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br>
    在他要掛電話的前一秒，許琮喊他：“阿承?！?/br>
    “嗯？”

    “你要上點心?！彼没浾Z警告說，“你爸爸外面的那兩個又開始猖狂了，最近動作很大，都在虎視眈眈的等著上位，你還這么不以為意，當(dāng)心最后鬧得難看?！?/br>
    “我不以為意？”郁承重復(fù)一遍，又笑，語氣陳述，“父親對我并沒有什么感情?！?/br>
    “他再沒有感情，你也是他的親生兒子。有名有份?！痹S琮顰眉，“更何況那些本來就是屬于我們的。怎能輕易讓給旁人?！?/br>
    “是么?！彼龡l斯理的，好似真的在反問，許琮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又聽他說，“母親，可在我看來，這是您比較擅長的事情?！?/br>
    許琮拔高聲音，氣極：“郁承，你說什么——”

    “您瞧，您自己也說了，我姓郁，不姓潘。”郁承笑，“這樣的事，十幾年前您不是就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么。”

    他掛了電話。

    窗外雨勢漸停，可夜幕依舊如斯?jié)庵?，望不見盡頭的深暗。

    郁承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床頭，注視半晌，輕慢地收回視線。

    手機輕微震動，是Joanne發(fā)來信息：【承總，最近怎么樣？我周末來北京，方便一起吃個飯嗎？[笑臉]】

    Joanne高靜瓷，中明科技董事長的長女。上次鐘勛抽不開身，便讓他陪著吃頓飯。

    不過一面之緣，但是郁承還算印象較深。

    名媛出身，談吐優(yōu)雅，言辭也頗為得體。那晚吃飯時，她那一身剪裁精致完美的紅裙，背部設(shè)計大半鏤空，露出絲綢一樣滑膩的肌膚，明晃晃予人一種想要撫摸上去的好奇感。

    只不過那裙子領(lǐng)口處有朵精致綻放的櫻花，碎鉆流連，過于精奢重工，郁承不是很喜歡。

    席間她挽著耳邊碎發(fā)與他談?wù)撍囆g(shù)和文學(xué)。富家千金自小便受這些世俗景仰之物的熏陶，老生常談的話題。Joanne對于達(dá)利的見地頗深，講起他畫中濃厚的虛無主義色彩，分析得有理有據(jù)。

    她不僅擁有財富地位的稟賦，同時還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郁承提起他更喜歡浪漫主義，Joanne便微微一笑，說她前段時間在拍賣會上購下了戈雅的一幅女公爵肖像，如有機會可以邀請他來家中小坐，順帶看看這幅畫。

    農(nóng)神之子的屁股還挺翹的——當(dāng)下的情景，郁承無端想起了這句不那么適宜的話，輕笑出了聲。

    她問他笑什么。郁承這才抬眼，拿起餐桌臺面上的一次性絲巾遞給她，微勾了下唇：“抱歉，剛才在看你吃奶油蛋糕?！?/br>
    Joanne怔了一下，當(dāng)即也笑了，嬌聲嗔他原來沒認(rèn)真聽自己講話。

    “聽著了，女公爵肖像?！庇舫泻Γ羯煨斓途?。

    他收回手指的時候Joanne恰好側(cè)過臉，隔著絲巾溫?zé)岬募∧w相觸，她柔聲道：“阿爸的書房里還有一幅德拉克洛瓦的油畫。”頓了下又笑道，“他今晚不在家。我們就算高談闊論也不會影響他辦公的?！?/br>
    成年男女你來我往，無需過多前戲。

    郁承知道Joanne對他有意。

    她的暗示幾乎稱得上是清楚明白，其實他只要稍微給點回應(yīng)，當(dāng)晚就能把那朵他覺得頗為礙眼的粉櫻折取摘下。

    但說不上什么原因，他的興趣并不濃厚。

    太過合適的曖昧燈光，恰到好處的調(diào)情話語，分寸得當(dāng)?shù)倪M(jìn)退拉鋸，再加上一個出身不凡的漂亮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循規(guī)蹈矩，俗套至極。

    這樣的游戲一旦開始，她便不會是最后一個，所以有與沒有，區(qū)別也并不是很大。

    “真可惜，今晚有些別的工作，恐怕沒有欣賞名作的榮幸了。”郁承溫和出聲，眸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掠過女人耳后發(fā)絲，言辭紳士，“不過還是懇請Joanne小姐給我一個送你回家的機會，可以嗎？”

    他是老手，Joanne也知道。那種慵懶深沉的氣質(zhì)很有魅力，在某些特殊場景想必會更加迷人，她最近頗感乏味，所以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

    司機將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時，Joanne向他發(fā)出最后通牒。

    纖細(xì)柔軟的手臂半撐在男人大腿側(cè)的座椅上，玩笑道：“真的不上來坐坐嗎？看兩幅畫而已，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頂多也就二十分鐘?！?/br>
    車廂內(nèi)燈光不明，誘惑的晚香玉香氣貼著肌膚幽幽襲來，郁承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片刻搖搖頭，說，還是算了。

    “藝術(shù)欣賞需要沉淀?！彼庥兴傅匦σ恍Γ叭绻髌诽袃?nèi)涵，可能就遠(yuǎn)遠(yuǎn)不只二十分鐘了?！?/br>
    之后就再沒有聯(lián)系。

    今晚Joanne突然找他，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將近一月有余。

    也是來得及時，這趟旅行回去是周中，他會先去一趟北京。定居，置辦家私，把一切都安頓下來。

    不過房子應(yīng)該是會是租的。

    郁承習(xí)慣了漂泊，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在各地輾轉(zhuǎn)，哪里都去過，他不喜歡“All settle down”的那種感覺。

    太具有確定性，反而失去趣味。

    他在北京也有不少朋友，早就約著要一起吃飯。不過這個周末時間挺緊，應(yīng)該沒什么閑暇的機會。

    正凝視屏幕思忖的時候，門外響起一串較為急促的敲門聲，是個女孩，嗓音柔軟朦朧，聽不太清楚。

    “您好，我的房間浴室蓬頭壞了，出不了水，能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