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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334節(jié)

    其他到場的村民們,也全都杵在原地吶吶不語。

    柱子的大伯二伯對視一眼,倆人眼神似在說:你瞅這事兒整的,柱子那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兒呢,要不說腦子缺根弦兒,即便再出息也和正常人差股勁兒。他這么一哭,讓別人都不敢說話了。

    兩位伯伯急忙趕過去,一邊拉開在朱興德懷里的二柱子,一邊勸道:

    “快別哭了,這人吶,都有生老病死那天兒。再說咋會沒人管你死活,說的那是啥話?俺們這些叔伯能不管你嗎,你德哥不也會管你嘛,還有左叔,對不對?你爺活著時,咱這就處的都跟一家人似的,你爺沒了,大伙更不可能干瞅著不管你?!?/br>
    二柱子的親叔不甘心落后,跟在兩位哥哥后面接話道:“就是,今日是場合不對,咱家里人才忍下讓你往后回家住的話,要不然早在你下馬那時候就想說了,你爺沒了,還有我們這些親叔伯呢?!?/br>
    二柱子兩眼通紅,只顧著又跪又哭。對于叔伯們的話沒過耳。

    可是朱興德、左撇子、楊滿山以及六子卻心里明鏡的。

    眼前這些所謂親人,當(dāng)著大家面前忽然說這話,不就是打算著送走老爺子后,讓二柱子回家?

    二柱子回家能空手嗎。

    只要住進(jìn)來,沒分家,柱子掙的銀錢就要全拿回來,讓這些蛀蟲們分。

    可見,老爺子活著時能擋一擋,也全是因?yàn)槔蠣斪右郧皳醯煤?,才能容下二柱子這幾個月在外面消停掙錢。

    現(xiàn)在老爺子死了,這些人就打算以長輩的嘴臉,想面子里子都要,想在外面落下一個是厚道親屬的名聲,還想要二柱子的錢。

    畢竟在外人眼中,這些叔伯們能在老爺子離世后,還不放棄侄兒,急忙提出讓侄兒拿這里繼續(xù)當(dāng)作是自己的家,不明情況的真會誤會這些人挺厚道。

    那可不行。

    六子剛要上前一步理論兩句,被朱興德一把拉住。

    “哥,他們?”

    朱興德微不可見地?fù)u搖頭:“消停的,才到家。你先陪柱子掀開孝簾去看看老爺子,咱幾個陪他跪一跪。不枉兄弟一場,咱幾個從柱子那里論,也算是老爺子的孫兒,先盡盡心意比啥不強(qiáng)?!?/br>
    六子明白了,他哥的意思是,其他的,先不著急。

    那他就先不著急當(dāng)面鑼對面鼓了。

    正好左撇子也勸說:“你們幾個就管好自己,至于別人愿意干啥就干啥,咱管不著,你們好好陪老爺子最后一程吧,我去灶房看看,柱子和六子估么還空著肚子?!?/br>
    空肚子可不行,本來干一天活了,想必就沒怎么吃東西,之后還要守夜。

    其實(shí),就連左撇子、朱興德和滿山,此時也是餓著肚子的。

    他們得知消息那陣兒,家里才開飯,沒吃上幾口這不就走了嘛。

    左撇子說完,果然離開去張羅飯了。

    他吧,盡盡心給柱子爺擦洗、裝殮、這都沒問題。

    但是讓左撇子去給柱子爺下跪吧,就那么跪在靈堂前守著,用他兩位姑爺子的話說:“爹,不用您?!?/br>
    也確實(shí)不至于到那個程度,又不是朱老爺子,這咱該說啥是啥,心意到就行了。

    所以左撇子看起來挺平靜的。

    可是誰都沒想到的是,他轉(zhuǎn)身就干出一件不平靜的事兒。

    什么事呢。

    臨出發(fā)前,秀花和白玉蘭連糧食都往車上放了不少。

    還放的是細(xì)糧。

    這不是尋思著,甭管紅事白事的,在鄉(xiāng)下這地方都要擺席面嘛。咱不沖別人,就沖二柱子,沖去世的柱子爺,別弄的客人多多時挺寒磣的,別到時每桌連個細(xì)面饅頭都沒有,招待客人全喝大碴粥,那成了啥事兒,容易讓人出去講究。咱柱子還沒成親吶。

    這不嘛,左撇子此時來到灶房,就見到他那兩袋子糧食已經(jīng)被打開了。

    柱子的伯娘嬸娘外帶幾位柱子的嫂子,已經(jīng)開始要做飯了。

    左撇子先打聽了句:“哪個鍋能給我空出來,我要給娃們做點(diǎn)兒疙瘩湯。”

    柱子的嬸娘指指旁邊爐子上的鍋,以為朱興德和楊滿山嬌氣唄,人家有錢,老丈人疼姑爺子,所以才要單獨(dú)給開火。

    剛要熱情地客氣兩句,你放那里,俺們一會兒順手就幫你做了,再給你端出去。

    結(jié)果就看到左撇子動作很是利索,只舀出夠他們幾人喝疙瘩湯的面粉,剩下的唰唰兩下就將面袋子系好,然后背走了。

    背著兩袋子面粉,左撇子橫穿滿是賓客的院落,重新放在車上。

    放好后,還用麻繩將兩袋子面粉和車轅系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這才重新回到灶房。

    左撇子出去時,幾位婦人當(dāng)場就傻眼了。

    啥意思?。克齻冞€沒用呢。

    終于將左撇子盼回來了,實(shí)在忍不住問道:“細(xì)面呢。”

    左撇子聲氣平平道:“那兩袋子糧食不是給你家的,那是我左家?guī)淼募Z食,為啥要給你家做臉啊?”

    反問完就背過身去捅咕爐子,準(zhǔn)備燒水做疙瘩湯。

    左撇子沒罵人沒吵嚷,但很奇怪的是,他越是淡定,那背影看起來越是很有殺傷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轉(zhuǎn)過身蹲在爐子跟前時,他事實(shí)上并不平靜。

    為啥這么說呢。

    因?yàn)樗譀]有發(fā)揮好。

    左撇子后悔啊,他咋只講兩句就要做飯呢。

    他反正已經(jīng)開口了,就應(yīng)該多說幾句,比如:

    “你家沒糧食和我家無關(guān),丟磕磣又不丟柱子一人的臉,既然你們都豁得出去呢,我左家憑啥要為你們找補(bǔ)?!?/br>
    還應(yīng)該讓那幾人心里有數(shù),再說道:

    “我左家可以白供柱子吃喝,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白供都樂意。也是沖柱子,可以是老爺子沒有什么、我們就貼補(bǔ)什么,什么裝老衣、棺材,這些都行,那叫我們樂意。就是你們這些人,不行,連點(diǎn)兒粉面子我都不舍得讓你們碰,這還看不出來嗎?因?yàn)槟銈兯銈€屁。”

    左撇子恨自己,嘴真笨。

    也不知眼下再回身繼續(xù)發(fā)揮,還來不來得及???

    事實(shí)上,不用發(fā)揮了,灶房里這些婦人們面子已經(jīng)掛不住了。

    賠笑、笑不出來。

    生氣也不敢生。

    柱子的大伯娘由于之前送消息,已經(jīng)被朱興德?lián)p過幾句,她其實(shí)早就想說了,她們家計劃的那事兒要夠嗆。

    所以,倒是她適應(yīng)良好,還為了緩解尷尬氣氛問了句:“要鹽不?”

    “要?!弊笃沧訍灺暤?。

    可是其他幾人不行啊,心里落差那叫一個大。

    之前,明明家里缺啥,左家就給拿啥,連棺材都是下午那陣,左撇子特意出了門,聽說駕車跑了兩個村才給買來的。

    雖說棺材那種物件,家里有年紀(jì)大的老人,通常都會預(yù)備著。

    但是那東西,一般人家不會賣的。那屬于是自己準(zhǔn)備多年的家,好些老人哪里舍得賣?要是稍稍殷實(shí)一些的人家,連選木材都是有說法的,有些做棺材的好木材需要機(jī)緣巧合才能得到手。

    可想而知,左撇子買的過程定會很艱難。

    結(jié)果說人家不僅買回來啦,而且還買的挺好的。

    關(guān)于棺材銀錢都沒有說啥,不知為何到了糧食就變得斤斤計較。

    那讓人怎么受得了。

    柱子的嬸娘第一個忍不住,連裝相都沒裝就跑出去告狀了。

    “啥,他真就那么說的?難怪背糧食離開,剛才里正還問我呢。那左撇子也不怕丟臉?”

    “人家怕啥啊,沒聽說過那么句話嘛,越有錢越摳?!?/br>
    “確實(shí),真是越有越摳?!?/br>
    柱子幾位伯伯聽完心里挺不舒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柱子跪在靈堂的背影,幾人心想:

    你個傻蛋,你純是給別人家出苦大力的,你撐死也就是個左家長工,什么兄弟親戚,那左家備不住是為籠絡(luò)人心做給外人看的。你瞧瞧,左家連個糧食都要那么計較??赡隳兀瑓s恨不得為人家丟命都行,傻透嗆了。個虎玩意兒。

    羅峻熙就是在這時到的。

    羅峻熙收到消息那會兒,還在家里趕鴨子來著。

    幫他媳婦剁鴨食、收圈。媳婦身子越來越沉,他在努力成為賢內(nèi)助。

    是他娘最先聽人講柱子爺沒了,還以為聽茬了呢,確定后,他娘從壩上一溜煙兒跑下來告訴他:“快去看看吧,你們這是屬于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你說人是真脆生哈,說沒就沒,我不能哪日沒了吧?”

    羅峻熙連安慰他娘都沒空。

    倒是小麥對羅母道:“娘,你大難不死好幾回了,后福在后面足足著,只要你往后牙疼,別再用門把手拽掉就行?!?/br>
    就沒見過為顆牙,到頭來花出去半個蓋倉房錢的。

    小麥每每想起就很心疼那份急救錢,這不就是純屬作嘛。

    安慰完,小麥打了聲口哨,老牛就來了,“夫君快騎著去吧?!?/br>
    就這樣,羅峻熙才算來的不晚。

    而年輕的羅秀才的到來,真是讓二柱子家蓬蓽生輝了。

    因?yàn)榱_秀才的膝蓋連縣太爺都不用跪,卻在見到五人組其他成員通通跪在靈前時,他跟上,噗通跪地。

    村里正看傻眼了,他覺得他應(yīng)該重新待價而沽一下二柱子。

    現(xiàn)場好些人都是這么想的。

    二柱子的那些親人們更是激動,連細(xì)面的事兒也顧不上計較了,女人們對自己的娘家人急忙告知,瞧見沒?這回見到真人了吧,他就是羅峻熙。

    最為小氣的二伯娘和嬸娘還居然湊在了一起,打算咬咬牙,動點(diǎn)兒體己銀去東西兩院借點(diǎn)兒細(xì)糧端上桌,先將場面支應(yīng)起來。

    這是他們在老爺子去世這件事情上,柱子家人們第一次花錢。

    她們還打算攛掇著大房也出點(diǎn)兒血。

    “大嫂不能干。”

    “那要看咱倆怎么說。大嫂那個榆木腦袋,咋就不想想左家那位丈人桿子,雖然將面粉背走不讓動了,但是帶來的其他物什都是足足的。大件我就不提了,只說那小來小去的比方蠟燭,那是一捆一捆拿來的,咱這些天省著用,過后能抵一些換糧錢吧,抵點(diǎn)兒是點(diǎn)兒,還有給老爺子做那裝老衣,從里到外面料都有剩。那料子都是挺好的……”

    兩位妯娌就這么一邊算計著細(xì)賬,一邊進(jìn)灶房給柱子大伯母叫了出來。

    最終這位是掏了點(diǎn)兒,就是掏的不多。要是細(xì)算下來,還是二柱子的嬸娘掏出的銀錢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