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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云寰這副夫郎跟人跑了的哀怨模樣也只在疏雨面前維持了一會兒,等張棲遲來得時候,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冷靜。 她讓疏雨奉了茶,仍舊倚在床頭,已然換了另外一番說辭。 “趙云漪之所以離開京城,恐怕就是她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不甘蟄伏,想要借著俞溪這件事出頭。這是她的機會,但同時也是我們的機會?!?/br> “三殿下的意思是?”張棲遲習慣性的摸起了手指,這是她思考問題時常做的小動作,一開始趙云寰還以為她在掐算什么,后來發(fā)現(xiàn),她做的這動作除了能顯得她有點高深莫測以外,毫無意義。 “她走了,老七可還沒走。沒有她在身邊出謀劃策,憑著老七那點腦子,想找她的錯處還不容易嗎?”冰雪覆蓋在她的臉上,趙云寰淡淡的道。 張棲遲深思片刻:“我們要做,就要一擊即中!” …… 入夜十分。 趙云寰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溜出了王府。之所以要背著人,完全是因為她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傷,若是讓魏姨跟疏雨一老一小的管家婆知道了,勢必要嘮叨半天。 國師府處在京都的中心位置,離著皇宮很近。夜間巡邏的羽林衛(wèi)也比其他地方多的多,趙云寰為了避人耳目,一路走的小心翼翼。 等越進府里已經(jīng)起了一層的薄汗。 明日,蕭清絕就要啟程去俞溪了。 臨行之前,她想來見他一面,哄哄他,不能讓人帶著怨氣上路。不然以那人的脾氣,等他回來,這怨氣已然積壓了無數(shù)倍,不得像個炸彈似的直接把給她炸死。 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趙云寰在心里邊碎碎念著,一邊摸到了蕭清絕的房間。 蕭清絕喜好熱鬧,但府里伺候的人卻不多,所以趙云寰幾乎是一路暢通根本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但也正因如此,趙云寰起了疑心:暗字部的人怎么沒有見到? 難道她的手下自從跟了蕭清絕已經(jīng)退步到了這種地步,連府里進了外人都察覺不了了嗎。 直到她進了房間以后,才明白了其中的緣故——蕭清絕根本就不在府里。 但趙云寰并沒有掉頭就走,反而仔細觀察起他住的房間來。 說起來,這還是趙云寰第一次來國師府。之所以能夠確定這就是他住的地方,因為這里的一桌一椅對于她而言,都極為熟悉。它與當初在皇女府中給蕭清絕房間的布置幾乎一模一樣。后來,趙云寰身死,魂魄囚在蕭清絕身邊游蕩的時候,夜里也常躺在靠窗的小榻上休憩。 她那時神魂受損,懵懵懂懂帶著死前的怨氣,只記得自己所愛非人??此挂故茇瑝艏灏荆床挥?,活得行尸走rou一般,當真是快意極了?,F(xiàn)在回想起來,趙云寰真恨不得要煽當時那個幸災樂禍的自己幾巴掌。 自重生以來,趙云寰踏入了京城以后,對京中的局勢也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前世的事,雖然有蕭清絕的背叛在先,但結果卻不是他一力促成的。朝中局勢風云詭譎,只怕是多家籌劃謀算的結果。 正如她當初與張棲遲所說,她占盡優(yōu)勢,哪怕不爭,也是各家的眼中釘。 而蕭清絕初出茅廬,對局勢又能把握多少。他既想將自己拉出奪嫡之爭,又想保全自己,未免太過單純。 最后這份單純,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趙云寰躺在蕭清絕的床上,聞著熟悉的冷冽的清香,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她醒來后外面天色已經(jīng)微微擦亮,屋子里透著朦朧的晨光,一時間有些怔然,分不清身在何處了。 她起身緩了很久,才回過神來。默默從衣襟里摸出一塊佩玉來。是她讓溫折玉幫忙尋來的上好的羊脂白玉。她想似阿策那種喋血美人都曉得以玉喻情送折玉玉簪,那蕭清絕應當也會是喜歡的。 那白玉之上是繩編的同心扣,編織手法粗糙,松緊紊亂,看得出主人的笨拙。其下則墜著藍紫色次第漸深的長穗,淡雅精致,也算是符合他流露在外的氣質(zhì)。 趙云寰將佩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頭,趁著天色還未大亮,重新越出了國師府。 與此同時。 斜風坐在趙云寰房前的臺階上,生無可戀的看著眼前一言不發(fā)的人。 她已經(jīng)在這里陪著蕭清絕枯坐了一夜了。 今天本來是輪到疏雨值班守夜,結果傍晚的時候,暗字部的小十三來尋她,說是要找她告別,于是自己自告奮勇的替了她的班。然后,就在入夜,撞到了這個祖宗。 他來了也不進主人的房間,也不讓人稟告。就傻兮兮的坐在臺階上看著房間里。想到主子平日里最心疼的就是這個人,斜風第一時間就想去告訴主子。 結果還沒靠近房門呢,就被人拉住了。 這祖宗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眼神威脅,用手比劃著閉嘴。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趕快退了回去。 于是就……兩個人默默坐了一夜。 期間斜風試探著跟人低聲說話,蕭清絕卻是理都不理。估計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后來再想說話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祖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含了淚,要哭不哭的表情,更是恨不得縮成個鵪鶉,希望他別拿自己撒氣。 夜里春露濕冷,斜風有武功護體都凍的打哆嗦,想起來這人體寒受不得凍,就想著去拿件厚披風來給他御寒,結果剛一動,那凌厲的眼神就又瞥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