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距離太近，語氣也變得模糊，聽著竟有幾分溫柔意思：“阿沉，新年快樂?！?/br>
    ==

    見不到談司玄的日子，時光似乎變得緩慢。

    沉絳坐在書房中，指尖輕輕揉捏著一小塊軟陶粘土。手機屏幕亮著，朱瓷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所以談司玄現(xiàn)在是對你動心了嗎？”

    背景樂嘈雜，沉絳默了一會兒才答：“不知道。”她并不能肯定談司玄那兩次親吻的含義。

    朱瓷嘖了一聲：“也是，你們已經(jīng)訂婚，就算上床也是很正常的，何況只是親吻?！彼幌胱尦两{在感情上懷有太多希望。

    一個小人頭的雛形從手中誕生，沉絳的聲音平靜，似自言自語：“上床也很正常嗎？”

    “是人都有欲望，我們現(xiàn)在又不是封建社會?！敝齑傻穆曇纛D了頓，“不過，兩個人有了那種關(guān)系后，有些東西確實會發(fā)生改變?！?/br>
    沉絳嗯一聲，不知是表示自己聽到了她說話，還是對她的言論表示認可，她探手去取雕刻工具，繼續(xù)跟朱瓷說話：“春節(jié)你會回家過嗎？”

    朱瓷笑了一身：“我哪里還有家?！彼四行┑吐涞?，“或許程忌會來找我?！?/br>
    沉絳看著手機分神一刻，尖銳刻刀劃破了她的指尖，鮮血滴落在桌面上，染紅了她剛剛?cè)嗪玫恼惩翀F。沉絳皺眉，沒有發(fā)出聲音。

    朱瓷還在那端說著話：“沉沉啊，我真的很討厭過節(jié)?！?/br>
    沉絳拉開書桌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小藥箱，單手麻利地取出藥品進行傷口處理，語氣仍然平和冷靜：“為什么要等程忌去找你，你不能去找他嗎？”

    朱瓷似乎嘆了一口氣：“我沒有你這樣一往無前的勇氣嘛?！?/br>
    沉絳包扎傷口的動作頓了頓，然后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知道他愛你?！?/br>
    朱瓷愣了愣，忽然嗤嗤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沉沉，雖不知談司玄走到哪一步，但你對這種事的理解卻進步了許多?！?/br>
    ==

    新年終于到來。

    沉家的年夜飯一直吃得比較晚。夜幕落下，沉正和沉紓還在外面沒有回，蘇韻在后廚跟進年夜飯的籌備工作。沉紆自己在院子里放煙花。

    沉絳走到廊下，看著繽紛花束在上空一朵朵綻開，炸響聲蓋過了手機視頻通話的邀請鈴。直到要自動斷開，她才發(fā)覺接起。

    談司玄的臉出現(xiàn)在鏡頭中，背景似乎是談氏集團的酒店包房，周圍很熱鬧，滿滿的都是人。

    “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br>
    許是為了應年景，沉絳穿了一條胭脂紅的針織長裙，長發(fā)高高扎成馬尾，耳邊戴了兩只小小的玫瑰耳墜，撲面而來的青春氣。

    談司玄透過屏幕淡淡注視著她：“爺爺想看看你。”話還沒說完，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小女孩忽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探著頭向手機屏幕上打量，然后忽地睜大眼睛：“哇，司玄小叔，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嗎？好年輕好漂亮啊?！?/br>
    談司玄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無奈，他問：“可以嗎？”

    沉絳點點頭，走回客廳將手機放到桌面上。

    畫面驟轉(zhuǎn)，談老爺子穿著黑底紅龍紋的中式綢衫坐在眾人中間，面容祥和，氣色飽滿。

    “爺爺，新年好?！?/br>
    老爺子看起來十分高興：“沉沉，吃飯了嗎？過兩天讓司玄去接你，來爺爺這兒來領(lǐng)紅包?！?/br>
    沉絳微微笑著道謝，然后手機被人拿起來，畫面轉(zhuǎn)到談思明和梁淞身上，依舊是說讓她去領(lǐng)紅包。慢慢地有更多人出現(xiàn)在鏡頭中，只是面孔陌生，聽著那端自我介紹，都是談家的族親。

    這種節(jié)日，一個家族聚在一起，確實熱鬧。

    最后手機落到她最初看見的那個小女孩手中。

    “jiejie，你真的好漂亮哦?！彼貜鸵槐?。

    “謝謝，你也很漂亮。”沉絳說得是實話。

    女孩兒笑起來：“我叫談櫻，櫻花的櫻，jiejie叫我小櫻就好啦?！?/br>
    “jiejie，我小叔脾氣不好，如果他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我?guī)湍闳ダ蠣敔斈抢锔鏍?！?/br>
    沉絳笑出來：“他脾氣不好嗎？”

    談櫻點頭，把手輕輕放到嘴邊，低聲道：“他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的jiejie知道吧？”

    沉絳微微抿唇，點了點頭。

    談櫻皺皺鼻子：“我那時候還很小的，溜去他那里玩，就撞見他對人家發(fā)脾氣，桌子上的東西都摔了，好嚇人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叔不喜歡她才跟她發(fā)脾氣，可那樣也是不對的吧，總而言之還是他脾氣壞。”

    沉絳怔了怔：“是嗎？”

    在她的印象中，談司玄將姜虞看若掌上明珠，呵護備至，這也是京海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會為了什么事跟她發(fā)脾氣呢？沉絳忽然想到那日沉紓和江鸞吵架，沉紓回家后臉色仍然很難看，說江鸞完全不知怎么愛護自己，氣得他頭腦發(fā)暈。

    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嗎？關(guān)心則亂。

    出神中，手機已經(jīng)被談司玄從談櫻手中抽走。

    “小櫻跟你說了什么？”

    沉絳收回神思，目光落到談司玄臉上，搖了搖頭：“沒什么?！?/br>
    一棵巨大的梨花樹在窗外綻放花蕾。沉絳站起身。

    談司玄透過屏幕看到她垂下的食指尖上包著一截白色的繃帶，他瞇了瞇眸：“受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