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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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暗,聲音很輕:那可能是我還在被本能支配著吧。 送走了江星瀾,梁言心里難得的有些不平靜。 倒不是因為他這一套關于適合的理論,反倒是他離開前最后說的那句話。 我會盡量在不打擾你的情況下,努力變成符合你期待的人,江星瀾說,在你還沒有喜歡上別人前。 那個別人,是任何性別都可以,我不是一個有性向歧視的人但我希望,我還來得及。 梁言皺著眉。 他這話說的倒像自己是個會喜歡上同性的人一樣。 梁言原本沒當回事,可是忽然回想起了什么。 江星瀾之前找過季秋。 該不會 思維還沒發(fā)散,他自己就先把這無厘頭的想法收了回來。 梁言一個人慢慢往宿舍走。 他想起了之前尹同光對自己說的話。 他問尹同光是不是喜歡賴秋彤,對方極力否認,說自己一個沒有腺體的Beta怎么可能找一個這么優(yōu)秀的Alpha。 他說,喜歡應該會想跟對方一起上課,一起自習,一起做實驗,一起計劃將來,開心了會說出來,難過了會求安慰,有好玩的會想和對方一起去,有好吃的也想和對方一起分享。 閑下來會想到他。 忙起來也會想到他。 梁言輕輕吐出一口氣,混進冷澀的秋風里。 有什么東西不太對了。 他覺得手有些僵,便塞回兜里,聊以取暖。 忽然間,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輕微的響動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帶著一點殘留的暖意。 梁言指尖滑開手機屏幕,上面有兩行字,一句話。 【季秋:[圖片]】 圖片上是舊校舍的一角。 銀杏樹簌簌地落了葉,兩旁蝴蝶似的銀杏葉鋪了滿滿一地,襯著傍晚時分淺淡的、古樸的秋意,在他的眼中映刻出一片金黃。 【季秋:剛剛路過覺得很好看,突然就很想拍下來送給你。】 第39章 易感期 江星瀾果真說話算話,一周以來幾乎就沒再找過梁言。 只有兩天前突然降溫, 他會發(fā)消息來告訴梁言, 叫他別感冒了。 對方發(fā)來的信息言辭間都很得體, 梁言想起那天他拒絕得太直白, 想了想還是發(fā)了一句謝謝。 江星瀾的回復來得很快。 不用謝。 那天的事,要是給你造成困擾, 我很抱歉。 梁言說沒事。 對方?jīng)]有再回復。 他關閉對話框, 默默希望這件事就這么翻過去。 不是說江星瀾不好, 而是他的目的性太強雖然這也許不是什么壞事,但梁言還是提不起一點興趣。 梁言原本要收起手機, 可又鬼使神差地, 打開前幾天存在相冊里的照片翻來出來。 是當時季秋發(fā)給自己的銀杏葉。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 正要收起來, 就感覺尹同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這兩天怎么總走神,尹同光驚奇, 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梁言這才想起來,他最近確實總是忽略了這名一直很關心自己的室友。 跟他說一下也沒關系。 他回答道:是有點。 嗯??尹同光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坦誠, 那,那是什么? 江星瀾跟我告白了。梁言說得很淡定。 臥尹同光臥槽兩個字還沒說完,立即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抱歉地朝循聲看過來的幾個同學點點頭, 降低音量, 真的??? 說完還小聲補充了一句還好我買股買對了。 梁言嗯了一聲, 那個帖子他知道, 他不太在意別人的想法,要是能讓尹同光玩得開心一點也沒什么:但是我拒絕了。 啊尹同光對這個結果稍微有些意外,我看你都不怎么拒絕跟他出去,還以為他有戲。哎不過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總有更好的Alpha在等著我們言言!所以你為什么沒答應? 梁言:他挺好的,就是感覺不太對。 哦哦。尹同光沒多問,臨近下課,他開始收拾桌上的書,不答應就不答應,言言一定要找自己喜歡的Alpha,哎,不過言言你喜歡什么樣的啊? 從來也沒見你對別人有興趣過。 這話尹同光以前也沒問出口過,不過現(xiàn)在難得聊起來,還是有些好奇。 他筆也不收了,轉過身以一種八卦又熱切的眼神看著梁言。 聽到這句話,梁言第一反應是那天回宿舍的路上,他腦海中回想起的那些話。 很快那些聽上去甚是矯情的話過去,眼前又浮現(xiàn)出一張泛著nongnong秋意的圖片。 他下意識沉默起來。 尹同光見他不答,便沒多問,重新坐回去等下課。 過了沒幾分鐘他又轉過來,手機屏幕還亮著,問他:言言!你還記得上次我們?nèi)B,他們家負責人聊過抑制劑3.0很快就要上市的消息對吧? 聽見這個詞,梁言有些恍惚,好像自己是有段時間沒聽人提起過這個了。 上次3.0使用后的意外,季秋讓他先把異常反應瞞下來,自己也就聽了他的話,沒有聯(lián)系異常申報。 梁言莫名心里不安,問尹同光:KB怎么了? 尹同光把手機屏幕遞給他,上面不知道是哪個新聞網(wǎng)站的頁面:喏,就是這個,你看看。 他接過手機,上面赫然刊登著一條新聞: 【KB新藥上市受阻?大受好評的新版抑制劑或有隱患?】 新聞內(nèi)容不長,但有一句話讓梁言盯著看了很久:有內(nèi)部人士稱,即將問世的3.0抑制劑被內(nèi)部研究員爆出對個別患者有嚴重不良反應,必須延遲上市,目前KB高層否認了這一事實,稱是無稽之談,但表示會重新對待關于3.0的臨床研究。 言言,言言?尹同光不知道為什么梁言能看短短的幾句話看這么久,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走神了? 梁言這才從怔忪里抽出來,把手機還給尹同光:沒什么。 這節(jié)課的最后幾分鐘,梁言什么都沒聽進去。 文章里說的那個人不會是季秋吧? 他讓自己別先告訴KB,結果自己先捅上去了? 梁言又回憶起這兩天,季秋雖然也時不時來蹭課,但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下課就沒了影子,也不知是不是去了實驗樓 隱隱約約不妙的感覺從他心底升起來,梁言還是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里的人,發(fā)了一條信息。 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對方遲遲沒有回應。 不安的感覺愈發(fā)濃重,剛下課,梁言找了個借口讓尹同光先回去,自己則撥通了季秋的電話。 嘟音響了很久,對方都沒有回應。 直到第三次因為無人接聽而被系統(tǒng)掛斷,梁言心中的焦急也達到了頂峰。 那個研究員真的是他嗎?KB知道是誰嗎? 不,甚至于,KB會不會知道了他的真實性別? 梁言抿著唇,腦中閃過種種猜想,卻束手無策。 對了。 賴秋彤。 賴秋彤跟他是一起的,應該知道他在哪里。 還好上次晚會他留了賴秋彤的聯(lián)系方式,梁言想也沒想地就打了過去。 這次還好,很快接通了。 喂?賴秋彤所處的地方很安靜,梁言? 是我。梁言開門見山,你知道季秋在哪里嗎?我聯(lián)系不上他。 對方有一陣詭異的停頓:怎么了? 我梁言也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想說的話,我找他有點事,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兒嗎? 對方語氣遲疑:他現(xiàn)在可能沒空見你。 這話一出,仿佛證實了梁言心中所想,擔憂漫了上來:他怎么了?在學校嗎?需不需要我?guī)兔Γ?/br> 梁言又說了些別的什么,賴秋彤一直沉默著,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賴秋彤才嘆了口氣:真沒事,就是他易感期到了。等他好了,我會叫他回你電話的。 梁言最終沒有等季秋的回電。 他也覺得神奇,在賴秋彤的百般拒絕下,他還是問到了季秋所在的地方。 實驗樓八樓,最里面那個實驗室。賴秋彤無奈道,他易感期我一個Alpha不好接觸,現(xiàn)在應該還在里面。 你賴秋彤沉吟了一下,你如果真想看看,也別貿(mào)然進去,隔著門放點信息素安撫他就好了,注意保護好自己易感期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 梁言也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Alpha的易感期。 很多人說易感期的Alpha永遠是最可怕的,他們陰郁、低沉,最原始的暴戾也在骨子里不斷流淌。 最關鍵是,還只能硬生生熬過去。 很多人說這是Alpha強大的代價。 學校里也有易感期Alpha隔離室,里面設施與應急工具一應俱全,雖然沒有抑制劑那樣有效的針劑,但也會備好很多抗燥郁之類的藥,加上還會釋放一些類Omega信息素的物質(zhì),一般Alpha在里面待上一天,易感期基本就可以安穩(wěn)度過了。 梁言在掛了電話才想起,季秋現(xiàn)在在學校的身份是個Omega,他每次的易感期都是怎么過的? 在他隔著實驗室的玻璃門見到季秋的時候,還有些吃驚。他覺得季的易感期似乎跟別人說的都不一樣。 季秋表情看上去比平常淡一些,別人口中的陰鷙在他臉上完全找不到蹤跡,只是蹲坐在地上,死咬著唇,對著不知名的方向發(fā)呆。 鎮(zhèn)靜得令人心驚。 實驗室的門是指紋識別的,梁言進不去,只得把手掌放在透明的玻璃上,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著他。 除了微微發(fā)顫的身子,和沒進脖頸的冷汗,幾乎看不出什么異樣。 梁言看得心疼,早就忘了來時賴秋彤說的話,手指屈起,在門上輕輕叩了叩。 里面的Alpha像是受了驚,驀地轉過臉,充滿敵意地看過來。 他的眼里有太多梁言讀不懂的東西。 梁言呼吸一滯,卻還是沒有猶豫,直直地與他對視。 他在用眼神告訴他,開門。 把門打開,我可以幫你。 他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 他想問,你的每一次易感期都是這么過的嗎?找一個沒有人的實驗室,一個人忍到結束? 隔離室的Alpha尚有舒緩的輔助用藥,而你就這樣血淋淋地憋過去? 想到這里,梁言叩門的頻率又快了一些。 季秋盯著他看了半晌,眨了眨眼,像是才認出跟自己對視的半天的人是誰一樣。 他呆呆地發(fā)了一會兒愣,這才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門口,替梁言開了門。 原本被玻璃門隔絕的信息素,在此刻鋪天蓋地向梁言涌來。 季秋?梁言試探著開口,還好嗎? 這話剛一說完他就覺得后悔,對方信息素都快要把自己給淹了,身體也在止不住地發(fā)抖,怎么可能好。 季秋沒說話,只是目光沒有離開梁言,眼底泛著紅。 梁言想扶他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誰料剛碰到季秋的手,對方便觸電似的一個激靈。 季秋渾身都發(fā)燙,被他這么一碰,竟開始喘起氣來。 他大概還是憋得太難受,又從喉間難耐地逸出一聲嘆息。 梁言甚至都不能確定季秋是不是還認得出自己,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執(zhí)起他的手:是我。 話音剛落,便安撫似的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淡淡的薄荷氣味繞上來,季秋方才的戒備才緩和了一些,任由梁言牽著他坐下。 見Omega信息素果然有效,梁言松了口氣。 想安慰他點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Alpha,忽然生出一種想要摸一摸他頭發(fā)的奇怪念頭。 而他也這么做了。 季秋身上還在流汗,頭發(fā)卻還算干燥,不算軟,但也不扎手,摸起來很舒服。 他乖乖地被梁言按著頭,平時saocao作很多的Alpha此刻變得無比聽話,原本急促的呼吸也緩和了下來。 梁言就這樣用信息素裹了他一會兒,看見季秋被汗洇濕的臉,剛想找張紙巾,幫他擦一擦汗。 可他才站起身,一雙手就從后面纏了上來,抱住了他的腰。 別走,別走。方才一直沉默的Alpha終于開了口。季秋的聲音聽上去幾乎可以說是委屈的,但又跟他平日里裝出來的做作和矯情不同,是一種純粹又可憐的哀求,生怕他一放手,自己就會離開。 季秋的呼吸guntang,淺淺地噴在他隔著一層衣料的腰窩上,細細的癢。 梁言沒有回頭,都可以想象出此刻他顫抖的睫毛,和微微泛紅的鼻尖。 對方的力氣不小,像是怕他跑了,牢牢地箍住他細瘦的腰,兩手扣在一起,又說了一遍:別走。 梁言第一次有一種心被泡得發(fā)軟的感覺,忍不住放緩了語氣,素來冷淡的嗓音此刻聽上去有著別樣的溫柔:我沒走。 對方像是被這句話安撫到,原本張牙舞爪的信息素也收斂了一些,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手卻還沒松開。 梁言不敢動,不知是怕驚擾到了此時情緒不穩(wěn)的Alpha,還是在拾掇自己被擁抱撞碎的難以言喻的心情。 就這么任由對方抱了自己很久,久到他以為季秋睡著了,剛想收起一點信息素以免驚擾到他,就聽見身后的人開了口。 聲音帶著啞意,輕得抓不住,如同天光未現(xiàn)時的低低囈語。 別走這兩個字在短短的時間里被他反反復復說了好多遍,我喜歡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