打散你？”姜苑淡笑道。

    “可是我......我已經(jīng)死了?！迸旱拖铝祟^，“我的魂魄也不在了。”

    魔修抓住她們，要得就是她們渾身的精血和干凈的生魂，這些女孩的魂魄早就被魔修用作修煉之階，這連姜苑也無法挽回，她們說白了，只是一股執(zhí)念。

    而魂魄不在，她們就再也無□□回轉(zhuǎn)世了。

    “靈阿。”姜苑道，“出來。”

    “干什么？”靈阿揉著它虛無的眼睛飄了出來，它看起來比之前更凝實了一些，“是你嫌我煩我才休眠的，你現(xiàn)在就想起我了？又用得著我了？”

    這嘴碎的劍靈！姜苑每每看到它都想拿根針縫起它的嘴。然而她現(xiàn)在畢竟有求于人，和顏悅色道：“你瞧瞧她，是被我超度的怨靈，可有辦法讓她像你一樣存活嗎？”

    “什么？”靈阿大叫一聲猛地飄過來，把女孩嚇了一跳，“你都能超度怨靈了？你出息了呀！”

    “是。”姜苑道，“我想救她，你有辦法嗎？”

    16. 第 16 章 　　“也不是沒有辦法?！?/br>
    “也不是沒有辦法。”靈阿指指自己，“像我們這種有靈之劍，鑄劍時大多是有人殉劍的，或者像我一樣因為殺生飲血太多而漸漸開了靈智，總而言之，是要以命滋養(yǎng)。她本來就是靈體了，你找點好的材料，拿她鑄劍或者隨便煉個什么法寶，就又是一個神器了。”

    姜苑一驚，她沒想到靈阿想出的辦法是讓女孩成為器靈：“這也不是一定會成功吧?！?/br>
    “那當(dāng)然啦，這世上哪有一定會成功之事?！膘`阿懶洋洋的，“但是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煉成器靈，以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過不了三五個月就該消散了。我們這些靈體又不是真正的生命，需以器為介，才能算是‘活’下來?！?/br>
    靈阿自己就是靈體，這方面應(yīng)是沒有誰能比它更了解了，姜苑轉(zhuǎn)頭看著女孩：“你愿意嗎？若想鑄為器靈，少不得是要吃些苦頭的，我也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你愿意我就幫你找人，你若不愿，我就找一山清水秀的靈秀之地，讓你過完最后一段時間?！?/br>
    女孩兒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仙長，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呀？”

    姜苑表情一僵：“這哪有什么為什么？”

    “當(dāng)然有為什么?！迸汗虉?zhí)道，“我落到今天這個田地，雖說首惡是那魔修和村長，可我們.......我們也是被我們的父母親人親手交出去的。只要把我們的命交出去，就能什么都不做就過上富裕的生活，他們再怎么掙扎糾結(jié)，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過上好日子，他們就也忍不了了。”

    “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們，哭得肝腸寸斷一樣，可還不是要我們?nèi)ニ馈！?/br>
    “仙長，你知道嗎？”女孩兒的聲音低落下來，露出了一個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笑，“對于魔修來說，男女于他修煉并無區(qū)別，他要的就只是童男童女?？墒谴蠹叶忌岵坏米约旱膬鹤?，慢慢的，送女兒出去就變成了一種習(xí)慣，一種傳統(tǒng)，現(xiàn)在被送上祭臺的就只有女孩了?！?/br>
    “父母親人尚且如此，仙長，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女孩兒眼巴巴地看著姜苑，像一個明明收過傷害心懷警惕，卻還是忍不住被人類的好迷了眼的小動物。

    盡管姜苑早已猜到了實情，但親耳聽到這血淋淋的現(xiàn)實，她依舊難以接受。

    “你就當(dāng)是......”姜苑想了想，“因為我也是女人吧?！?/br>
    于修士而言，是男是女都無甚所謂，除了個別沾染凡塵太多思想陳腐的老古董，誰也不會覺得女修不如男修?？山肥钱?dāng)過凡人的，所有的這些不公，她在過去的年月里都扎扎實實地體會過。

    這一百七十六個女孩的魂飛魄散，她們的生命永遠(yuǎn)也無法被挽救，但她至少可以，讓她們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

    “好！”女孩重重點頭，“你這么說，我相信你！仙長，我愿作仙長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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