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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阿姐為何會變成如何模樣,但他知道,此時他要沉默,他也只能沉默。 阿姐做事從不避他,他自然歡喜阿姐的信任,但是偶爾也止不住地想,阿姐這種對他無由來的好和信任,原因是什么? 因為阿姐做事從不避他,所以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日之后,阿姐變得忙碌起來了。 他難以形容阿姐的這種忙碌。 阿姐是用忙碌在麻痹自己嗎?他最初覺得是,后來又覺得不是。 這世間,應(yīng)當(dāng)沒有一種麻痹,會讓人像清醒一般吧? 阿姐,像是從一場痛苦的夢中醒過來了。 可是夢醒了,痛苦卻沒有結(jié)束。 麻痹之下的痛苦與清醒之中的痛苦,誰更甚呢? 楚澄一輩子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清荷也感受到了,從前公主習(xí)慣事情放在暗處做,細(xì)水長流般緩緩達(dá)成一件事情。 如今卻開始明面上下功夫了,無論是淮安的水患,還是那支收編的軍隊,放出的消息一點都不避著。 就像是...當(dāng)初以身為餌接近世子一般。 明目張膽。 這種熟悉感,讓清荷眼眸一暗,世子如何是世子的事情,她心疼幾分也只是因為明白公主的在意,可如若公主如何了,哪怕只是分毫,她清荷都經(jīng)受不起。 她輕輕地?fù)u響銀鈴,十三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她身后。 清荷轉(zhuǎn)身,與十三對視。 這銀鈴,是公主給她的。 * 一月后。 淮安治水大獲成功的消息傳回了京城,不到三天,傳喚的詔書便到了淮安。 近年關(guān),皇帝在圣旨中召楚映枝快快回京。 看著前來傳喚的小太監(jiān),楚映枝輕輕挑眉,這不是從前安公公身旁那個小公公嗎? 詔書何止是讓她快快回京,明明就是讓她明日便啟程。 這小公公是派來監(jiān)視她的,話語行間都是讓她今天便去準(zhǔn)備。一個小公公,自然沒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如此,定是受了誰的指使。 這小公公,如若她未記錯,應(yīng)當(dāng)是姓蘇,此時正拿著詔書宣讀。 楚映枝接旨謝恩,面色不變,這詔書有蹊蹺,她知道。 更甚,這就是一場陽謀。 只是要等到明日,才知道父皇究竟是針對誰的了? 墨沉和沈桓在接到消息后匆匆趕來,上前查探過詔書后,兩人的臉色都變了些。 楚映枝無趣地看著兩人面色的變化,就知道是如此。 但凡看了這詔書,都明白其中的兇險。 父皇怎會計謀使得如此拙劣? 這一點,倒是不像父皇了。 這其中計謀,若是針對她,她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 她更擔(dān)心的,是這場計謀,不是針對她。 京城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她暫時沒想清楚父皇這一步棋是要作何。 總不可能,是真的因為一月未見,想念她了? 驚訝于此時自己還能分出心思逗自己開心,說這種玩笑話,楚映枝在一眾人的凝重中,輕輕地笑出了聲。 看著齊齊投來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眼眸中的光散落。 一眾人皆愣住,公主已經(jīng)許多天未如此笑過了。 最先走的是沈桓,楚映枝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最后輕輕地垂眸。 她怎么就忘了沈桓呢? 如若有沈桓,她是不是可以將計劃提前? 她細(xì)細(xì)思考著,張口接過了楚澄遞過來的點心。 待到甜膩味在嘴中散開,她頓了片刻,隨即毫無征兆地開始干嘔起來。剛剛?cè)肟诘母恻c,連帶著血絲,一起沾污了地毯。 “阿姐!” 楚澄忙從一旁拿過茶,跪下遞過去,認(rèn)錯:“阿姐,是阿澄錯了,阿澄去為阿姐請完大夫便去領(lǐng)罰。” 楚映枝漱了漱口,面色白得可怕,用脂粉堆出來的紅潤全然散盡。 她無力地敲了下他的頭:“起來。” 楚澄乖乖起身,眼眸中滿是暗色和自責(zé)。 “阿姐,是阿澄錯了?!?/br> 楚映枝沒反駁,聲音很輕,也很平靜。 “阿澄,是你錯了,以后不許了?!?/br> 輕飄飄地掀過,按理說楚澄應(yīng)該開心,畢竟阿姐沒有因此與他生氣,那他在阿姐心中是不是也很重要。 但是楚澄,心沉得厲害。 心像是被死死壓著,片刻喘|息不得。 阿姐...很奇怪。 為何,他覺得阿姐對自己身體全然不在乎?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看她吐血了,阿姐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避著他。 她只在一個人的事情上避著他。 他偶然間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 謝嗣初。 楚映枝沒再讓他多想:“去喚柳春和柳冬來,這地方臟了?!?/br> 柳春和柳冬是她從宮中帶過來的伺候膳食的丫鬟,如今清荷忙碌起來,她身邊的事情大多都是她們兩處理。 早在公主殿時,她吐血的場景便被她們瞧見了。 此后又有了幾次,如今她已經(jīng)全然不避諱了。 她輕輕抬起眸,望向遠(yuǎn)方。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7章 世子火葬場了 柳春與柳冬到時, 一眼便看見了簾子后的公主。 只見公主蒼白著一張臉,用手撐著頭,微垂著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