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什么，又開口：“你認識光明神嗎？”

    “光明神？”

    這個詞對她來說好遙遠，她搖搖頭，“不認識?！?/br>
    “嗯。”程緒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挑。

    接下來他再沒有出聲。

    秦沐淼也沒有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后，三菜一湯已經(jīng)做好，她將其放在小桌上，往外邊大聲喊：“虎嘯，進來吃飯啦。”

    因為有那層結(jié)界在，她并沒有看到虎嘯就坐在小木屋前，委屈巴巴地低著頭。

    程緒在秦沐淼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抬手，結(jié)界消失，虎嘯小心翼翼地進來，邊走一步邊看一眼程緒的臉色。

    在別人眼里，它這步伐像在踢正步。

    秦沐淼噗嗤一笑，“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文雅了？”

    虎嘯：“我不是一直挺文雅的嘛，我們靈貓一族公認是最優(yōu)雅的族類?！?/br>
    它再神不知鬼不覺地瞟了一眼程緒的臉色。

    神并沒有看它，而是一直盯著那些飯菜，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開始吃飯了，虎嘯卻有種不祥的預感，神好像吃相很優(yōu)雅，可是速度奇快，菜被他消滅了一大半。

    不好！

    神來了，它就只能吃少一點了。

    果然不出它所料。

    它的飯都是淼淼另外盛一碗放在一旁，吃完以后，若它還想吃，淼淼會再給它裝一碗，可是這一次！

    當它滿足地吃完以后，想再吃一碗，卻發(fā)現(xiàn)桌子上幾乎沒什么菜了，比龍卷風卷過的地方還干凈。

    始作俑者矜持地拿著一方絲巾在擦嘴。

    虎嘯悲憤，神是饕餮轉(zhuǎn)世嗎！

    秦沐淼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一人一貓的吃飯速度她早就見識過，收拾好碗放在一旁，程緒懂事地讓這些碗煥然一新。

    誰都沒有在意它有沒有吃飽，嗚，它決定和他們絕交一天。

    虎嘯傷心地跳出小木屋，三兩下沒了影。

    秦沐淼有些奇怪：“咦？它今日怎么那么貪玩。”

    往常它都是要賴在這里好一會兒的。

    程緒淡淡道：“不用管它?！?/br>
    他站在這里站了一小會兒，秦沐淼不解問：“還有什么事嗎？”

    這句話有點趕客的意思，似乎沒有什么理由能夠繼續(xù)支撐他站在這里了。

    他緩慢地轉(zhuǎn)身：“我走了?！?/br>
    “好?！?/br>
    “……”

    “哎，等一下?！?/br>
    想到了某些事，秦沐淼喊住他。

    這次他轉(zhuǎn)身得迅速，聲線里有一絲矯揉做作的疑惑：“怎么了？”

    秦沐淼神秘一笑，“你先別走?！?/br>
    她跑進花園里，玫瑰海棠雞蛋花全摘了一些，興匆匆地跑回來，招呼他坐下，“坐下吧?！?/br>
    程緒不明所以，但也沒有離開，與她一起并排坐下，就坐在小木屋前的階梯上。

    秦沐淼開始編花環(huán)，將兩根柔軟的枝條扭在一起，然后彎成圓弧狀，將花朵插入縫隙中，花枝則順著枝條卷一圈。

    她的手很巧，很快便編出來了一個很像樣的花環(huán)，稍微整理了一下后，她朝程緒招招手，“過來一點?！?/br>
    她笑得猶如初晨的朝陽，爽朗又自然，程緒就這么看著她，順從地往她那兒偏了一點，任由她將其放在自己頭上。

    秦沐淼稍稍往后退一點，看著他笑瞇瞇道：“渾身都黑色的，要有點亮色才好看嘛?！?/br>
    她想到了昨晚做的那個夢，自顧自地笑起來。

    算是夢照進現(xiàn)實了，他絕對想不到他在她夢里是這種形象。

    果然是夢，現(xiàn)實中她完全想象不到程膩著嗓子討好她的樣子。

    程緒像一只巨型的貓，當花環(huán)落在他頭上時，他疏懶地微瞇了下眼睛。

    她編的花環(huán)很好看，很值得被收藏的那種。

    但他不知道她為什么笑得如此開心。

    但笑會感染，程緒彎彎眼睛，也帶了點笑意。

    也許是這一刻太過放松，他忘了時時刻刻要扯住斗篷。

    “快看這顆石頭?！?/br>
    秦沐淼看地上有一顆石子很是圓潤，她撿起來要把玩時，轉(zhuǎn)頭便不小心從下往上看見了程緒的臉。

    “咦？！”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偏過頭去，局促地扯了下斗篷，嗓音悶悶：“不能看?！?/br>
    就算只有一秒，該看的也全看到了。

    那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是她以往都沒有見過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瓣不厚不薄，組合在一起，更是一眼便能讓人注意到。

    “我不是故意的……”

    磕磕絆絆說完，秦沐淼貼心地不去看他，她有些不解：“你長得很好看，為什么不讓人看你的臉？”

    她著重強調(diào)：“你真的很好看?！?/br>
    “……”

    程緒沉默，他最初不讓她看到他的臉，也是為了避免被認出的麻煩。

    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罰神長什么樣。

    第一次被人直白地夸獎，程緒有些不知所措，脖子處慢慢發(fā)熱，他再次扯了下斗篷。

    秦沐淼沒看見他的龜縮行為，她善解人意道：“沒關系，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我不會再看你了?！?/br>
    “……嗯。”

    說不清楚是失落還是慶幸，程緒微微嘆一口氣。

    只是看到了他的臉后，相處時沒有方才那么自然了，秦沐淼忍不住一再回憶他的臉，雙方都沒有再說話，一時間安靜下來。

    半晌，秦沐淼有些倉促地開啟話題：“程，你知不知道神赦會什么時候召開？”

    “不知道。”

    程緒將花環(huán)取下來把玩，至少他現(xiàn)在還不想召開。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次神赦會是什么時候召開的？”

    挺久了，六七百年是有了。

    他問她：“你為什么問這個？”

    秦沐淼握著一根草，在地上扒拉，心情有些低落，“劉管事說，神赦會上有一批犯人可以提前離開?！?/br>
    她想提前離開。

    神.程緒貼心為她答疑解惑：“提前離開的都是些快到期限的犯人?！?/br>
    他不會允許別人逃過該有的懲罰。

    “這樣啊，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期限在哪里?！?/br>
    “你想什么時候離開？”

    秦沐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呀?！?/br>
    程緒不說話了。

    秦沐淼也沒想著他能回答：“就算不能在神赦會上離開，我也想去看看?！?/br>
    “很無聊，沒什么好看的?！?/br>
    “我好想看看罰神長什么樣?！?/br>
    突然說到自己的名字，程緒停頓了會兒，戳戳花與花之間的縫隙，低聲道：“也沒什么好看的?！?/br>
    “不對，我聽說，罰神長得很好看?！?/br>
    她憧憬地說著，渾然不知身邊人因為她說的話而又悄悄紅起來的耳尖。

    驀地想到程與罰神不對付，秦沐淼抱歉地看他一眼，為自己找補：“哎呀，我覺得這流言肯定不是真的。”

    她轉(zhuǎn)變得太快，耳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xù)紅了。

    程緒：“那神赦會也沒什么好看的了?！?/br>
    “也不是啦，”秦沐淼猶猶豫豫，“我是覺得，神赦會一定很壯觀，我想看看。”

    “很想看？”

    秦沐淼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對?！?/br>
    很快她又失落，“我想看也沒用?！?/br>
    程緒又不說話了。

    過了片刻后，將手抵在唇邊，他輕輕咳了一聲，遲疑道：“上一次神赦會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下一次大概就在不久后吧?！?/br>
    或許可以滿足她這個愿望，但她暫且不能離開，她的身份特殊，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真的嗎？”秦沐淼有點懷疑，“可是劉管事說神赦會開不開全憑罰神的心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