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墻頭她不擅長，一不小心被張小芳拍到，不是毀容就是摔個(gè)半身不遂——丟人還要命。

    幫張小芳罵欺負(fù)她的人這事她擅長。再說了，村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跟村里人罵架罵的再難聽都不丟人，因?yàn)榇蠹伊?xí)慣了，更沒有性命之憂。

    這么好的法子她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你磨嘰啥呢？”高素蘭不禁問。

    王秋香高興的想大喊，“來了，來了?！币豢吹剿紱]敢進(jìn)院，連忙把嘴閉上，跟特務(wù)接頭似的，“大嫂，小芳要是知道了得跟你鬧吧？”

    高素蘭：“不是跟我是跟你。你想她知道就說?！?/br>
    王秋香連連搖頭，那丫頭打人可疼了。昨天被她推的摔在地上現(xiàn)在還有點(diǎn)疼。

    “知道怕就少招惹她?！备咚靥m拿著空碗回去。

    王秋香直接去臥室叫閨女和兒子。

    倆孩子晚上就喝了一碗白開水吃半個(gè)饅頭?？吹酱蟀撞艘布拥牟恍?，接過筷子就往嘴里扒。

    大胖一口咽下去，忍不住說：“娘，白菜真好吃。”

    王秋香習(xí)慣性想嘲諷兩句，怕孩子藏不住話說出來：“娘哪天做的不好吃？”

    胖丫跟著說：“這個(gè)好吃。娘，明天還做不？”

    張老九知道她晚上沒開火，小聲問：“哪來的？”

    王秋香怕他在外面灌兩杯二鍋頭說出來，“我做的。哪來的？誰還能給你送?！笨尚睦锶滩蛔『闷?，“丫頭，給娘吃一口。”

    胖丫把筷子給她。

    王秋香吃一點(diǎn)，不禁說：“還真好吃?！?/br>
    張老九心里好奇的不行，奪過兒子的筷子吃一大口，“不是水煮的？”

    王秋香想到高素蘭的為人，如果只是清水煮白菜沒必要給她送，給她一顆大白菜就行了。她家的柴火和水又不要錢。

    “先吃吧?！蓖跚锵惆芽曜舆€給孩子還是沒說。

    張老九好奇地睡不著。

    王秋香碎嘴，怕自己忍不住，索性熄燈睡覺。

    高素蘭覺得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她回來的時(shí)候被張小芳看見了。

    手里有個(gè)空碗，第二天早上剩的白菜湯沒了，她又不可能扔，結(jié)合時(shí)間，張小芳一想就知道給隔壁送去了。

    她又不是真傻，她娘不想讓她知道肯定有理由，所以干脆裝不知道。

    翌日沒在櫥柜里看見也沒問，扛著扁擔(dān)跟上方劍平。

    扁擔(dān)兩頭有鉤子，張小芳不敢皮，怕砸到自己。可是走到一半看到張小草迎面過來，也拎著水桶拿著扁擔(dān)。小芳心里暗罵一聲——晦氣。隨后就把扁擔(dān)當(dāng)成金箍棒耍，走路還蹦蹦跳跳。

    到水井旁正好張小草也過來，小芳故意耍大，啪一下砸在她身上。

    張小草扔下水桶就吼：“你干嘛？！”

    她的反應(yīng)太大，小芳嚇一跳，停下來睜大眼睛看著她，一時(shí)忘了咋反擊。

    張小草想起什么，撿起水桶一臉同情地看著她：“我跟你個(gè)傻子計(jì)較啥啊。”

    第28章 工作   她想干什么肯定還有后續(xù)

    小芳反應(yīng)過來習(xí)慣性想說, 我精著呢。但這話面對張小草她說不出口，總覺得膈應(yīng)。于是就說：“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張小草被吼一點(diǎn)不意外，能忍住就不是傻小芳。

    “我全家也包括你。”張小草怕她聽不懂, 這話說給聾子聽, “咱倆一個(gè)奶奶一個(gè)爺爺。”

    小芳搖搖頭, 固執(zhí)又天真地說：“爺爺是我爺爺，奶奶是你奶奶, 不一樣！”

    張小草忽然就笑了。

    小芳總覺得她的笑容里充滿了同情與包容。

    怕自己看錯(cuò), 張小芳轉(zhuǎn)向方劍平，她沒病吧？又憋著什么壞啊？

    方劍平卻覺得她的笑容說不上來的違和與別扭, 很怕她突然變臉把他和小芳推井里, “你還打不打水？不打讓讓我們打。”

    張小草習(xí)慣了在外面與人為善，又稱偽善，所以習(xí)慣性后退一步。

    方劍平上前。

    張小草看到他年輕的臉龐，瞬間記起今日的她已不是昔日的她，沒必要再違心討好別人。

    方劍平雖然以后會有大出息，可她張小草也不差。

    “打個(gè)水還帶著小芳，是不是想讓她幫你挑？”張小草想到什么就問什么。

    方劍平往四周看看，就他們仨人, “跟我說話？”

    “廢話！”張小草由著性子說出來。

    方劍平險(xiǎn)些沒一口氣噎死。

    “關(guān)你什么事?！彼皇切》加锌跓o心, 方劍平可不忍她。

    說話間兩桶水提上來, 方劍平就沖小芳招招手。

    張小草立即說：“小芳，讓他自己挑?！?/br>
    小芳的手僵在半空中, 看了看扁擔(dān)又看看好像替她出頭的張小草，疑惑不解，這什么跟什么啊。

    方劍平淡淡地瞥她一眼，一手拎著一桶水就走。

    張小草不禁問：“你啥意思？”

    方劍平停下, “想知道？”不待她開口就說：“自己想去！小芳，咱走！”

    張小草張了張口，一個(gè)字沒說出來就看到小芳跟上去。

    “傻子！”張小草氣得跺腳。

    小芳停頓一下，想起更重要的事就當(dāng)沒聽見，小跑追上方劍平。

    話又說回來，村里有兩口水井，一口在一隊(duì)和二隊(duì)中間，但在北邊。一口在三隊(duì)和四隊(duì)中間，就在大路旁邊。張小草雖然是二隊(duì)的人，但她家在路邊，所以來這邊打水。雖然這口水井在兩隊(duì)之間，可張莊太大，從村子最西頭到井邊得有一百多米。

    方劍平一口氣到家，兩只手心通通紅紅。

    高素蘭忍不住問：“扁擔(dān)呢？小芳不給你？”

    “我傻呀我?！睆埿》歼M(jìn)來。

    高素蘭：“有扁擔(dān)不用劍平逞什么能？”說著話忍不住打量他一番，“你這孩子是不是被小芳傳染傻了？”

    今天天氣雖然不好，方劍平早上起來心情不錯(cuò)——小芳沒犯傻，張家二老和善，離家將近三年，終于體會到了家庭的溫暖。

    剛剛?cè)ゴ蛩臅r(shí)候方劍平嘴角都帶著微笑?？墒菂s被張小草破壞了。

    方劍平心煩的皺眉，“嬸，以后這話少說。別人說小芳傻就算了，你當(dāng)母親的怎么也這樣說?！?/br>
    高素蘭懵了，呆呆地轉(zhuǎn)向老伴，她說啥了她？

    張支書看到?jīng)]用扁擔(dān)就知道出事了。

    他也想問，結(jié)果被老伴搶先。

    “小芳，出啥事了？”張支書其實(shí)更想問，是不是惹劍平生氣了。

    可是現(xiàn)在方劍平護(hù)她，他這樣問只會讓他更生氣更不耐煩。

    張小芳也糊涂，“我也不知道?！?/br>
    “你倆沒一塊？”張支書問方劍平，“走一半她玩去了？”

    張小芳不禁為自己辯解：“我才沒有。是小草，她好奇怪?！?/br>
    “小草？”張支書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她也去打水？身體好了嗎就去挑水?！?/br>
    小芳想想張小草剛剛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沒好還更嚴(yán)重了?！?/br>
    “流血了？”張支書說著就往外走，“我去開拖拉機(jī)?！?/br>
    方劍平忙攔住，嘆了口氣，“小芳不是這個(gè)意思。”

    張支書停下，眼神詢問他哪個(gè)意思。

    方劍平不怪小芳說不清楚，因?yàn)樗膊恢涝撛趺唇忉尅?/br>
    “小芳拿著扁擔(dān)玩兒，不小心碰到她，她前一秒吼小芳，那意思是她出門沒帶眼睛。后一秒又，又一臉包容地說不跟小芳計(jì)較。接著又懷疑我讓小芳跟我一塊去是想讓小芳挑水。叔，您說這都什么跟什么。她腦袋真沒問題？”

    張支書也聽糊涂了，她這是幫方劍平還是幫小芳？如果幫小芳，小芳碰到她，她也不該吼她——又不是不知道小芳心眼不全乎。

    要說討厭小芳，也沒必要為她擠兌方劍平?？墒且f她討厭方劍平就更沒理由了，方劍平這幾年總共沒跟她說十句話，更沒說過重話。

    高素蘭：“要不你去看看？”

    張支書看向方劍平，征求他的意見。

    方劍平：“這么點(diǎn)小事沒必要。她想干什么肯定還有后續(xù)?！?/br>
    張支書朝閨女看一眼。

    方劍平懂了，看好小芳。

    小芳上廁所他都在外面守著，不是怕她溜出去玩兒，而是怕張小草盯著這邊發(fā)現(xiàn)小芳落單欺負(fù)她。

    可張小草卻像消失了一樣。

    小芳“學(xué)會”十首詩，從“鵝，鵝，鵝”到“春江水暖鴨先知”，從“兩個(gè)黃鸝鳴翠柳”到“早有蜻蜓立上頭”，從“月落烏啼霜滿天”到“兩岸猿聲啼不住”等等，反正就是一天一首，十首學(xué)會了她還沒出現(xiàn)。

    方劍平不安，卻沒工夫研究她，因?yàn)閯⒓拘潞投我寥换貋砹恕?/br>
    孫組長開車送回來的。

    犯了事被車?yán)哌€能被車送回來也就他倆了。

    孫組長沒去知青點(diǎn)，而是把車停在張家門口。

    正值中午，張莊的村民不是忙著摟柴，就是挑水準(zhǔn)備做飯，所以家家戶戶大門敞開，路上門口都有人。

    公安的車一出現(xiàn)，這些人就不約而同地圍上來，看看又出什么事了。