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巾沒幾天就做出來三十多條。

    田馨把圍巾街上去賣，正好碰上了之前賣竹籃的丁大媽。

    丁大媽還是賣竹編籃子，這回生意不錯，只剩下三四個沒賣完。

    對方驚喜道：“丫頭，你有些日子沒來擺攤了，換地方了？”

    “最近比較忙。”

    丁大媽夸贊道：“上次那面包服是真好看，我小閨女特別喜歡，你說怎么樣？我大閨女看見了，說我偏心，她也想要一件，后來我等啊等，也瞅不見你，不然還得再買一件?！?/br>
    現(xiàn)在到了夏天，面包服早就過了季。

    “丁大媽，等秋冬的時候，我進貨給您留一件！”

    丁大媽往田馨身上瞟，又瞧上了她這件格子襯衣。

    “這衣服哪里買的？”

    “我找裁縫做的，跟電影女主角穿的一樣?！?/br>
    電影女主角？

    丁大媽動心：“哪里能買?。课医o我閨女也買兩件。”

    丁大媽有兩個女兒，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愛美的歲數(shù)。

    家里條件不算頂好，但也過得去，她每個月編籃子也能賺錢，買得起！

    田馨苦笑：“我也發(fā)愁，幾件成衣我都做了出來，正在發(fā)愁沒有服裝廠的門路。”

    國棉廠那邊，布料能提供，做服裝就無能為力了。

    她考慮過，要不要去找關(guān)廠長幫忙。

    轉(zhuǎn)念一想，為了她，關(guān)廠長還得去求別人，欠下一個大人情，萬一服裝賣的不好，還連累關(guān)廠長。

    丁大媽思忖片刻說道：“我們家大女婿倒是在服裝廠上班，還是一個小領(lǐng)導(dǎo)?！?/br>
    有這層關(guān)系，哪怕辦不成事，最起碼能有牽線的，人脈很重要。

    聽了田馨的拜托，丁大媽一口答應(yīng)下來：“定個時間，我讓女婿帶你去服裝廠里問問。”

    試試就有機會。

    田馨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她相信，《廬山戀》里的衣服一定會流行起來。

    相比較現(xiàn)如今比較單一的衣裳款式，電影女主角穿的時髦好看，哪個女同志不想擁有一件？

    當然，丁大媽女婿的關(guān)系，田馨沒抱太大希望。

    姑且試試，一個國營大廠，哪是那么容易說動的。

    田馨還有第二個打算。

    如果服裝廠那頭的關(guān)系實在走不通，就讓林原去廣東那邊想想辦法。

    那邊做服裝的廠子會變通，更容易打通關(guān)系。

    丁大媽的女婿在首都的一家大型服裝廠上班，是車間的小組長，姓平。

    田馨帶了兩盒中華煙，平組長客套說：“我聽我媽提起你，說是做私人服裝生意的，挺有本事?！?/br>
    簡單聊幾句，他發(fā)現(xiàn)田馨還在上大一，就更敬重幾分。

    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能懂得做生意的門道，不是一般人。

    平組長帶著田馨去找了車間主任。

    從規(guī)模上講，他們廠子放眼首都，也是規(guī)模最大的，訂單源源不斷。

    對于田馨的提議，車間主任不感興趣。

    服裝廠有穩(wěn)定的訂單來源和銷貨途徑，銷量一直也不錯，沒有要創(chuàng)新的打算。

    更何況，不過是一個愛情電影，里面的衣裳能有多受歡迎？

    面對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同學(xué)，車間主任的情緒是不屑的。

    年輕人愛暢想，不切實際。

    婉言拒絕后，車間主任把平組長喊過去，大罵一頓，說不應(yīng)該什么人都往廠里帶。

    平組長也十分委屈，不過面對田馨他只字未提。

    這個叫《廬山戀》的電影，前不久平組長也看過，媳婦想看，他是陪著去的。

    里面女主角換了三四十件衣服，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本來他就是在服裝廠上班，對于男女主角的服飾也格外留意。

    女主角周筠的每件衣服都很時髦，比他們服裝廠生產(chǎn)的更靚麗。

    這個想法，他也跟車間主任表達過，只是主任說，廠里不缺生意，搞這種新式服裝是有風(fēng)險的，沒人愿意承擔(dān)。

    平組長也能理解，這條路算是堵死了。

    他愧疚的說道：“田馨同志，很抱歉，沒有幫到你?！?/br>
    要是沒有平組長，田馨連服裝廠的大門都進不去。

    這個結(jié)果在她意料之中。

    “我應(yīng)該說抱歉，害的你受了連累?！?/br>
    “要是有別的渠道，我?guī)湍懵?lián)系聯(lián)系?！?/br>
    平組長的一句客氣話，田馨沒放在心上。

    回到家，田馨又把圖冊反復(fù)看了幾遍。

    她還是堅信，女主角周筠的衣服，能夠引領(lǐng)潮流。

    就像面包服，以前穿的人不多，但主要好看有優(yōu)點，年輕女同志都能接受。

    知道田馨不順，蘇蔚冬勸：“事緩則圓，沒準還有轉(zhuǎn)機?！?/br>
    田馨手里不缺錢，這個生意也不是非做不可。

    可眼見著商機在眼前，就這么放棄太可惜了。

    就在田馨打算去找林原的前一天，平組長找到了田馨。

    他有了新的路子。

    也是首都的一家服裝廠，不過這家廠的規(guī)模很小，效益不好，還面臨要重組的風(fēng)險。

    田馨一問，這家服裝廠只有幾十名員工，和平組長的廠子沒法比。

    大工廠不愿意合作，小廠子倒是一個機會。

    田馨見了服裝廠的副廠長，對于田馨的幾樣成品，一開始保持懷疑態(tài)度。

    她笑著說：“李伯伯，我這有幾件，要么你問問廠里年輕女工的意見，都是女同志，觀念差不多?！?/br>
    李廠長搖搖頭：“不用了，我們這個廠，訂單銳減，本身也是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你這幾件衣服，第一次生產(chǎn)，可以少生產(chǎn)一些，看看反饋?！?/br>
    田馨說：“我不讓您吃虧，虧了算我的?！?/br>
    商定以后，先生產(chǎn)淡紫色連衣裙和格子襯衣。

    普通的服裝小廠，規(guī)模不大，都是踩縫紉機的職工，不過流水線上速度比普通的裁縫店要高很多。

    無論如何，總算找到了愿意合作的服裝廠，田馨松了口氣。

    至于后面的事，以后再談。

    田馨手頭這幾件衣服，宿舍的那幾位，她每人送了一件，也沒收錢。

    年輕大學(xué)生身量纖瘦，倒是都能穿。

    不過樊燕個子不高，她挑的那件淡紫色長裙，有點長，穿到她身上差不多到腳踝。

    即便如此，樊燕摸著衣服，美滋滋說：“真好看！”

    秦楚選的是那件格子襯衣，嚴清的是黑色微喇褲。

    挑衣服時孔令西沒在。

    田馨也不差這一件衣服，等孔令西回來，田馨問：“令西，你挑一件？”

    “不用了，謝謝你田馨?！?/br>
    午休結(jié)束，田馨去水房洗臉，聽見孔令西和老鄉(xiāng)念叨：“別人挑剩下的，才想起我，我不稀罕?！?/br>
    田馨：“……”

    成，既然人家不領(lǐng)情，也沒下回了。

    給是情分，不給是本分，這幾件衣裳，還是田馨花錢做的呢。

    留著賣錢不好嗎？

    秦楚說：“你別跟令西一般見識，她就跟吃了槍藥一般，最近心情不好，聽說是她奶奶去世了?！?/br>
    田馨道：“誰家都有點煩心事，不能因為自己不順，就把氣撒到別人身上，沒人慣著她?！?/br>
    田馨轉(zhuǎn)念一想，幸好衣服孔令西沒選。

    要是給她一件，再聽見她在背后埋怨自己，那才叫虧得慌。

    樊燕那件淡紫色連衣裙十分惹眼，她長的不如秦楚高挑，卻這件衣服，也更引人注目。

    系里其他專業(yè)有攔住她問的：“樊同學(xué)，這件連衣裙從哪買的？我看跟周筠穿的差不多?！?/br>
    樊燕挺挺胸，就告訴對方，是宿舍里的田馨送她的。

    沒兩天，認識不認識的同學(xué)，都過來找田馨，要買衣服。

    田馨攤攤手，說自己找裁縫做的，暫時也沒了。

    聽說首都有家服裝廠在加班加點生產(chǎn)，沒準市面上能有的賣。

    聞言，大家失望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