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他輕顫的纖長(zhǎng)睫毛下，微闔的鳳眸里漸漸染上熾情，冰雪也有了溫度，含在眼眶里，化作一灘柔軟的春水。

    一吻落幕。

    楚瀾衣的手繞過辛染的后腦，男人輕喘著氣息，雙眸輕闔。

    額頭抵著少女的額前，彼此的氣息糾纏繾綣，難舍難分。

    他眼底似是蓄積了淚意，要落不落。

    “……小染?！?/br>
    楚瀾衣的嗓音是喑啞的，有些話緘默在喉，難以脫口。

    你贏了，小染。

    我承認(rèn)，我對(duì)你動(dòng)心了。

    我愛上了你。

    不是長(zhǎng)輩對(duì)晚輩的愛，也不是師尊對(duì)徒弟的愛，更不是父親對(duì)孩子的愛。

    是我……愛上了你。

    你讓我逃不掉了……

    似被蛛網(wǎng)糾纏，寸寸縷縷勒入骨髓，蛛絲纖細(xì)，起初難以察覺，等到被捆縛成繭的時(shí)候，其實(shí)……

    他也甘愿作繭自縛吧。

    但是……

    你不知道，我從始至終都沒能力愛你。

    他可以幫她擺脫輪回宿命，可以幫她遠(yuǎn)離仙門戕害，也可以好好留著這條殘殞的命，好好活下去，陪著她向著往后余生走去。

    緘封的記憶漏出一絲光，漸漸充盈進(jìn)識(shí)海。

    楚瀾衣閉了閉眼，他想他會(huì)守著她，泅渡冥海，去將她帶回來。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千年，萬年……

    可以陪伴，可以守護(hù)。

    唯獨(dú)愛，他實(shí)在做不了主……

    男人一雙眼終于流露出辛染期盼已久的綿情，卻摻雜了一縷她根本看不懂從何而來的擔(dān)憂和絕望。

    她看著她的師尊，她的哥哥，她的夫君，她的楚瀾衣……

    那張?jiān)旧n白的臉浮上燃情后的紅暈，漂亮的鳳凰眼尾也添上了一抹薄紅，眼底蓄積的水霧脆弱又邀人。

    他還是將那句緘默太久了，含在口中連熱吻都不能融化的冰霜戮出。

    嗓子啞得厲害。

    “到此為止吧……”

    “我不該……愛你?！?/br>
    他將那句“不能愛你”吞了下去，閉上雙眼。

    太害怕看到女孩眼底的心傷和失落，或許還有痛苦與怨憎。

    作者有話說：

    楚哥終于悟了！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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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霜刀才從口中遞出, 誰能知道這個(gè)女孩明知是殺器還要往前送，明知是能將她燃成燼的烈焰，還要往前撲。

    女孩子又將唇遞上，傷心又委屈, 像是要將他那戮心的話統(tǒng)統(tǒng)堵回去。

    只是渾身的顫抖騙不了人, 鎮(zhèn)定的杏眸里泛出的難過和懼怕也瞞不住他。

    可她還是倔強(qiáng)地, 固執(zhí)地, 要以身赴烈焰, 燒成灰, 燃成燼都在所不惜。

    楚瀾衣有片刻的失神, 鳳眸里氤氳出情和熱。

    竟想過就這樣吧，哪怕一次……就夠。

    可心口的絞痛一次次加重, 胸膛像是被堵了一塊巨石，窒悶地要喘不過氣, 心臟更是被荊棘化成的絞索勒地震震悶痛。

    楚瀾衣臉色更加蒼白。

    他閉上眼，別過臉, 躲開女孩的擁吻。

    明顯感受到她擁著他脖頸的手都在顫，像是委屈, 像是傷心, 又像是生氣。

    可憐的女孩子望著他, 就像是在索糖。

    見楚瀾衣握著她的肩要推開她，她將那難言的委屈情緒都化作更熾烈，更激動(dòng)的手段，像報(bào)復(fù)一般死死地用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燃了高溫的軟唇再次欺上。

    進(jìn)了一趟百里云裳的識(shí)海記憶, 楚瀾衣神魂本就破碎的厲害, 又因心絞痛不斷提醒他道心崩沮的速度, 他實(shí)在沒什么力氣與辛染玩這種情人間的小把戲。

    心里煩躁地厲害，又因?yàn)榻o戚如嫣輸?shù)舸蟀氲撵`力，他本就沒什么力氣，妄圖推開辛染的胳膊都在失力地顫抖。

    女孩的力氣漸漸顯露，不容回拒。

    他驀地意識(shí)到。

    辛染算不上是個(gè)小孩子了，兩年前她不過十五六，而如今在凡間都能及笄成婚了。

    身高竄上來，模樣也從稚嫩添成如今昳麗的長(zhǎng)相。

    死死攬著他脖頸的手，力氣大到不容否定，不可抗拒。

    被女孩激`吻，劇烈的掙扎中，甚至磕破了唇舌，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女孩也不嫌棄，甚至更加沉溺。

    像是這種血腥味更能勾`引起猛獸的嗜血本能。

    她的指尖摩挲著他后脖頸，撫上脊骨的一抹紅艷細(xì)線。

    他身體很涼，女孩的手卻是熱意沸騰的，甫一觸那背脊骨，楚瀾衣便渾身忍不住地輕顫。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脊骨會(huì)那么敏感。

    可他實(shí)在受不住了。

    辛染沒同旁人這么做過，也不知是從哪兒學(xué)來花招，都用在他身上。

    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和痛苦。

    愛與被愛，一定要互訴衷腸，談情說愛嗎？

    楚瀾衣沒有喜歡過誰，對(duì)這種感情明白地很遲鈍，辛染曾無數(shù)次告訴他，自己喜歡他，要同他成為彼此的唯一。

    可楚瀾衣不這么覺得，他既用了這具身軀，就不得不接受原主的一切，包括這莫名其妙的無情道……

    他注定不能與辛染談情說愛。

    可他總覺得不談情說愛也并不影響兩人之間成為彼此唯一的那種關(guān)系。

    他在這個(gè)世界，并沒有什么在意的人，和在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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