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如果沒有這兩個人,今淼一定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呵呵,得了霍家做靠山,翻臉不認人了? 大喇喇翹起二郎腿,鐘鐵攤開雙手靠在沙發(fā)上,斜眼瞟今淼,大言不慚: 你可別忘了,是誰十多年供你吃供你喝,沒我倆你早餓死了! 今淼被惡心笑了:那你們要不跟警察也這么說? 這兩人,因為一己之私,不但毀掉今淼的一生,現(xiàn)在居然還想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良心。 假惺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鐘鐵的妻子黃茜一手搭在丈夫手上,露出一個讓我來的jian笑,陰陽怪氣看向今淼: 我們來這一趟容易么,還不是特地為了提醒你,你要不想聽就算了。 你們能安好心才有鬼。 皺起眉頭,今淼根本不信,冷漠答道: 不聽,滾吧。 他之所以答應跟兩人見面,主要是想親眼確認,對方是不是如原主回憶般丑惡;眼下他已經(jīng)確信,后續(xù)再想法子收拾他們便是,當下沒必要再多費唇舌。 哎呀,看這脾氣,也不知道要怎么在富貴人家混,比起咱家親兒子那可差遠了。 臉色變了變,黃茜眼神越發(fā)毒辣,陰測測開口: 就當做好事,前兩天,有人到鄉(xiāng)下打聽你的事,你懂我們意思吧?要是讓人知道,你小時候做那些破事,今家公子就是個笑話,可怎么辦吶? 眼珠一轉(zhuǎn),她嘴邊挑起一個得意的笑,舉起手對著今淼來回搓大拇指和食指,用心表露得明明白白: 當然啦,好歹我倆也算你的干爸干媽,這么多年難道沒感情么?只要你給點封口費,我們肯定是會向著你的。 無知愚蠢不可怕,可怕是以為全世界都比你們蠢。 忍不住被氣得笑出聲,今淼一手扶著額頭,諷刺道: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這么閑,你們愛說就說唄,對方能摸到鄉(xiāng)下,就算你們不說,我還能管得到其他人? 聯(lián)想到霍嘯云昨晚的質(zhì)問,今淼順理成章認為,那是霍家派去調(diào)查的人,唯獨沒想到植物人霍鑫泓。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沒理解今淼的意思,鐘鐵以為他是怕了,得寸進尺道: 要想讓大家說好話,你得有誠意。 抱歉,誠意只對君子,你們還是算了。 不想再跟這兩人廢話,今淼環(huán)起胳膊,不緊不慢說: 你們愛怎么說怎么說,我也會好好跟人宣傳,所謂今家二公子名不正言不順,是個鳩占鵲巢的垃圾。 你! 這兩人最聽不得今淼說他們的兒子,噌一下從沙發(fā)上彈起,反手將蕾絲茶杯摔在地上,惡狠狠撩起袖子: 什么玩意! 淼少爺,需要幫忙嗎? 客廳門砰一聲被打開,駱斌快步走到今淼身邊,手上拿著防身棍,警惕地望向?qū)γ鏆鈩輿皼暗膬扇恕?/br> 打從這對夫婦一進門,駱斌立時認出: 他們在今淼的調(diào)查資料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分別是今氏的清潔工和今家的保姆,據(jù)稱是帶大兩位少爺?shù)娜恕?/br> 之前他一直在隔壁觀看攝像頭,越看越不對勁,一發(fā)現(xiàn)對方有向今淼動手的苗頭,立刻抄起武器以防萬一。 天吶,好可怕,霍家打人啦! 駱斌人高馬大,防身棍足有半米長,鐘家兩口子腿發(fā)軟,互相攙著縮成一團,還哪有剛才那副惡霸嘴臉,只會死撐著扯開嗓子吼: 有沒有王法?。∮绣X人了不起??! 閉嘴! 皺起眉頭,駱斌示意門外的保安動手,迅速將兩人制住,警告道: 你們剛說的話,我已經(jīng)錄下,必要時會控告你們誹謗,要報警請隨意。 頓了頓,他回過頭,緩和語氣問一言不發(fā)的今淼: 淼少爺,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讓他們走吧。 長舒一口氣,今淼不再看罵罵咧咧的兩人一眼,冷靜解釋: 他們是今家以前的工人,來要飯的,給駱大哥添麻煩了。 你說誰是要飯的??!啊!等等! 沒等鐘鐵罵完,幾個大三粗的保安像提鵪鶉一樣,眨眼就把兩人當垃圾一樣丟出門外。 淼少爺不用擔心,老爺那邊,我會說清楚的。 見今淼臉色還是不大好看,駱斌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委婉道: 對了,霍大少爺給你準備了點小心意。 霍大少爺? 以為自己聽錯,今淼怔了怔,摸不著頭腦: 他怎么準備? 你別誤會, 擺了擺手,駱斌笑著說: 霍大少爺與一個品牌香水的創(chuàng)始人有私交,那位老板早就承諾過,要給霍大少爺?shù)南壬壬矶ㄗ鰧傧闼?,算是見面禮吧。 原來是這樣。 聽到專屬香水這四字,今淼瞬間把剛才的事忘光,藏不住眼里的期待: 太謝謝了。 在送今淼去拆禮物的空檔,駱斌趕緊向霍鑫泓一一報告適才發(fā)生的事。 那兩個人,讓人跟緊些,但不要讓他們再出現(xiàn)在霍家。如果有必要,查一下今家二少爺。 連日偷偷復健,霍鑫泓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沉思片刻,又說: 還有,晚上攝像頭關掉。 駱斌愣住:這不太好吧? 我已經(jīng)恢復得差不多,不希望無時無刻被人監(jiān)視。 知道駱斌難做,霍鑫泓向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建議道: 爺爺那邊,如果他哪天心血來潮要看,可以用以前的影像代替,反正只是晚上的時間,相差不遠。 知道了。 腦里浮現(xiàn)一個可怕的猜想,駱斌素來剛毅的臉微微抽搐,支支吾吾勸說: 別怪我多嘴,大少爺總算遇到喜歡的人,我們都很高興。血氣方剛,可以理解。但是,即使是婚內(nèi),對方若是非自愿,也是違法的。而且,淼少爺還沒登記戶口 霍鑫泓:?!??! 你別胡說! 面對屬下一言難盡的表情,霍鑫泓腦子里轟隆一聲,冷冰冰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絲波動: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清楚我的人品! 不得不用弟弟扯開話題,他告訴駱斌: 還有,最近看緊鑫言,別讓他出事,我擔心有人會對他下黑手。等過段時間,我再親自跟他解釋這次的事。 雖然霍鑫言一向?qū)羰仙類和唇^,但霍鑫泓知道,但凡自己的決定,弟弟一向是無條件支持。 二少爺還是那個樣子,令老爺很頭痛。 垂下眼,駱斌不想讓霍鑫泓察覺他的落寞,低聲應道: 你們是血rou相連的雙胞胎,他好像多少能感覺到,你的狀況正在好轉(zhuǎn),似乎又想往外跑。 唉, 對這個弟弟,霍鑫泓也不好太過干涉他的人生,只得拜托駱斌: 麻煩你多照顧點他。 夜晚,霍鑫泓聽見耳畔傳來今淼均勻的呼吸聲,輕聲輕腳坐起身。 另一張床就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他赤腳踩下地,小心在那人身旁坐下。 借著清亮的月光,他第一次認真觀察今淼的長相: 濃密的黑短發(fā)額頭兩側(cè)在散開,兩條勻稱的長眉毛,鼻梁高挺,嘴唇看著軟軟的,自然往上翹,似是天生帶著笑意。 像只乖巧的小奶貓,他心里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不知不覺看得入了神,霍鑫泓屏住氣息,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撥了撥今淼纖長濃密的睫毛。 ※※※※※※※※※※※※※※※※※※※※ 霍鑫泓(震聲):老婆,我替你出頭! 今淼:哼!說得好聽,晚上偷偷摸過來想做什么?! 霍鑫泓:我就看看,保證什么都不做.jpg 今淼:_ 第8章 和煦的晨光穿過窗簾,溫柔照被窩上,一片暖烘烘,窗外傳來悅耳的鶯囀鳥啼。 一覺到天亮,今淼睜開朦朧的雙眼,不知道是不是新挑的精油起作用,他昨晚睡得分外香甜。 早上好! 一側(cè)過頭便看見睡在不遠處的霍鑫泓,今淼精神飽滿地向他打招呼,脫口而出打趣道: 你今天也很帥。 竭力藏住得意的霍鑫泓:謝謝。 細碎的陽光溫和灑在霍鑫泓臉上,深邃的五官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 氣色越來越好了。 起身拉上窗簾,以免太陽刺到霍鑫泓的眼睛,今淼站在他床頭,心中一跳,那人臉色比初見時紅潤了些,看上去光彩照人,若不是還躺著,幾乎看不出是病人。 彎身替霍鑫泓掖了掖被角,今淼心底暗暗祈禱: 快點醒來吧。 站起身,他目光一頓,透明玻璃瓶在桌上閃閃發(fā)亮,說起來,這算是他來到這里后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昨天收到禮盒那刻,今淼一聞到絲絲溢出的甜味,隨即禁不住吃驚,這款情侶香水叫北極光,挑選相當用心。 瓶身采用極簡流線型設計,僅在長方形瓶蓋上鍛了兩條互相纏繞的銀龍,據(jù)說寓意忠貞的愛情;兩瓶均是淡香,黑瓶取名夜空,以東方木質(zhì)調(diào)為主旋律,給人感覺鎮(zhèn)定沉穩(wěn);白瓶名為海風,味道清新干凈,氣味猶如置身陽光下的海灘,令人心曠神怡。 不愧是給霍鑫泓和他度身定做,無可挑剔。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跟老攻道過謝,今淼換過衣服,忐忑不安下樓,卻見飯廳里依舊是只有他一人。 二少爺還沒起床,老爺去公司巡視。 看出今淼眼底疑惑,閆伯殷勤招呼他到桌邊,低聲在他耳邊說: 昨天的事,不用在意,只要你在霍家一天,沒人能欺負你。 哦,謝謝。 雖然閆伯這么說,然而今淼的心頭大石反而更重了些,他本來打算跟霍嘯云一五一十說清,誰知對方好像根本沒要聽他解釋的意思。 但換著誰知道被私下調(diào)查,心里還是多少會有點不舒服。 心不在焉吃過早飯,今淼回到房里,無意中瞄見角落的攝像頭,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天氣很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坐到霍鑫泓床邊,今淼深呼一口氣,緩緩開口: 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商人家妻子懷孕了,夫婦倆感情很好,丈夫?qū)ζ拮影侔銓檺?,對未出生的孩子寄予厚望,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他;巧的是,他們家保姆也在差不多時間懷上了孩子。 裝睡的霍鑫泓心中一動,不知不覺豎起耳朵 今淼口中的商人自然是今家,保姆黃茜那時表面上干活勤快,嘴又甜,很會討主人家歡心;今淼的爸爸今志濤出于關照,用私人關系安排黃茜與妻子尹緋在同一家私立醫(yī)院候產(chǎn),好讓妻子平時有個熟人聊天。 無獨有偶,兩個準mama在同一天誕下麟兒,今家的孩子起名今揚波,另一個男嬰則叫鐘淼。 保姆在生產(chǎn)之后,沒幾天就借口家里出了急事,帶著剛出生的兒子,與丈夫匆匆離開這個城市,銷聲匿跡十八年。 聲音微微有些發(fā)抖,今淼下意識握住霍鑫泓的手,掌心傳來的溫暖,讓他定了定神,繼續(xù)說: 直到兩個小孩十八歲生日那天,保姆拖著兒子出現(xiàn)在商人家門口,聲稱兩人的兒子在醫(yī)院時被調(diào)換,經(jīng)親子鑒定,商人家養(yǎng)大的,才是她親兒子。 出生后的十來年,鐘淼是被寄養(yǎng)鄉(xiāng)下的留守兒童,在姨父姨母家,幾乎從沒吃飽過,也沒見過父母一面。 到初中時,他被送到城里,盼了一路,以為總算能有一個家,鐘鐵和黃茜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仿佛一桶冰水澆頭而下: 你到這里的路費是一百三,學費五百,校服給你買二手的六十,記清楚,以后還的時候一毛不能少。 在那一瞬間,年幼的鐘淼心里某些東西碎了。 其后因為鄉(xiāng)下教育水平與城中有落差,他跟不上學業(yè),又因面黃肌瘦、天天穿破校服被同學排擠,最終與徘徊在學校附近的社會游民勾搭上,一步步走歪。 見到親生父母那刻,那個孩子曾真心實意后悔過小時候做的錯事。 當知道鐘家不是他的家人以后,鐘淼似是恍然大悟,感到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釋,甚至暗自慶幸不已: 無論以前如何,他終于有一個真正的家,他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補償沒在父母身邊的十八年。 可惜,這不過是命運對他的又一個惡作劇。 不知道今家與鐘家是如何商量,鐘淼只知道,與充滿敵意的今揚波在富麗堂皇的客廳里干坐了幾個小時后,鐘家夫婦從偏廳里出來,嘴上罵著最難聽的臟話,摔門而去。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今淼。 衣著華貴的女人紅著眼眶坐在到今淼身旁,眼里滿是疼惜,緊緊握住他的手,哽咽說: 我們一家人,以后好好過日子。 可是,沒等今淼開口,一旁的今揚波立馬跳起來: 什么一家人? 以后你們就是兄弟,要好好相處。 西裝革履的男人一手摟住今揚波的肩,示意他冷靜,臉上努力向今淼表示友好: 你們倆都是爸媽的乖孩子 今父畢竟是商人,偽裝很高明,可今淼依然從他眼里讀到了他從小到大最熟悉的情緒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