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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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你……”她有些無奈,“你又知道他要死了?” “你不打算殺他?” 謝長寂抬眸,花向晚笑起來:“打算……自然是打算。但我想殺就能殺嗎?” 謝長寂沒說話,花向晚直覺不好,趕緊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能,但魔主于我還有用處,你先別管,等到時候我再叫你。” “嗯。” 謝長寂垂眸,沒有多問。 花向晚看他全然接受她的計(jì)劃,不由得笑起來:“我還以為不會同意?!?/br> “為何?” “我以為你會和我說你要幫我把所有人殺了?!被ㄏ蛲黹_著玩笑。 謝長寂聞言搖頭。 “我不能事事幫你。” 正經(jīng)門派修道,最忌諱的就是走捷徑。 世上之事皆為歷練,心境不到,天劫之時,便會一一償還。 花向晚聽著他的話,忍不住調(diào)侃:“好像你想幫就能幫一樣,你當(dāng)西境修士都是面糊的?” “終歸不會讓你出事。” 謝長寂說話向來穩(wěn)妥,沒有把握不會開口。 花向晚一聽便知道他心中應(yīng)當(dāng)是有過對比盤算,目光不由得落到他腰上懸掛著的佩劍上。 她有些想開口,卻又怕惹他不快。 破心轉(zhuǎn)道……他就再也不是問心劍一道,那他曾經(jīng)震懾兩地的問心劍最后一式,太上忘情,怕是再也使不出來了。 對于一個劍修而言,能否參悟最后一劍,在實(shí)力上的差距有如天塹之隔。 沒有最后一劍的謝長寂,便再也不是那個能一劍滅宗,劍屠一界的謝長寂。 想到這一點(diǎn),花向晚逼著自己挪開目光,不讓謝長寂察覺異樣。然而謝長寂卻似乎明銳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道:“那不是真正的最后一劍?!?/br> “什么?” 花向晚疑惑,謝長寂解釋:“我兩百年無法飛升,困于此世,故而,這并非屬于我的最后一劍。無需愧疚,亦無需遺憾?!?/br> 花向晚聽著謝長寂的話,有些明白過來,謝長寂當(dāng)年的最后一劍,是在絕情丹下逼著自己參悟的一劍。 可沒有真正堪破內(nèi)心的劍,絕不是一個劍修真正的最后一劍。 而他說的“無需愧疚,亦無需遺憾”,寬慰的不是自己,是她。 明明比常人遲鈍不明白感情,卻又事事如此敏銳無微不至,倒也不怪她少年時喜歡他。 謝長寂見她不說話,想了想,便轉(zhuǎn)了話題:“冥惑為什么不肯讓大家看他的識海?” “這個啊,”花向晚聽他提起這個,忍不住有些得意,“是人就受不了這個,我打個比方?!被ㄏ蛲頊惤Σ[瞇開口,“要是你偷聽我洗澡,你愿意讓我知道嗎?” 謝長寂動作一頓,沒有出聲。 他故作鎮(zhèn)定轉(zhuǎn)頭看向她的乾坤袋,只問:“你何時有能將人識海畫面讓眾人看到的法寶的?” 這種法寶聞所未聞,如果有,那必定是天階法器。 “哦,我當(dāng)然沒有,”花向晚理直氣壯,謝長寂有些疑惑,就看花向晚舉起一顆夜明珠,坦誠道,“就是顆夜明珠?!?/br> 謝長寂一愣,花向晚認(rèn)真解釋:“我就知道他不敢,詐他的?!?/br> “那,”謝長寂思索著,“之后呢?冥惑殺不了溫容?!?/br> “他是殺不了,”花向晚笑起來,“可眾人拾柴火焰高啊?!?/br> “等著吧?!?/br> 花向晚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很快,他就會主動找我?!?/br> 魔宮一夜,除了合歡宮以外,其他宗門都是一夜未眠。 大家議論著陰陽宗和巫蠱宗滅宗之事,而秦風(fēng)烈則親自去了巫蠱宗查看情況。 秦云衣坐在屋中,冥惑跪在她面前,秦云衣冷冷看著他:“非要找死?” 冥惑抿唇不動,秦云衣上前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你以為你到渡劫期,就是個東西了?!” 冥惑被她打歪了臉,唇邊溢出血來,他冷靜轉(zhuǎn)頭,低聲道:“主子勿怒,手疼?!?/br> “你是不是騙我?” 秦云衣湊到他面前:“溫少清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冥惑冷靜開口,秦云衣盯著他:“那這么好的機(jī)會你為什么放棄?西境人什么齷齪事沒見過,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冥惑目光微動,秦云衣低喝:“說?。 ?/br> “我會殺了溫容。” 冥惑不敢看她,垂下眼眸,低聲道:“主子不要生氣?!?/br> 秦云衣沒說話,她看著面前青年。 他贏不了溫容,上了生死臺,生死不論,以溫容的實(shí)力,他上生死臺就只有死的份。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他會死,然而如今清晰認(rèn)識到他要死,她有些憤怒。 她養(yǎng)的狗,居然要讓溫容宰了? 她盯著他,抬手觸碰上他臉上紋路。 他有一張極為蒼白的臉,像畫布一般,陰陽宗的家徽繪制在他臉上,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陰郁詭異。 可這樣依舊可以看出,這原本是一個五官極為英俊的青年。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紋路,冥惑感覺到她指尖帶來的酥麻,整個人輕輕顫抖起來。 秦云衣指尖一路往下,冥惑呼吸聲越重,秦云衣動作頓住,許久后,她低下頭,輕聲開口:“給我滾出去,今晚就走,贏不了,至少活著給我當(dāng)狗?!?/br> 這句話讓冥惑一愣,秦云衣抬眼,兩人距離極近,秦云衣冷著聲:“要是能贏,”她說得認(rèn)真,“我可以許你一個愿望?!?/br> 冥惑不說話,他悄無聲息捏起拳頭:“什么愿望?” 秦云衣笑起來,語氣中帶了嘲諷:“什么都可以。” 說著,她將人一腳踹開,走出門去:“滾吧。” 她一出門,冥惑眼神便冷了下來。 他要贏。 他不僅要活著,他還得贏。 這是他最接近神的一次機(jī)會,他不惜一切代價(jià),必須得贏! 他跪在地上想了許久,設(shè)下結(jié)界,隨后將血滴到地面,閉上眼睛。 血落在泥土之中成了一個血色法陣,他微微顫抖著,誦念出召喚邪魔的咒語。 兩百年前,橫行于云萊西境兩地的邪魔,“魊”,它能快速增強(qiáng)人或修士的力量,代價(jià)是,實(shí)現(xiàn)愿望后,逐漸失去心智,作惡人間,成為魊靈的養(yǎng)分。 當(dāng)年魊靈出世,便是依靠“魊”作惡人間所換取的力量,讓它越發(fā)強(qiáng)大,最后在此界修士里應(yīng)外合之下,打開死生之界,放出了這些“魊”的主人,魊靈。 召喚“魊”的術(shù)法已經(jīng)很多年無人使用,他不知道如今他還能否召喚出這樣的邪魔,可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血一滴一滴繪制成法陣,在睡夢中的花向晚猛地睜開眼睛。 識海中被封印的東西蠢蠢欲動,似乎受人感召,她悄無聲息起身,穿上黑色袍子,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謝長寂,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謝長寂便立刻睜開眼睛,翻坐起身。 問心劍幻化到手中,它似乎感知到什么,瘋狂顫動著。 他閉眼感應(yīng)片刻,抓著問心劍便沖了出去,幾個起落來距離后院不遠(yuǎn)處的屋頂。 屋頂之上,青年半張黃金面具覆面,正朝著鳴鸞宮院落方向急奔而去,謝長寂迎著對方一劍橫掃,對方手中折扇一轉(zhuǎn),法光朝著謝長寂亦是疾馳而來。 劍光法光沖撞在一起,兩人一瞬皆被拉入對方領(lǐng)域之中。 若是低階修士被渡劫修士拉入自己領(lǐng)域,那就是任人宰割,可若兩個實(shí)力相當(dāng)?shù)亩山傩奘客瑫r展開領(lǐng)域,雙方便幾乎是同時進(jìn)入了另一個空間。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對方全不戀戰(zhàn),迅速收起領(lǐng)域,疾步撤開,然而謝長寂緊追不舍,一劍弧光盈月,破空而去,長劍臨近青年,瞬息化作無數(shù)把光劍絞殺而去,如密密麻麻金蛇纏繞周身。 青年法陣一轉(zhuǎn),同光劍撞在一起,謝長寂身形極快,頃刻出現(xiàn)在他身后,長劍猛地一切—— 人頭落地。 只是受了這致命傷,對方卻一滴血都沒流出,整個身體瞬間化作一張被切成兩半的符紙,飄然而下。 “哎呀呀,”不辨男女的聲音飄蕩在謝長寂耳邊,“謝道君,你到底是來除魔的,還是成魔的呀?魊靈出世,這都不管了嗎?” 話音剛落,一道魊靈邪氣沖天而起,謝長寂轉(zhuǎn)頭看向邪氣方向,手中問心劍震得厲害。 他提著劍,看了許久,終于還是收劍轉(zhuǎn)身。 ****** 謝長寂打斗時,冥惑房間里,他看著血流淌在地面,不斷誦念著召喚的咒語。 他必須要贏。 無論任何代價(jià)。 執(zhí)念縈繞在他周身,許久后,他感覺周邊靈力波動,一個身影在黑夜中慢慢顯現(xiàn)。 他誦念咒語之聲停下,緩緩抬頭,就看女子隱于黑袍之中,低沉著聲開口:“你召喚我?” “是。” 冥惑盯著她:“我要魊。” “魊,寄生于人,可以讓你快速增強(qiáng)修為至巔峰,”女子聲音聽不出具體的音色,她帶了幾分笑,“可作為代價(jià),你所有修為,最終都會成為魊靈養(yǎng)分,你愿意供養(yǎng)我?” “只要你幫我殺了溫容,”冥惑冷聲開口,“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