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思在心底嗤笑了一聲，耳根處卻是越來越紅，將被子蓋過肩膀處，閉上眼睡了。

    …

    沈長思在躺椅上睡得沒有家里那么深，加上白天的醫(yī)院不像夜里的醫(yī)院那么安靜，走廊上時不時地有人經(jīng)過，還能聽見醫(yī)護人員說話的聲音。

    沈長思對聲音向來敏感，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下一直都不太能夠睡得著。

    可能是一連幾日夜里都沒能睡好，白天又照常起床的緣故，這一次，沈長思破天荒地在即便是嘈雜的環(huán)境下也很快就睡著了。

    什么夢都沒做，沈長思睡到了自然醒。

    走廊上，傳來推車滾輪的聲音以及腳步聲。

    這一覺，長思睡得極深。醒來時，一度以為已經(jīng)是第二日，待看清辦公室里的陳設，輕勾了唇角。

    沈長思拿開身上的被子跟外套，去了趟洗手間，打算洗把臉。

    沈長思擰開水龍頭，冷水潑面，半閉著眼，習慣性地勾了毛巾架上的毛巾擦臉。

    毛巾覆在臉上，放才想起這毛巾并非他所有。

    鬼使神差地，沈長思將臉湊近毛巾。

    …

    “哎。你看，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位病人的病灶報告。星期五那天收進來的，其實我是真的不建議做手術。癌細胞都已經(jīng)擴散到了胸椎，就算我們通過手術切除脊椎上的腫瘤包塊，他的脊椎損傷也已經(jīng)是不可逆的了。

    這種做不做手術的意義都不大，何況，手術風險也高，病人還遭罪。何必呢……可是你猜，人家怎么說？人家說是專門因為你轉院來的我們中心醫(yī)院。說你既然能夠救下沈老爺子，那肯定也能夠救下他們家老爺子，你說，這都哪兒跟哪兒？”

    “師哥你是學醫(yī)之人，你很清楚地明白，這個手術帶來的風險，以及對病人帶來的折磨，所以你的理智能夠很快地就做出判斷。

    但是病人家屬，往往是不具備這樣專業(yè)的知識的，哪怕我們已經(jīng)提前告知了手術風險跟術后出現(xiàn)的并發(fā)癥，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還是茫然居多。他們只知道，既然可以動手術，那么或許手術就真的能夠治好他們的家人。他們只是想要，盡他們最大的努力，能夠盡可能地留住他們所愛的人?！?/br>
    余別恨理性地分析病人家屬的心態(tài)，又寬慰康玨冰道：“師哥你先別著急，我看看?！?/br>
    門外傳來余別恨跟他人談話的聲音。

    沈長思將臉擦干，毛巾掛回原處。

    余別恨拿過師兄康玨冰手中的報告，病人的情況確實十分兇險，如果要做手術……危險系數(shù)跟難度洗系數(shù)都很大。

    最為重要的是，沈老爺子的手術危險性是不可預見的，也就是說老爺子可能會有后遺癥，也可能安然無恙。

    可是這個病人不同，如同師哥所說的那樣，就算是做了手術后，術后是百分之九十以上會導致癱瘓，甚至是心臟衰竭。

    余別恨沉吟道：“這個病例確實棘手?！?/br>
    “看，我就說吧。你先看著，我快憋不住了。你洗手間借我用一下啊……”

    康玨冰推開洗手間的門，一只手已經(jīng)放在拉鏈處的他，冷不伶仃地看見洗手間里的沈長思，拉鏈頓時卡了一下。

    康玨冰的臉色都變了。

    嘶——

    同為男子，沈長思自是知曉方才那一下該又多疼。

    沈長思此時也認出了康玨冰，知曉這位康主任也當過沈公子的主任醫(yī)師。

    他的視線向下掃了一眼，頗為同情地康玨冰瞬間憋紅的臉色，“……康主任，無恙？”

    余別恨在外面聽見在沈長思的聲音，微微一愣。

    他走到洗手間門口，“長思？”

    沈長思抬眸，笑著道：“睡過了頭。希望沒有打擾到你跟康主任?！?/br>
    康玨冰的面部表情管理都快下線了，他咬著牙，痛苦地從齒縫間擠出聲音，“……別恨，你能先陪沈少在你辦公室里坐坐嗎？”

    “嗯，好?！?/br>
    余別恨拉著沈長思的手，出了洗手間，同時不忘體貼地替師哥康玨冰把洗手間的門給關上。

    康玨冰看著牽手出去的余別恨跟沈長思兩人，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可他這會兒一是實在疼得厲害，二來膀胱也脹得不行，也沒心思想別的。

    …

    沈長思出了洗手間，回想方才的那一幕，是越想越好笑，便笑出了聲。

    “噓——”

    余別恨食指點在長思的唇上。

    沈長思張嘴，輕咬住余別恨的指尖。

    余別恨呼吸一促。

    沈長思滿意于自己對余別恨的影響。

    里頭傳來洗手間沖水的聲音，沈長思這才將余別恨的手指從嘴里吐出，鳳眸微抬，“你怕康主任？”

    余別恨穩(wěn)了穩(wěn)呼吸，被咬住的那只手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下。

    “不是怕師哥。我是擔心師哥聽見你笑話他，等會兒出來，面對你會太尷尬。”

    沈長思唇邊笑意尚未斂去，聞言眉峰微挑，“師哥？ ”

    余別恨跟長思解釋他跟康玨冰的關系，“師哥大我?guī)讓茫艘恍┱降膱龊?，私底下我都喊他學長或者師哥?！?/br>
    “喔?！?/br>
    余別恨指腹輕觸沈長思臉頰邊上的壓痕，“剛醒？”

    康玨冰從洗手間里出來，他甩著手上的水漬，“別恨，既然沈少來了，那你先陪沈少，等會兒的會議——”

    康玨冰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康主任：弟，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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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余醫(yī)生，你的心跳好快

    “別恨，沈少，你們兩個……在做什么？”

    康玨冰可能已經(jīng)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只是大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又或者說，是他的大腦接收到了信號，但是理智上還是沒能一下就接受過來。

    意識到自己把心里的疑問都給問出口了，康玨冰懊惱的恨不得馬上找一塊豆腐一頭撞上暈過去得了。也省得……像現(xiàn)在這么尷尬。

    “對不住。我好像問了一句廢話。嗯……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別恨，我先去，我先去開會。對，我先去開會了哈?！?/br>
    “師哥，我跟你一起過去?！?/br>
    ??？

    噢，對，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別恨當然要跟他一起過去。

    只是……

    余別恨問沈長思道：“我跟師哥馬上就要去開會。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叫一份點心？還是，我現(xiàn)在給你叫輛車，你先回去？”

    沈長思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竟然已經(jīng)快四點了。他竟全然不知曉他下午竟睡了這么長時間。

    沈長思下午睡了個飽覺，故而心情不錯，“你今天什么時候下班？”

    余別恨盯著沈長思，“等開完這個會就差不多了。你要等我下班么？”

    沈長思點了點頭，“既然你快下班了，那就等你一起回去。”

    余別恨深深地望著他，“好，那我先跟師哥過去了?！?/br>
    沈長思輕勾了唇角，“要我目送？”

    余別恨失笑。

    兩個人四目相望，眼神幾乎黏在了對上的身上。

    康玨冰的視線都沒地兒著落了，他低頭看著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聽著器，又尷尬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他覺得自己這會兒似乎變成了一個特大號的人形立牌，一動沒敢動。

    會議時間快到了，余別恨率先移開了視線，從桌上拿了資料，“下班見?！?/br>
    沈長思唇邊笑意未收，“好。”

    康玨冰也跟沈長思打了聲招呼，忙不迭跟這余別恨一塊出去了。

    …

    “別恨，你說的弟妹，該不會……該不會就是沈少吧？”

    兩人一走出辦公室，康玨冰就忍不住低聲問道。

    余別恨語氣溫和地糾正：“師哥，我說過，長思是男的?！?/br>
    “我知道你那口子是男的，我這不是一時說順口了么。等會兒……”

    康玨冰忽然反應過來，“你，你，你，你跟沈少……你，你的結婚對象，真的，真的就是沈少??？”

    電梯到了，余別恨率先走進電梯，唇邊笑意溫柔：“嗯，是長思?！?/br>
    電梯里還有其他人，出于對余別恨跟長思兩人隱私的保護，康玨冰適時地停止了追問。

    可憐還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著等會議結束，一定要問個清楚不可，結果等到會議結束，他被兩名實習醫(yī)生給攔下問問題，等到他回答完兩個實習醫(yī)生的話，早就不見了余別恨的聲音。

    也是，人忙著去見新婚小嬌……不對，不能這么稱呼，沈少又不是女的。

    好家伙，這得這么稱呼？

    …

    余別恨走出電梯，在去往辦公室的途中，一路上都有醫(yī)護人員或者是偶爾經(jīng)過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屬跟他問好，余別恨禮貌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