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文有他娘撐腰，得意的沖沈大妮做鬼臉。

    罵人揭短，楊小青這?話相當(dāng)于把沈二柱兩口子也罵進(jìn)去了。沈二柱覺得面上無?光，一臉暗淡。李娟子又陷入了無?盡的悔恨中，都是她的錯，她沒給二柱生個兒子，讓人當(dāng)面戳脊梁骨。

    “女娃太潑嫁不出去的，到時候你爹娘的脊梁骨不得被戳破。”楊小青越說越離譜。

    李娟子突然動了，一把拉過沈大妮，“快給你大伯娘和弟弟道歉，快點?！?/br>
    “我不，又不是我的錯。”沈大妮梗著脖子，她憑啥道歉，是二毛欺負(fù)她。

    “道歉，”李娟子命令道，她平常很少這?么說話，現(xiàn)在看上去有些魔怔瘋狂。

    沈大妮掙扎：“放開我！”

    “道歉！”

    “娟子，你快放開，大妮都疼了。”沈二柱想把母子倆分開，卻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最后只能抱著頭蹲在墻角邊唉聲嘆氣。

    楊小青的氣焰高漲，“這?還不知道錯呢，二弟二弟妹，你們看看你們教的好孩子！”

    李娟子覺得丟人，力氣又增大了三分，手指都青白了。

    沈衛(wèi)民回來的時候，就看了這?么一出鬧劇。

    他攥著李娟子的手腕，把沈大妮解救出來。然后冷臉看向沈宏文，“說謊精！明明是我把你甩到院子里去的，你為啥不和你爹娘說實話？”

    “我不是，我沒有?！鄙蚝晡囊恢蓖蠖?。

    “慫蛋！”沈衛(wèi)民冷笑。

    “老三，你……”沈大柱看他把孩子嚇成那樣，臉色有些不好。

    “管好你媳婦兒孩子，別總往我跟前湊，不然我不保證下次會做出些什么?！鄙蛐l(wèi)民不給他面子，他突然回頭瞪了一眼沈宏文，看他剛露出的頭又被嚇得縮了回去才冷哼了一聲。

    “這?家呢，你們想待就安分些，不想待就都滾出去?！鄙蛐l(wèi)民語氣滿是不耐煩，他最不喜歡摻和這?些家長里短，總覺得磨神經(jīng)。不過都作到他跟前來了，不管是不行?了，好不容易休

    息兩天，一家子雞毛鴨血，頭疼……當(dāng)然他也有資格說這?話，他們這邊的習(xí)俗父母都跟著小兒子過。這?話也符合他的形象，蠻橫又不講理。

    沈衛(wèi)民雖然混賬，卻鮮少這?樣放狠話，沈大柱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沈衛(wèi)民這?邊已經(jīng)把炮火轉(zhuǎn)向了沈二柱，“虧你也是個男人，媳婦兒都要把你閨女掐死了，在旁邊抱頭有用？怎么，沒有兒子你倆就不活了，不想活趁早一根繩了結(jié)了，也省的禍害人。”

    沈大柱兩口子都沒反應(yīng)過來，更別說沈二柱了。

    “你們想分家呢，趁早找大隊長批塊宅基地，出去蓋屋建房去。到時候公中的錢一分為四，你們拿著你們的那一份出去自立門戶。這?以后呢，爹娘我養(yǎng)著，你們有良心逢年過節(jié)過來看看，沒有良心不來我也不強(qiáng)求。

    不過事先聲明，我大哥寄來的那部分都是給我娘的，你們一分都別想。

    你們要是不想分家呢，就老實做好自己該做的，別三天兩頭蹦跶，惹得爹娘心煩，還惹我生氣。”沈衛(wèi)民跟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說道。

    “三弟，沒這么嚴(yán)重，沒這么嚴(yán)重?！鄙蚨?dāng)和事老。

    “三弟，你這?是當(dāng)上工人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楊小青冷笑。

    沈衛(wèi)民承認(rèn)的干脆：“是啊，你們以后除了能扒著我吸血，還能干什么？”

    “老三，別說的太過分！”沈大柱沉聲道，滿臉陰沉。

    “大哥，我不是老二，對你言聽計從，你倒是說說我哪一句說的不對？反正你們從小就對我不好，小時候還差點把我按在東頭吊河里淹死，要不是我哥，我也活不到現(xiàn)在?！鄙蛐l(wèi)民輕描淡寫的說道。

    沈大柱沈二柱臉色一變。

    “三柱子，你剛說啥？”李招娣從堂屋走出來，臉色都嚇白了。

    沈衛(wèi)民立刻站起來，“娘，你聽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都不喜歡極品，就一窩端了吧。我也煩了！

    伙伴們：白天照常更新，0點加更，錯開時間，我喘口氣！

    第27章

    這事并非沈衛(wèi)民胡謅, 確確實實發(fā)生過。不過記憶已經(jīng)有些久遠(yuǎn)了，遠(yuǎn)到那時候他似乎還不知道水是危險的，掉里?頭能死人。

    原主自小身體弱, 兩歲連路都走不穩(wěn), 那時候沈新乾李招娣忙，兩口子要?養(yǎng)六個兒女談何容易。照顧小三柱子最多的是他大哥李衛(wèi)國，大哥當(dāng)兵入伍后，大姐沈秀接過了傳遞棒, 大姐出嫁后, 小三柱子已經(jīng)能跟著李招娣下地轉(zhuǎn)悠。

    總之, 沈衛(wèi)民身邊幾乎沒離過人，和村里?野跑長大的孩子完全不一樣。因為養(yǎng)得嬌, 村里?不少人笑稱他是“三妮兒”, 一直到現(xiàn)在, 時不時還有人這么叫他。

    沈衛(wèi)民不清楚前因后果, 也不知道自己前一刻在哪, 只記得年輕的沈大柱把他抱到河邊，雙手掐著他的腋窩，把他讓水里?放。過一會兒沈二柱過來，兩人發(fā)生口角，當(dāng)時他就在河岸邊，一個打滾就能滾河里的距離。

    只是翻記憶, 沈衛(wèi)民的心都揪揪著。

    兩人很?快離開了, 只剩小三柱子抱著腳還在躺著。不幸終將?發(fā)生了，小團(tuán)子掙扎著想站起來的之后，一屁股蹲在水里?，吊河的水看著不深, 淹死他個娃娃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時遲那時快，大哥不知道從什么地方?jīng)_了出來，把他從河里?撈出來了。李衛(wèi)國的速度有多快呢，小三柱甚至只濕了個屁股，前面的衣裳還是干的。

    他什么都不懂，還以為大哥跟他玩呢，拍手哈哈大笑。然后他大哥臉色一變，脫了小褲子，往他屁股招呼了好幾巴掌。

    他哪受過這待遇，“哇”一聲就哭出了聲，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種，一直到最后嗓子都啞了。

    沈衛(wèi)民嚴(yán)重懷疑原主之所以把這段往事記憶最深處，就是因為當(dāng)時李衛(wèi)國打他打的太狠了。不然一個三歲的娃子咋能記得這些？

    沈衛(wèi)民從原主記憶里?翻出這個記憶片段的時候，眉頭就沒松開過。他也有疑惑為何原主從來沒有和李招娣提過，怕她擔(dān)心還是粗心大意忘了，亦或是后面他大哥打他的印象太深刻反而忽略了前面零星的記憶點？恐怕都有點。

    連原主都沒讓李招娣知道的事情，沈衛(wèi)民也不想提起，沒得惹老人

    家心疼。剛剛說出這句，一是想嚇嚇沈大柱沈二柱。二也有試探意味，因為他這個人最擅于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也許是記憶出現(xiàn)了錯亂呢？也許當(dāng)時兩人只是不小心把他忘了呢，他畢竟不是原主，這些都沒準(zhǔn)。

    但是看兩人反應(yīng)，這事恐怕確實發(fā)生過。

    不過沈衛(wèi)民還是失策了，他沒想到他娘就在堂屋，剛院子里?吵的這么厲害都沒人出來，他還以為兩老還沒回來呢。

    沈衛(wèi)民臉色大變，走到李招娣身邊扶住她，小心翼翼問道：“娘，如果我說剛剛我說著玩兒的，您信嗎？”

    李招娣本來滿腔悲憤，被兒子這一堵，都不知道該怎么整了，她指著沈大柱沈二柱：“還想哄我？你看他們的臉都白成啥樣了，還能是假的？這都是啥時候的事兒？你咋不和娘說？”

    她又不瞎，老兒子說出這句話之后，兩人臉上的驚愕不是作假的。這不是驚訝三柱為什么會這么說，而是吃驚于三柱為什么會知道，……所以真有過這事。

    “娘，不是都過去了嗎？”沈衛(wèi)民低聲安慰。

    “過不去，他們動我兒子，哪能過得去？”李招娣甩開沈衛(wèi)民，看向沈大柱沈二柱，“我李招娣嫁過來近二十?年，當(dāng)時你們也就是現(xiàn)在大毛和二毛的年紀(jì)，我雖然沒把你們當(dāng)親生兒子養(yǎng)，但自認(rèn)沒虧待過你倆，娶妻生子哪一樣不是我跟著張羅的？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李招娣替自己覺得不值。小心思誰都有，但是他們竟然存著害三柱子的心，她是瞎了眼，才跟他們好聲好氣這么多年。

    都說后娘難為，就算是做得再好都落不了好，反倒是一點差，就可能被記恨一輩子。沈家溝是李招娣的娘家，回來時她沒想過再嫁，誰知道遇到了沈新乾，她出過一次嫁，沈新乾跑了媳婦，誰也不嫌棄誰，就湊成了一家。

    李招娣不擔(dān)心被欺負(fù)?；蛘哒f這沈家溝里?就沒有底氣比她更足的婦女了，她娘家兩個親弟，三個堂弟都是她拉扯大的，到現(xiàn)在她說話都好使。有這樣的本家在，誰能欺負(fù)她？

    不過人不能昧良心做事，不喜歡是一回事，厭惡又是另外一件事。新乾對她好，她不虧著他四?個孩子就是了。誰值得，

    她就都替誰多想想；要?是不值得，就勉強(qiáng)維護(hù)個面子情，女娃送出嫁，男娃結(jié)婚生子，也算是盡到責(zé)任了。

    沈家這四?個孩子里?，沈秀是個懂得感恩的；沈芝就不行，面軟心狠，養(yǎng)不熟。至于兩個男娃，老大自大老二木訥，只要平常對待就行。她一直都是做的，她就想著等?什么時候老兒子成家立業(yè)，這家一分，她和老頭子就能舒坦舒坦了。

    卻沒想到啊，在那么久以前，倆人就有這么歹毒的心思！

    沈大柱沈二柱一直沒吭聲，一個已經(jīng)恢復(fù)面無表情，一個還是滿臉羞愧。

    “三柱子那時候才三歲，不是記錯了吧。你大哥哪是做那事兒的人。”楊小青訕笑著說道。她婆婆大兒子十?五年前就當(dāng)兵走了，最近一次回來還是三年前，也沒呆幾天，所以說這事少說也是十五年前發(fā)生的了，三柱子那時候三歲，哪就能記事了？

    “那你該問問你男人，他那時候可不是兩三歲，應(yīng)該記著的吧。就連兩三歲的親弟弟都不放過，那真是喪盡了良心?！崩钫墟泛莺萸昧藘上伦烂妗?/br>
    “大柱，”楊小青扯了扯她男人的衣擺，這事不管做沒做過都不能認(rèn)，這還愣著干嘛？

    沈大柱陰沉的看著沈衛(wèi)民母子兩個，沒有說話。

    李招娣冷哼：“就照三柱子剛剛說的，分家！等?你爹從你奶家回來，就讓他領(lǐng)著你們兄弟倆去找吳和平。我老婆子也不稀罕你們供養(yǎng)，至于你爹，等?他回來，要?他跟你們說?！?/br>
    ·

    沈新乾把兒子燉的糖水罐頭送了一碗給沈爺沈奶，老人家牙口不好，很?多東西都吃不了，這個倒是不妨礙。沒想到推開大門就看到家里?人都在院子里?站著，媳婦兒和老兒子面朝大門一坐一站，老大老二兩家人則都背對著大門。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其他的他都沒在乎，第一時間就是關(guān)心媳婦，“招娣，咋了，他們?nèi)悄闵鷼饬?？?/br>
    沈新乾年輕的時候上過戰(zhàn)場，身上是沾過血的，雖然現(xiàn)在整天笑呵呵的，不過嚴(yán)肅起來有些嚇人。沈三妮就“哇”的一聲被嚇哭了，被沈新乾又瞥了一眼，又委屈巴巴閉上了嘴。

    雖然這個場合不合適，但沈衛(wèi)民還是被氣笑了，看，

    三歲的娃子都會看眼色。

    李招娣瞪了一眼兒子，還有臉笑，他們母子之間的賬還沒算完呢。

    沈衛(wèi)民趕緊收斂了笑意，站在那里，背挺直的跟小白楊似的。

    “新乾，孩子們都長大了，三柱有了工作也算穩(wěn)定下來了。今兒趁著大家都在，商量商量分家吧！”李招娣說道。

    沈新乾皺眉，他瞥了眼老兒子，又看了看對面的老大和老二，知道肯定發(fā)生不得了的事了，“行，你說了算。這就去請爹娘、他大伯、吳和平還有李家兄弟？”

    對男人的態(tài)度，李招娣還算滿意，“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我們就不給大隊添麻煩了，還是等交了公糧再分家，正好把糧食一并分了。不過還是要先?和和平說一聲，讓他批兩塊宅基地，記得離家里?遠(yuǎn)些，遠(yuǎn)香近臭，免得兄弟幾個起矛盾叫村里?人看了笑話。”

    “行行行，我中午就和和平、長發(fā)說?！鄙蛐虑B連答應(yīng)。

    “我身上不舒服，先?回房休息會兒?！崩钫墟氛酒饋砘亓颂梦?，關(guān)于老大老二想害三柱子的事兒，李招娣不準(zhǔn)備多說，免得老頭子自責(zé)。卻也不會去封誰的口。

    能在戰(zhàn)場殺敵，有幾個是心軟的，當(dāng)斷則斷，沈新乾就是這種?人。

    他前邊的媳婦兒跟著一個挑貨郎跑了，只要想到這個沈新乾心里?就一團(tuán)火氣，連帶著看四?個兒女都堵心。再加上他離家多年，回來的時候最小的閨女都十歲了，雖然說父子父女連心，但到底沒有感情基礎(chǔ)。

    接著就娶了招娣，這個他少年慕艾時候喜歡過的姑娘。后面有了老兒子，人的心都是偏著長的，他參與老兒子的出生、走路、喊爹，感情和前面比起來自然更深厚些。

    不過沈新乾從來沒逃避過自己的責(zé)任，他沒虧待過他們兄妹四個。出嫁的他念著姑娘有嫁妝才有底氣，一人陪嫁二十?塊，這放在現(xiàn)在都是巨款了，那里面有他扛大包扛出來的，也有招娣繡花繡出來的。娶妻的他給準(zhǔn)備婚房，大六月的天他和招娣上山砍木頭，做檁條，不求他們在村里?拔尖起碼是不差的水平。

    沈新乾越想越氣，抄起旁邊的掃把，就往兩個兒子身上招呼，“一個個沒有一點良心，那雖然是你后娘，但是

    給你們cao持婚事，養(yǎng)育孩子，可沒一點虧待過你們，你們就是這么待她的？”

    沈新乾力氣大，拍在沈二柱身上，沈二柱臉上立刻起了紅痕。

    李娟子嚇得不輕，忙擋在沈二柱跟前，“爹，你別打了?！?/br>
    另一邊，楊小青則快速躲到另一邊“爹，你這是干啥，大柱也沒干什么。”

    沈新乾懶得和兩個兒媳婦扯嘴，他看向老大，“梗著脖子干啥，咋，老子還對不住你了？”

    沈大柱冷笑。

    沈新乾惱火，又打了一下，“陰陽怪氣的做什么，有事說事。”

    “自從她進(jìn)門，你就偏向她，連她兒子你都護(hù)著。她剛剛問我為啥想要淹死三柱子，還不是因為你，你偏心，就拿一個當(dāng)兵名額，你給了李衛(wèi)國?！鄙虼笾逯劬Ρ瘧嵉恼f道。這多好的機(jī)會啊，片他爹受不了枕邊風(fēng)，轉(zhuǎn)手就給了李衛(wèi)國，他和他們沈家可沒有一點關(guān)系?，F(xiàn)在李衛(wèi)國都是營長了，那該都是他的。

    “你說什么？”沈新乾身體一晃，沈衛(wèi)民嚇了一跳，上前扶了一把?！澳氵€動過你弟？”沈新乾一腳踢過去，沈大柱受不了疼，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