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張敬保頭皮發(fā)麻，慌忙往回著補(bǔ)，“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尋王殿下連封賀年的折子都不上，也確實(shí)是……確實(shí)是過分了些。”

    說完，他緊緊咬住了牙關(guān)。

    宮中的宮人時常更換，宮女們到了歲數(shù)要放出去嫁人，宦官們年紀(jì)大了也要出去養(yǎng)老，因此就算是御前，老人也并沒有多少。

    但他，是自幼就跟在陛下身邊的。不止陪著陛下走到今天，也蒙過先皇后的恩。

    先皇后是個和善的人，對妃妾庶子都溫柔，對他們這些下人也好。天熱賞冰、天冷賜衣裳，事無巨細(xì)，總讓他們覺得她是真心記掛他們的。

    所以一直以來，張敬保都不愿在尋王的事上落井下石。只是處在這個位子上，他也并不能為尋王做太多事情。

    他甚至沒辦法為尋王說一句：看在過年的份上，求陛下息怒。

    好半晌里，張敬保都只能跪著，接受皇帝的審視。

    直到皇帝再度啟唇：“起來吧。”

    張敬保大氣都不敢出的起身，皇帝沉了沉：“著人去尋王的莊子上傳個話，若他需要太醫(yī)，就讓人進(jìn)宮來稟?！?/br>
    “諾。”張敬保躬身，皇帝不再說話，面上沒什么情緒，只沉默地坐著。每每這樣的時候，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年三十清晨，曲小溪天不亮就起了床，早膳后精神抖擻地沖進(jìn)廚房里，準(zhǔn)備年夜飯。

    誠然，這東西原是不必她辛苦的，縱使她來了，大多數(shù)事情也不必她親自cao勞，但她還是想象征性地動動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然而很快，楚欽也來了。下人們心驚膽戰(zhàn)地問了安，他湊到她身邊：“這是干什么？”

    “……”曲小溪捏著銅鑷的手停了停，“這是肘子，燙過后也還有些殘存的毛，要拔干凈?！?/br>
    “哦。”楚欽點(diǎn)點(diǎn)頭，誠懇發(fā)問，“我來？”

    “行?！鼻∠蠓降匕阎庾油平o他。

    這事沒什么難度，傻子都能干，也不怕他干不好。

    楚欽伸腳鉤了張凳子過來坐下，邊拔毛邊問：“方嬤嬤說，你晚上還想包餃子？”

    “嗯?！鼻∠靡グ栾溩羽W，聞言重重點(diǎn)頭，“咱們一起包吧?！?/br>
    “我不會啊?！背J悻悻，“小時候試過，包出來的餃子站不起來?！?/br>
    “巧了不是？”曲小溪笑出聲，“我包的餃子，也站不起來！”

    楚欽皺眉，打量著她：“不可能?！?/br>
    她會做那么多東西，怎么可能包個餃子站不起來？

    “真的?！鼻∠π?，“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一個個都立不住。跟旁人學(xué)了很多次，每每都是眼睛說‘我學(xué)會了’，腦子說‘我學(xué)廢了’?！?/br>
    這話惹得周遭的下人都繃不住想笑，卻又因楚欽在，誰都不敢。大家一時都忍得很辛苦，好在阿宕匆匆地進(jìn)了門，躬身稟道：“殿下，端王和端王妃來了?！?/br>
    曲小溪一愣。

    楚欽皺眉：“除夕？來干什么？”

    阿宕低頭：“說湊個趣，一起過年。”

    “……”楚欽只好放下鑷子往外迎，邊走邊吁氣，“真煩人啊，誰要他們來湊趣？”

    這是他與曲小溪一起過得第一個年，原本他都安排好了，全然不料竟然有人來攪局。

    沒眼力見！

    楚欽心底無比嫌棄，于是片刻之后，廳中笑意盈面的端王夫婦見有人進(jìn)來，一抬頭就看到他垮著一張臉。

    “三叔叔安好！”同來的四個孩子規(guī)規(guī)矩矩問安。

    楚欽面無表情地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安好?！?/br>
    說著他落座，一句客氣話沒有，張口就問端王：“有事嗎哥？”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兄弟，端王一聽就知道他在鬧脾氣，卻不懂氣從何來，打量著他道：“過年了，聽聞今年你不進(jìn)宮，正好我也不去。怕你孤單，過來陪陪你?！?/br>
    “誰孤單了?！背J抱臂倚向靠背，抑揚(yáng)頓挫，“我都娶了妻了，和我小王妃過得好著呢！”

    “……”端王一陣無語。

    炫耀什么??？誰沒有王妃似的！

    他強(qiáng)自一咳，只得擺出兄長的架子：“我們來都來了，你能不能盡點(diǎn)地主之誼？”

    “行吧。”楚欽抿唇，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遂起身，向外一引，“哥哥嫂嫂里面請，讓阿宕帶著你們先四處逛逛，我與王妃正有事在忙，一會兒忙完再來問安?！?/br>
    “就這態(tài)度？”端王皺眉，“忙什么忙？”

    “真的，沒誆你?！背J認(rèn)真起來，“忙年夜飯，那么多菜，我不能讓王妃一個人做吧？”

    說罷他就大喇喇地向外走去，恣意地擺了擺手：“失陪了，大哥自便，不用管我。”

    “哎你……”端王氣得拍案而起，想罵人。端王妃哪敢讓他動氣，一把扶住他：“算了算了。”

    端王妃想著楚欽那副耍無賴的樣子想笑，硬生生忍住，勸他：“也未必是成心氣人。弟妹本就廚藝好，或許真忙著呢?！?/br>
    作者有話說：

    端王：我若英年早逝，三弟你負(fù)主要責(zé)任。

    第39章 過年

    ◎借著過年的喜氣，這個頭一開就注定不可能只是“共飲一杯”?！?/br>
    廚房里，曲小溪忙完手頭的事就解了圍裙往外走。

    兄嫂來訪，她本也該去迎一迎的。

    卻不料剛到門口就碰上了楚欽，她沒想到他會回來得如此之快，不禁一怔，他拉著她的手就往里走：“餃子是什么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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