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嫁世子妃 第73節(jié)
“你的意思是本妃說謊?”姜氏向來和善可親的臉,此時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子。她冷笑著理了理被綁架時弄亂的衣襟,緊接著說道,“陛下都說了方才這一切都是在與我家王爺開玩笑,你一個小小內(nèi)侍,竟敢趁此機會以下犯上,冒犯本妃。如此大膽,分明就是沒把陛下放在眼里!” 內(nèi)侍面色一變想辯解,可不等他開口,皇帝已經(jīng)額角直跳地下令:“來人,把這放肆的東西拖下去杖刑三十,以平鎮(zhèn)北王妃之怒?!?/br> 所有人都知道姜氏這是在借題發(fā)揮打皇帝的臉,畢竟這內(nèi)侍是皇帝的人,所作所為全是出自皇帝的授意。 皇帝自然也知道,可他這會兒急需陸靖替他出征,沒法再不管不顧地跟他撕破臉,只能強忍怒意由著姜氏去。 卻不想他剛說完這話,比姜氏晚一步回神的?,幰部觳脚艿浇仙磉叿鲎∷f:“陛下,還有臣婦面前這人,他也扯臣婦的頭發(fā)了?!?/br> 皇帝:“……” 皇帝沒想到她一個小小商戶女竟也敢有學(xué)有樣地報復(fù)他,氣得險些沒繃住表情??煽粗蟛缴锨白o住了婆媳倆,渾身氣勢冷厲如鐵的陸靖,他到底是還是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一起拖下去,打!” 桑瑤見此,心頭那口惡氣終于散出一些。 她雖然不如陸靖知道的多,可經(jīng)過方才這一系列事,也已經(jīng)看明白眼下的情況了。 皇帝對她公公是存了必殺之心,即便因為這封突如其來的戰(zhàn)報,他不得不暫時放過她公公,兩人之間也已經(jīng)是徹底撕破臉的狀態(tài)。 這種情況下,她和姜氏再如何伏低做小也沒有意義了,因為她們再如何恭敬也不可能讓皇帝收起殺心。所以,還不如該出氣就出氣,反正目前他再氣也沒法直接殺了她們。 姜氏沒想到?,幘挂灿羞@樣的膽識,一時倒是沒那么氣了。 陸靖也一樣。 “對你家人不敬的東西朕都已經(jīng)處置了,愛卿該滿意了吧?若是滿意了就辦正事吧,前方戰(zhàn)況緊急,朕命你即刻出征,擊退反賊?!被实圻@會兒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這家人,面色陰沉地說完就背過了身,“不過朕聽說太后很喜歡你這兒媳,在你凱旋回京之前,你這兒媳和你家王妃就留在宮里陪伴太后吧?!?/br> 說是陪伴,其實就是留在宮里當(dāng)人質(zhì)。畢竟已經(jīng)撕破臉,他若是陸靖,只怕前腳出了皇宮,后腳就得起兵造反。 幸好陸靖是個癡情種,對王妃姜氏一往情深,愛若性命。有姜氏在手,即便眼下不得不放虎歸山,他也不怕陸靖敢反撲。 至于?,帲蔷褪歉綆У牧?。 姜氏身體不好,這些年一直在家靜養(yǎng),很少出門,他怕直接下令讓她進宮會打草驚蛇,所以才從?,幧砩舷率帧錾聿伙@的兒媳婦第一次進宮,于情于理,姜氏這個婆婆都得陪著一起。 對于皇帝的要求,陸靖和姜氏都并未覺得意外。夫妻倆對視一眼后,姜氏面色淡然地開了口:“再有九日就是臣婦兒子兒媳補辦婚禮的大喜之日,臣婦的兒媳得回家備嫁,不便留在宮里。陪伴太后的事,交給臣婦一人足矣?!?/br> ?,庮D時面色微變:“可是母妃,你的身體——” 姜氏拍了拍她的手:“沒事,宮里這么多太醫(yī),陛下不會讓我有事的。” 陸靖在外帶兵這段時間,皇帝確實不可能讓她出事,她要是出事了,陸靖必然會反。 ?,幏磻?yīng)過來,提起的心稍稍落下,可想到這仗不知得打多久,姜氏也不知得在宮里做多久的人質(zhì),她又心里沉了沉。 “那九天后臣婦與世子的婚禮,母妃總可以來吧?她是世子的親生母親,若那樣的場合都不出場,世人怕是會多有猜測,如此對陛下來說,也并非好事?!?/br> 這確實是個問題,皇帝聞言眼神陰了陰。 雖然他和陸靖已撕破臉皮,但外人還不知道,所以這人前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不然容易動搖軍心。 “陛下,臣有一計。” 說話的是自姜氏和?,幝睹婧缶鸵恢睕]再開過口的張元子。他是個年約三十五六,眉眼細長,留著長須,穿著一身灰色道袍,看起來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中年男人。 皇帝顯然很信任他,一聽他開口就點了頭:“你說?!?/br> “陛下不如施恩給世子夫婦,破例準(zhǔn)他們在宮中舉辦婚禮?!睆堅游⑽⒁恍?,眼睛閃爍著精光,“如此也能叫世人知道,陛下對鎮(zhèn)北王府的看重和厚待?!?/br> 皇帝當(dāng)即瞇了眼:“這主意不錯?!?/br> 既能幫他刷名聲,又能防止陸靖趁此機會做手腳,派人救走姜氏。 “除此之外,陛下還可以在明日早朝時,當(dāng)眾授予鎮(zhèn)北王世子一個御前帶刀侍衛(wèi)之類的官職,以此以示天恩,鼓舞士氣。” 張元子這話一出,陸靖就眸光一閃,目光幽沉地盯住了他:“妖道胡言亂語什么!臣那兒子自幼長在鄉(xiāng)野,不懂宮中規(guī)矩,如何擔(dān)得起這樣的重任!” 姜氏和?,幰簿闶菍λ慷暋?/br> 第90章 何去何從 皇帝本來沒太在意陸湛, 因為對陸靖來說,深愛多年的姜氏肯定比陸湛這個剛認(rèn)回來才兩個多月的兒子重要。另一個,陸湛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獵戶, 他也不覺得他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可陸靖的反應(yīng)卻讓他覺得張元子的提議很不錯。 陸湛雖沒什么本事,可也是一條勒住陸靖脖子的麻繩。這樣的麻繩,他自然是抓得越多越能放心。 這么想著,皇帝就扯了一下嘴角:“愛卿不必妄自菲薄, 虎父無犬子,朕相信令郎不會讓朕失望。” 陸靖當(dāng)然不可能就這么答應(yīng), 當(dāng)即面色難看地說:“若陛下非要留臣子在身邊, 那就請允許臣妻回府替他cao持婚事,否則臣心系家事,無法安心離開?!?/br> 他越不樂意皇帝就越想逼他答應(yīng)。 兩人你來我往地拉鋸了一番,最終還是陸靖敗下了陣來。但皇帝也被逼以自己的性命立了誓,只要陸靖能在一年內(nèi)徹底滅掉起義軍,他就放姜氏和陸湛回家, 且在這之前不會做任何傷害他們的事。 另外, 陸靖還為陸湛爭取來了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這一重要職位。 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地位不低,但陸湛一個毫無根基的外來之人,皇帝并不覺得他能借此翻出什么風(fēng)浪來, 所以最后還是給了。但也因為陸靖這一舉動,他對向來只忠心于他的禁軍生出了懷疑——陸靖為什么非要陸湛進禁軍, 莫不是禁軍里有他的人, 他想利用陸湛搞事? 這么想著, 皇帝就打定了主意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清理一下禁軍。 而兩人談好條件后,陸靖就出發(fā)往前線去了。 ——是的,為了防止陸靖暗做手腳, 皇帝連回家說一聲的機會都沒給他,還派了數(shù)十個心腹暗衛(wèi)隨行監(jiān)視他。 對此姜氏和?,幘闶菤馀瓍s無奈,陸靖倒是已經(jīng)平復(fù)下心情。 分別時,他抱了一下姜氏與她告別:“我會盡快解決掉叛軍回來接你?!?/br> 姜氏眼眶發(fā)紅但沒有落淚,只深吸口氣,拍拍他的后背道:“萬事小心?!?/br> 皇帝正緊緊盯著他們,陸靖沒有理會,松開姜氏后,又看向桑瑤,肅然叮囑道:“你母妃不在府里這段時間,你若是遇到什么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情況,就與成伯商量,他知道該怎么做。還有,本王書房里有一桿玄鐵銀槍,那是本王打算送給阿湛的新婚禮物,眼下本王沒法親自交給阿湛了,你讓他自己去取吧。” 成伯是王府管家,深得陸靖信任,?,幝勓裕讨羌馑釢c頭:“兒媳知道了。父王此去,多加保重?!?/br> 陸靖又用力抱了一下姜氏,而后就閉了一下眼,轉(zhuǎn)過身大步離開了。 皇帝見此心情終于舒坦了些。 但就如大家都知道,就算陸靖真的滅了起義軍,皇帝不得不放了姜氏和陸湛,他也一定會另想辦法取陸靖的心頭rou一樣,皇帝也很清楚陸靖不會乖乖任他宰割,所以陸靖走后,他馬上又派出大量人手,把陸靖可能暗中聯(lián)絡(luò)的人全給盯住了。 如此一來,就算陸靖那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當(dāng)然,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桑瑤和姜氏已經(jīng)離開他的御書房。 姜氏被人送去了壽康宮,?,巹t是被人送出了宮。不過在這之前,?,帉嵲诓环判慕弦粋€人留在宮里,便對皇帝提出要求,讓聶姑姑進宮伺候姜氏。 皇帝本不想答應(yīng),但?,幑室饪浯罅私系牟“Y,還道:“父王必會派人時刻關(guān)注母妃的動向,萬一母妃在宮里出了什么事,陛下就要煩心了,所以,還請陛下三思?!?/br> 她身上那股不屈不撓的勁兒與陸家人如出一轍,皇帝看得心煩,又因為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還是在冷冷看她一眼后答應(yīng)了。 如此,?,幉湃讨鴵?dān)心跟姜氏道了別,獨自回了王府。 *** 回到王府后,桑瑤立即派了人去尋還沒回家的陸湛,同時叫來聶姑姑,把皇帝要對付陸靖,因此下旨讓姜氏在宮里長住的事告訴了她。 聶姑姑聽得臉色大變,而后連忙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保護照顧姜氏。 她是姜氏的心腹,?,幾匀恍诺眠^她,吩咐她替姜氏收拾好日常用慣的東西,又從凌霜那要了許多姜氏要吃的藥,還有其他姜氏可能用得上的防身藥物,就派人把她連同那些東西一并送去了皇宮。 做好這一切,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庬斨煸葡荚谠鹤娱T口翹首以盼,終于盼到了陸湛回來。 “你去哪兒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一看見他,桑瑤憋了一天的驚懼和憤怒就忍不住化作了哭腔。 陸湛已經(jīng)從她派去尋他的人口中得知陸靖緊急出征的事,但具體什么情況什么他還不知道。見此他心頭一沉,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幵诹杷桶纵仪迕媲翱嚨米?,在聶姑姑面前也未曾失態(tài),可對著陸湛卻是鼻子一酸,忍不住就紅了眼眶。 她沒有馬上開口,拉著他小跑回了兩人的寢屋,才放任眼淚流下來:“狗皇帝綁架了我和母妃,想用我們的性命逼父王自盡,他還想要拿父王的心頭rou入藥,父王差點……差點就死了……” 陸湛面色驟變,眼中醞起風(fēng)暴。 ?,幮闹@會兒不是哭的時候,努力忍了忍,才忍下滿腔哭意,把今日在宮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陸湛說了一遍。 陸湛聽完后面色沉黑如鐵,手背上的青筋也盡數(shù)暴了起來。 “……父王已奔赴前線,母妃被留在了宮里,你明日也會被賜予官職,此后要留在宮里上值。我、我實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該做些什么?!?/br> 桑瑤心中的哭意更多的來自于無措,而是不是害怕,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幫家人擺脫眼前的困境。 陸湛這才努力忍下心中翻滾不停如同驚濤的殺意,抬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你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給我?!?/br> ?,幪饻I眼:“你打算怎么做?” 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若是什么不跟她說,她會更擔(dān)心,陸湛沒再瞞著他,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后,聲音低沉地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他:“正常情況下,皇帝不會在起義軍還未退出夾林關(guān)時對父王動手,這么做對他來說太冒險了。若我猜的沒錯,那個張元子應(yīng)該是起義軍的人,他教唆皇帝在這時對父王下手,十有八九是為了逼父王反叛,再趁此機會拉攏父王?!?/br> 起義軍想拉攏陸靖的事桑瑤早就知道,但她沒想到他們會使出這樣的法子。聽到這她當(dāng)即愕然一怔,隨即就面露怒色:“這哪里是拉攏,分明是逼迫!” 雖然她知道,對方是太清楚就算他們以禮相待,好言相勸,陸靖也絕不可能背叛大越,轉(zhuǎn)投他們陣營,才會這般算計,可?,庍€是對起義軍生出了難以抹去的惡感。 雖說兵者詭道也,可他們連試都沒試就直接用上了陰招,實在是沒怎么把鎮(zhèn)北王府放在眼里。 陸湛聞言也是眼眸沉冷道:“他們是篤定了父王為天下安,不會自立為王?!?/br> 這話叫桑瑤沉默了一下:“那你是怎么想的?如今這種情況,父王若不自立,似乎也只能投靠起義軍了?!?/br> 皇帝是絕不可能放過陸靖的,不管他能不能滅掉起義軍。還有他們這些和陸靖血脈相連的人,他也不可能放過,如今只是迫于形勢,不得不暫時留著他們罷了。 陸靖若是不想死,最好的選擇就是自立反了大越,這樣往后就無人再敢逼迫于他了。但如今皇帝和起義軍雙面夾擊,堵了他的自立之路,他就是心里愿意了,這事做起來也很難。 直接投靠起義軍和起義軍合作,才是目前看起來最穩(wěn)妥最有效的做法。但起義軍的所作所為讓?,幮睦锓锤?,并不太想陸湛這么做。 她皺著眉往其他思路上想了想,沒想到好的。雖然這段時間除了起義軍之外,還有一些其他勢力也在起義軍之后紛紛揭竿,占地為王了,但他們各自為戰(zhàn),并不統(tǒng)一,離京城又都比較遠。這樣一盤散沙,他們目前根本利用不起來。 陸湛也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在徹底理清心中思緒后,才把陸靖之前的計劃告訴桑瑤。 桑瑤聽完后遲疑道:“所以你是想繼續(xù)父王先前的計劃,從宗室里另挑合適的人選,扶持對方繼位?可先不說這般匆忙選出來的人可不可靠,就說眼下父王離了京,母妃被軟禁,你也即將入宮,我又對父王之前的部署一無所知,這事做起來就太難了?!?/br> 陸湛道:“是很難,但不是完全沒辦法。父王應(yīng)該也是這個想法,否則他不會答應(yīng)皇帝的要求,還逼著他授予我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一職。至于選誰繼任,我心中已有打算?!?/br> ?,幰汇叮骸澳愕囊馑际?,禁軍里有父王的人,他們能幫咱們辦事?” 陸湛搖頭,傾身附在她耳邊,把自己猜測和打算的打算告訴了她。 桑瑤表情先是驚疑,而后就不停變幻了一陣,最終才變成驚喜:“這主意好!但這里頭還有個問題,我們沒有那么多人手……” 陸湛目光微深地看著她:“父王應(yīng)該給我留了?!?/br> ?,幰汇叮骸笆裁匆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